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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說這九重天上如何,人間的淮南王府已是亂成了一鍋粥,四處尋找着清歡郡主,偏偏當事人正絞盡腦汁地學着做菜做飯,壓根兒就忘了要寫一封信傳回去。

從早上就不見了人影,老王爺吃不香睡不着,一看到尋人的人回來就忙迎上去問,一天的時間竟像是蒼老了許多,憔悴不已。

來了一撥人又去了一撥人,還是沒有半點消息。

郡主,郡主會去哪兒了呢?想到下午郡主身邊的暗衛說的話,她就更擔心了,聽那人的意思是說郡主並沒有去斷魂閣,可是都這個時候了,景世子那兒、翊小王爺那兒、段世子那兒,就連秦姑娘、華姑娘、容姑娘那兒都問過了,依舊沒有找到,好好的一個大活人,就像人間蒸發似的,怎麼都找不到。

入了夜,所有關心着阮清歡的人齊聚一堂,一道道美味佳肴擺在他們面前,卻沒有一個人動筷子,就連望一眼也沒有,上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真要找起個人來還是有些難度的。

“阮爺爺,您多少吃些吧,清歡妹妹定會平安無事的。”秦流蘇在聽聞阮清歡不見了後,便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也帶了好幾十個人一起幫忙尋找,當然,這尋人的事是秘密進行的,總不能大張旗鼓地或者貼個皇榜,說清歡郡主消失了吧?那樣只會在無形中給清歡帶來危險,而不是在幫她。

若是放在平時,老王爺早就不客氣地拿起筷子就吃了,可是這個時候他滿腦子都是自己的孫女兒的模樣,就是不知道她現在到底在哪裡,又過得怎麼樣了。

微微嘆了聲氣,這人哪,一旦老了反而有些東西更放不開了,雖然說平日里他是會凶她,可拿也是為了她自己好,但轉眼一想,又覺得自己實在不是個好爺爺,連自己的孫女兒都保護不了。

搖了搖頭,滿臉悲戚之色,也有倦意,只是心裡邊憂心着孫女兒安危,便沒了胃口,說:“丫頭可有消息了?”

顯然,問的是阮清歡,但是答案也是都知道的,他們沒有找到人。

眾人都搖頭,垂着眸子,不知該怎麼回答,就怕刺激到老王爺。

“爺爺,這天也涼了,您還是回房添件衣裳吧,就是要等,也不能受了涼,不然等妹妹回來了還不得和你鬧?”一向不多話的阮慕寒出人意料地說出了這番話,或許在他心裡阮清歡就是他的妹妹了吧。

這一次妹妹的不告而別,多少讓他有些擔心的,原以為她會知道回來的,可都這個時候了卻還是不見個人影兒,不免會擔心。

冥世翊也同意他的說法,想了想小丫頭最在意的就是她這個爺爺了,在這淮南王府里也就只有阮爺爺對小丫頭是真的好的了,雖然阮慕寒如今也算是自覺了許多,但總歸有隔閡在那兒,只好道:“阮爺爺,您就聽一回慕寒的吧,小丫頭一有消息我們就和您說,就當是為了小丫頭好。”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可是老王爺還是像沒聽見一樣,仍是望着窗外,不知是在看夜色的凄涼還是在看月光的凄美。

“都不用勸了,我就再待上一會兒,丫頭明兒會回來的。”像是在說給自己聽,卻又不全是,老王爺也管不了他們的看法,他只願自己的寶貝孫女兒能回來,不要和他開這種玩笑。

他都一把年紀了,老骨頭一個,怎麼也不希望自己最疼的孫女兒出了什麼意外。

“也只能這樣了,阮爺爺,我們陪您在這兒等着,左右也沒有多累。”容如蘭匆忙趕來,聽到的就是那一段話,站在一旁,說了句話。

秦流蘇看了眼她,沒有說什麼,只是覺得容如蘭有哪裡變了,不同以往那樣,如今的她,打扮得更加俏麗,聽說與太子走得很近。

老王爺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一屋子的人都在沉默着。

一眼望去,外邊是黑漆漆的一片,偶爾有幾個黑衣人或是勁裝男子飛過,悄悄地尋找清歡郡主。

容世景稱病不舒服,便先告了退,由緋陌趕着馬車送了回去。

走了一段路,容世景忽然掀開帘子,問他:“還是找不到么?所有地方都找過了沒?可別有哪裡漏掉了才好。”

緋陌有種被雷劈了的感覺,原來主子也可以這麼像深閨怨婦的,呃,雖然說主子是個男子。

“爺,許是清歡郡主貪玩兒,又忘了帶丫鬟,迷路了呢!總之爺也不要擔心,屬下之前有看過清歡郡主出手,不像是個柔弱的,所以爺就安心回府睡上一覺,第二天醒來指不定就能就能見到清歡郡主了...”許是因為知道自己說的太不真實了,就連他自己都是不信的,這麼低級的小伎量,爺又那麼聰明,不可能會相信的。

“繼續找,翻邊上京城也要找到她。”容世景自然不會相信他的話,但也沒有當眾讓他下不來台。

好不容易盼來了這第十年,他們說好的梅子酒都還沒去取上來,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再一次地拋下他?!

