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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那夜的事情其實還有後續。

也讓顧清池徹底的確認了,那個鬧事之人就是北漠的青鸞公主。

初一的時候,暗衛曾經來報,道是那酒樓被人打砸了。

那酒樓是定國公夫人的嫁妝,定國公又是京中有名的懼內,對於這事兒焉有不管的道理?

再加上那日定國公正在宴請客人,所以在聽說之後,定國公直接便大手一揮,叫了一隊府兵將人捉了起來。

誰知道等捉了之後,才發現那鬧事之人竟是北漠公主。

那北漠使臣倒是有心和解,奈何那公主鬧得厲害,哭哭啼啼的到了皇帝的面前。

皇帝自然是以兩國邦交為要,故而先將定國公斥責了一頓,又問起了緣故。

青鸞公主雖然潑辣,可平日里最是會告狀的,當下便抽抽噎噎道:“我仰慕中原風采,一直心嚮往之。誰知除夕夜裡,竟一連被五六家酒樓拒了,而這一家酒樓,更是當著我的面兒接待別的客人,卻不准我入內,之後還打傷了我的人。請問,貴國皇帝便是如此待客的么?”

她說這話的時候,旁邊定國公的臉色格外難看,幾次想要開口。

皇帝自然知道這事情里有偏頗,可當著使臣的面,也只能問道:“定國公,此事可屬實?”

他一面說,一面衝著定國公使了眼色。

那是要息事寧人。

畢竟,若是個男人倒還罷了,可這是個女流之輩。傳揚出去,豈不叫人說他們欺負一個小姑娘?

這也太不像話了些!

所以饒是定國公心中不舒坦,也依舊照着皇帝的意思道了歉:“此番是老臣做事不周,還望公主莫要怪罪。”

他在西楚的地位可謂是舉足輕重,而北漠的使臣又是前來求和的,當下便笑道:“定國公說的哪裡話,也是公主年幼,還望國公爺莫要怪罪。”

此番前來,他們身上的擔子重,是為了讓兩國恢復邦交,好讓北漠得以休養生息的。畢竟,那位岳將軍實在是行兵太詭譎了,若是照着這樣的情形打下去,北漠是絕對討不了好處的!

只可惜,這位使臣倒是想要順杆子下來,旁邊是青鸞公主卻是不幹了。

“國公爺這事兒,我可以原諒,可還有另外兩個人,本公主卻是絕對不能饒恕的!”

青鸞公主說到這兒,又道:“那兩個人當日百般羞辱我,讓本公主顏面無存,所以本公主要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懲罰!”

皇帝自認為對於這青鸞公主,他的耐性已經耗費了格外多,此時聽得她的話,微微的皺了皺眉,又不着痕迹的舒展開來,問道:“公主所說的那兩個人,是誰?”

“本公主也不知道。”

青鸞公主說話的時候,又想起自己當夜所受的屈辱,越發的咬牙切齒:“可是本公主記得他們的相貌,尤其是那個男人,竟然敢推我,害本公主差點受傷。西楚皇帝,想來您是個明辨是非的人,會為我主持公道的吧?”

她架了一頂大高帽送給了皇帝,雖說皇帝絲毫都不想接。

只是眼前這是一個驕縱的小姑娘,他還當真能跟小姑娘計較不成?

因此,皇帝只能沉聲問道:“定國公,你可知當夜鬧事的兩個人是誰么?”

反正不過是兩個平民,大不了現下處置了,過後再給一些補償罷了。

卻不想,聽得這話,定國公的臉色便有些不大好看,道:“皇上,非是老臣不說,只是這偌大京城有數萬之眾,這一時之間……”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青鸞公主打斷:“你騙誰呢?那人是預定的位置,怎麼會不留信息?況且當日你們店裡的掌柜那麼狗腿子,要說不認識,我才不信呢!”

她雖說刁蠻任性,可也最會察言觀色,當時生氣沒有發現,過後便覺得那個男人想來有些來頭,約莫是誰家的富貴公子,不然怎麼會那店裡的人那麼護着他們?

而她今日之所以要揪出來人,就是要讓那個囂張的男人跪在自己面前磕頭認罪!

一想到這裡,青鸞公主的頭越發高傲的揚了起來,一臉在等着要交代的模樣。

皇帝也隨之皺眉開了口:“讓你的人去查,若是定國公查不到,那朕就親自着人去找了!”

這話,也算是給定國公施加威脅了。

其實說是給定國公威脅,不如說也是在堵青鸞公主的嘴。

畢竟皇帝都是這麼說了,若是她再不識趣兒的提別的要求,那莫說是旁人,北漠使臣都得先掂量掂量。

一國之君的面子,可不是那麼好下的。

定國公自然明白,可一想到當日去自己店裡的人,便又忍不住蹙眉道:“皇上,這個人,並非是老臣不查。而是……”

他說到這裡,沉吟道:“還請皇上准允,讓老臣私下跟您回稟吧。”

他這話一出,旁邊的青鸞公主先不幹了,朗聲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么?呵,本公主就知道,你果然認得那個人的,是不是你店裡的人也認識本公主,就是為了讓我下不來台的!”

