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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拖入城中,何淼淼頓覺平坦了些,小塊石板鋪就的路算不上寬敞,但每走幾步就能看到石板上雕刻的不知名的花朵,看起來很是用心。

何淼淼神識恢復大半,探出在外一掃,發現這城不大,比起小型修仙城池都還差得遠。

不知是不是戰亂之故,城中只零星住着幾戶人家,每家都只有兩三個人,看上去還都是老弱病殘小。叫小寧的少年和守門的中年漢子,就是整座城的主要人力戰力了。

小寧一路拖着她,在大道上拐了幾個彎,路過兩戶人家門口時,還與坐在兩名撿豆子的老婦人打了招呼。

這兩名婦人很是面慈,看見小寧就樂呵呵地笑。見他拖着一個年輕姑娘,她們不好奇不詢問,全當沒看見一般,讓他閑暇去家裡幫着修補修補屋頂,也邀他一起吃飯。

何淼淼看着她們顫顫巍巍的手,緩緩消散的生機,便知這兩個婦人命不久矣。

她們年紀並不算老,頂多六十齣頭,按說還能活個十來年。但一些明顯的暗傷侵蝕了脆弱的軀體,看來在曾經的大戰中,她們也發揮了自己的一份力量。

小寧應了補屋頂的差事,笑眯眯地推辭了吃飯的邀請,他走遠後忍不住嘀嘀咕咕,也不知是自言自語的感嘆,還是太久不曾與“同齡人”交流,忍不住想跟不會回應的何淼淼說說話。

“地也沒人種,都靠存糧吃飯呢,怎麼能總去別人家蹭......要是能在外面打到獵物就好了,兩三頭野豬都夠全城吃個飽!唉,也不知道你這病要些什麼藥草,外面要是沒有,我可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何淼淼聽他說得久了,自己也在心中改變着語調,順便思考着要如何編個來歷。

按說她堂堂金丹修士,不至於和個凡人囉嗦,但這小子心眼不壞,她不想一醒來就以勢壓人。

只是還未等她自己編出來,少年倒自己猜測上了。“你們這些姑娘,盡想着從自家往那邊逃,也不想想這途中多危險。就算過去了,難不成就能被貴人看上混出頭來?”

何淼淼心下沉吟,暗道這倒是個好理由。原來的陳國現在已經破敗不堪,國都和大城早就被佔領,這附近都是最最偏遠的邊陲小城,過不下去日子的,想穿過邊界往繁華之地跑是人之常情。

不過被貴人看上混出頭是個什麼東西?何淼淼琢磨了幾下,很快反應過來,這小子多半以為她想去勾搭什麼大官!

“我跟你說,從這兒跑出去的姑娘不是灰頭土臉回來,就是死在半途連屍身都被野獸給吃了,你要是能聽見我說話,就好好在心裡琢磨琢磨吧!”

少年語重心長、痛心疾首的模樣,與略帶稚氣的臉很是不相符,他在街道左拐右拐進了一處小巷,嘮嘮叨叨拖着何淼淼進了第三戶人家。

院子左側有口水井,邊上種着一小片菜地,裡面也就三五棵菜還活着。

右側棚子下方是一方灶台,靠中間的地方放着一張石桌並四隻圓形石凳,兩邊的院牆上長滿黃黃綠綠的藤蔓,看起來生機不豐,與整座城池一樣處於垂死邊緣。

正對着門口的屋子是正堂,一張高桌上擺着兩方牌位,上面的文字何淼淼一個不識,但想來多半是少年的父母親人。

正堂兩邊各有一間小小側室,左邊放置着藍布碎花鋪好的木板床,一架古舊破敗的柜子和幾口箱子。另一邊堆滿了乾柴、各種草藥和少量野獸毛皮。

這裡乾乾淨淨,東西雜卻不凌亂,想來是少年精心打理,院子與屋子都帶着幾分生的希望。

他將何淼淼連拖帶拽放到木板床上,又是一陣喊累,喘了許久才平緩過來,蹬蹬瞪跑去右側室翻看藥草。

何淼淼打定主意讓他“治好”,於是安安心心閉着眼,在他看不見時迅速取出一粒玄還丹服下,讓藥液隨着靈力在經脈肺腑中化開。

她體內四處都是被拉扯後的暗傷,被藥液淌過時,刺痛麻癢很快傳遍全身。

隨着傷勢逐漸恢復,何淼淼終於有機會探入丹田仔細查看,結果卻驚訝地發現自己一身靈力已至後期巔峰,時刻都有進階圓滿的可能。

她簡直不敢相信,可探入金丹細細觀察,無論怎麼看都是靈力精純而凝實,只需一個契機即可突破的狀態。

她被這情況弄得又驚又喜,回想起沒有時間沒有空間的黑暗虛無,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肯定在那裡待了好些年。

隨着藥液不斷煉化,何淼淼的神識也徹底恢復如常,甚至還因修為的增長而變得更加強大,有些接近元嬰初期修士的程度。

想到元嬰真人能夠探骨測齡,她趕緊以神識探入自己骨骼觀察,按照曾在玉簡看到過的法子細細感悟,模模糊糊感覺自己還未到九十,但也着實差不了太多。

這說明她在黑暗中待了六七年之久!那麼這一身修為與靈力,並非是憑空而來,而是她在迷茫中堅持不懈運轉功法、默念道經、吸收稀薄靈氣與那股奇異的力量修鍊出來的!

不知是否因為虛無中的那股力量,她如今的靈力更為均衡、更加精純了些,就連不通過靈根修鍊的水靈力,都在這些年裡變得沉厚凝實。

何淼淼心中再無驚異,只餘下狂喜。從後期進階圓滿不難,她心境圓融靈力精純,時候到了自會順利突破,離元嬰又再靠近了一步。

“咦?怎麼還在笑?做什麼美夢呢!”少年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湯藥,湊到她面前嘖嘖感嘆。“我看你身子多半無礙,是腦子病的不輕。”

何淼淼趕緊收了翹起的嘴角,假作困頓地睜開雙眼,迷茫地盯着少年,又打量了一番屋子,扯着嘶啞的嗓音緩緩開了口。

“這是哪兒?你是誰?”

少年把葯放在堆高的箱子上,雙手扯住她的肩膀坐起身來,扯出一副嫌棄的表情道:“這是廣平城,我嘛,是你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