緋陌點頭,卻不再開口說話,多說多錯還不如什麼也不要問。

就在他們找瘋了的時候,冥世珩終於想起了這事兒,微微有些內疚,招來一隻仙鶴,將寫好字的信條塞給它,轉身便進了廚房。

阮清歡剛切好金針菇,拿出個盤子正要裝盤洗凈的時候,一個回頭就看到了走進來的師父,冷不防被嚇住了,好一會兒才恢復過來,嘟着小嘴,表示她的不滿:“師父,你走路怎麼沒聲音的?徒兒還以為是誰。”

“是鳶兒自己做得太入神,這會兒倒是怪起為師來了。”雖然還是沒有多少溫度的話,但比起初見時那是要好了許多,至少不會把人凍住了。

笑的和狐狸一樣,偏偏又不會讓人覺得輕浮。

切,明明就是他走路聲音太輕了好么?不過這話她覺得還是不要說出口的好,以免惹得師父不開心。

嘟着小嘴,她也很不開心的好不好?

將切好的金針菇洗凈後,又清洗了遍方才的那塊盤子,這才將金針菇裝好,放在一旁,挽起袖子,朝冥世珩莞爾,笑靨如花,說:“師父,你先去外邊兒坐着,徒兒一會兒就能做好了。”她可不喜歡自己在炒菜的時候有人在身邊看着,那樣的感覺是說不出來的怪異,畢竟她的骨子裡還是以現代思想為主的。

她的聲音柔柔的,有着江南水鄉的柔情也有北方人的豪爽,如多年的藏酒,一開壇,便是醉人的。

冥世珩掃了眼她用得那些食材,暗暗地記下了,點點頭什麼也沒說就出去了。

這是她第二次做飯做菜了吧,上一次是容世景、冥世翊和爺爺,這次只是換了些人而已。

爺爺?!阮清歡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她跟着師父出來的時候並沒有告訴任何人,那麼只怕這會兒王府該大亂了。

說起來才離開不到一天,她就有些想念他們了,難道親人之間也流行“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么?甩了甩腦袋,試圖讓自己不再迷離,卻還是抵抗不了他身上的那種香,並不常見。

忙跑了出去,輕輕地拉了拉師父的衣角,小臉焦急之色盡顯。

“怎麼了?”冥世珩看着她跟出來,又拉住自己,一時間沒有想到是為了什麼。

“徒兒,徒兒…”支支吾吾的,就是不知道怎麼說,若是直接說自己想家了,想給家中捎封信回去,萬一師父又不高興了怎麼辦?畢竟自己是和師父出來的,這樣子可不就是在打師父的臉么?

這下子他更是不知道了,耐着性子問:“鳶兒想說什麼便說,為師不會怪你的。”

看着如此溫和好說話的師父,阮清歡心裡邊估量了一番,覺得興許說出來也沒多大事兒,便道:“是,是徒兒與師父出來的時候,忘了留封信給爺爺了,徒兒長這麼大從沒讓爺爺他們擔心過,所以徒兒想,想…”

話到嘴邊了,卻偏偏又在舌尖上繞了繞,硬是沒能說出來。

冥世珩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腦袋,笑說:“為師還以為你有什麼事,原來竟是為了這個。”

阮清歡不解,師父是覺得這件事不重要麼?

在她詢問的目光中,冥世珩不得不接著說:“為師方才已經替你寫了封信,差仙鶴送去了,鳶兒不必擔心。”

聞言,阮清歡咯咯地笑了起來,嬌俏動人,道:“謝謝師父,徒兒去做飯去。”

“嗯,去吧。”冥世珩點點頭,臉上仍掛着如沐春風般的微笑。

阮清歡好心情地轉身回了廚房,有了上回的經驗,這回生起火來也更加熟練了,相信以後會越來越棒的。

先是放油到鍋里,再放入金針菇小炒一番,加了點佐料,就算是煮好了一道菜了。

待忙活完七道菜的時候,阮清歡又屁顛屁顛地去找師父,在宮殿內的桌子上一一地擺放好,見冥世珩正朝這邊走來。

“師父,”像是幾歲大地小孩子般,露出乾淨明媚的笑容,嘴裡還嚷嚷着:“徒兒做好了。”

冥世珩淡淡一笑,並未就座,只是說了聲:“你快吃吧,為師不需要吃食物的。”

知道師父是在關心自己,可是還是忍不住心底的那一點點想法,施施然地坐了下來,喝了口湯,甜甜地笑:“師父,徒兒一個人吃多沒意思啊,雖然你不用吃,但是可不可以陪徒兒一起吃?徒兒在家習慣了一起用膳。”說到最後竟是有幾分傷感,不由得止住。

沉寂了許久,終於聽到他說:“為師還不餓,看着你吃就好。”

這是妥協了?嗯,雖然和預想中的有些不一樣,但勉強可以接受,也就不再計較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沒有半點吃相,冥世珩則發自內心地笑了。

其實,不經意的一個舉動,也會給你帶來意想不到的人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