見這姑娘胡攪蠻纏,定國公的臉色也難看了下去。

他在西楚國這些年,可謂是聲名赫赫,就連皇帝也要給自己三分薄面,誰知道眼前這個小丫頭忒不識趣兒。

莫說是她了,就是那北漠皇帝敢這麼跟自己一直胡攪蠻纏下去,他都能毫不客氣的打的那人滿地找牙!

偏偏這是個小姑娘,若他計較了,倒顯得自己小家子氣了!

眼見得定國公吹鬍子瞪眼,那青鸞公主越發的得意,哼了一聲,滿眼的倨傲。

不過是一個老頭子,也敢在自己面前擺譜。她青鸞長這麼大,還沒有怕過誰呢!

面對這樣的青鸞公主,此時的定國公也起了幾分心思,因撩袍跪了下來,沉聲道:“皇上,並非是老臣不當面說。而是,今日老臣委曲求全,原本就是為了全北漠的面子,也照顧青鸞公主的情緒,若是老臣如實以告,只怕公主的面子掛不住!”

聞言,青鸞公主瞪大了眼睛,嗤笑道:“你們國家還有這等道理?分明是本公主受了欺負,如何就成了我掛不住面子了?我倒要聽聽你說出個什麼內情來,咱們也不知道是誰丟人!”

這可算是,自己想要作死,那誰都攔不住了。

皇帝捏着眉心,擺手道:“定國公,你且說說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人又是誰?”

定國公朝着皇帝比了個手勢,皇帝的神情頓時一凝。

他比的是個八。

皇帝的子嗣薄弱,遠遠沒有八個。而他那位親弟弟,仍舊佔據西楚國安陵王位置的人,卻是排行第八!

再看定國公的神色,皇帝瞬間瞭然。

竟然是顧清池!

皇帝心中一沉,瞬間起了無數個念頭,除夕之夜,顧清池不是才清醒么,為何會有精力出門?

他心中這些念頭爭先恐後的冒出來,然而當下最要緊的事情,卻是處理了青鸞公主一事。

再看定國公的神情,顯然是已經有了主意。

他前行壓下了這些念頭,擺了擺手,沉聲示意定國公開口,又吩咐道:“定國公年紀大了,起來回話。”

見皇帝的神情,定國公這才磕了個頭,復又起身道:“多謝皇上。”

他說完這話,轉頭看向青鸞公主,冷冷道:“公主既然口口聲聲想要知道那人是誰,那老臣不妨告訴你,那夜前去酒樓之人乃是我西楚的安陵王,當今皇上一母同胞的親兄弟!那夜他們微服出門,店內之人自然不便告知身份。可他們不知道,公主你當時帶着的那些隨從可都不是頭一次進京了,難道也不清楚?竟然還動手打人,險些傷了王爺!”

定國公說到這兒,見青鸞公主瞪大了眸子想要反駁,沒有給她機會,又看向那些使臣,沉聲道:“安陵王才被刺殺,如今兇手未曾查明,貴國這麼放任公主打殺我朝王爺,可是想要一不做二不休么?你們這群使臣進京之後久久不回,究竟是要進京來求和的,還是想要刺殺皇族的!”

這話說完,青鸞公主已經覺得自己的腦子轉不過彎兒來了。分明是自己吃了虧,怎麼就變成被指責的那一方了?

可她轉不過來,那些使臣卻是轉的過來的,登時便大驚失色道:“這……這是誤會啊,我們怎麼可能欺負安陵王呢?”

他一臉懵逼的說完這話,又不住地擺手道:“皇上,我們真的不知道那是安陵王啊!”

而且,那幾個小子回來之後也沒有說被打的時候遇見的一男一女是什麼身份啊。

不過更確切的來說,那幾個護衛的確不知道。畢竟安陵王何等尊貴,他倒是見過,可是那幾個護衛的身份根本就沒資格見到安陵王本人,認不出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眼見得他們不住的解釋,青鸞公主終於反應過來了,咬牙跺腳道:“本公主怎麼會知道他是什麼王爺的?再說了,那夜裡也的確是他讓人打的我!”

可她才想說,那些使臣們便一把拽住了青鸞公主,這位小祖宗,不是添亂么?

而定國公則是不論對方說什麼,都咬定了這一口說辭,一反方才道歉的模樣,高貴冷艷道:“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居心叵測?公主出門帶着那麼多隨從,哪兒去不好,偏偏去王爺吃飯的地兒,還那麼準確的打了王爺?”

這話一出,青鸞公主越發氣得咬牙切齒,奈何她想要辯駁,使臣們卻攔着她,一面對着解釋。

偌大的殿內一時鬧得不可開交,最終還是皇帝拍板定案。

“行了,此事就到此為止,貴國使臣若想在京中待着,那便消停一些。若是讓朕查出有什麼不軌之事,也不必遣返,只當做開戰的徵兆好了!”

他這話一出,那使臣的冷汗瞬間便淌了下來。

在什麼情形下會最快的引起兩國開戰?自然是先斬來使。

想通這關節,那使臣看着青鸞公主的神情便有些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