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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

窗外的風一陣又接着一陣,空氣里,彌散着淡淡的香氣。不遠處,一排松樹倒影在水裡,厚密的影子里,幾乎沒有光漏出來。

陽光從八角形的窗牗里投進來,在地上也拉出了一個長長的八角形,影子和地上的青磚又相互交疊,又是一格方形和長條形,影子隨而變化,或明或暗。

周箏箏醒來的時候,林仲超已經外出公幹去了,聽琴和青雲服侍周箏箏梳洗完畢,一頭烏黑的秀髮整齊梳成仙女髻,髮髻上插着一支點着紅寶石的金簪子,身着一件金色織錦褙子,內穿一件綉着鳳凰的翻領中衣,領口處打上了金邊。

林莜穿着一件藍色印花纏枝紋琵琶襟上衣,裡面是一件粉色的中衣,過來說“阿箏,不好了,裕兒不見了!”

周箏箏自然是緊張得很,林莜補充說“已經派人去找了,知道你心疼裕兒,你爹派出了大半個吳國公府的侍衛把京城像篩子一樣的翻找,一定可以找回來的。”

這孩子丟了在京城裡也是常有的事,一般都是小戶人家被拐子帶走了,幾乎都是找不回來的,林莜說這話無非就是安慰周箏箏罷了。

周箏箏只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可表面上還是說道“母親頭一次來做客,倒是沒有好酒菜招待,是女兒的不是了,裕兒吉人自有天相,既然那麼多人派出去找了,一定會找到的,母親不要着急。”

林莜說“我是怕你着急,平常裕兒就是傷了風,着了涼,你也是急得不得了。這也都怪我,和裕兒說要去東宮見你,裕兒吵着也要過來,說是要送個禮物給你,這一溜煙就不見了。這一不見就是大半天,我還以為裕兒頑皮,許是禮物拿不出來不好意思過來,誰知就一天一夜不回家,我才發覺不對勁了。也是我給耽誤了時辰,若是早點去早就好了。”說著在眼窩處拿帕子壓了壓。

周箏箏握了林莜的手,安慰道“母親放心,一定能找回來的,裕兒也有九歲了,機靈得很,不會那麼容易把自己弄丟了的。”

“希望如此。”林莜還是嘆氣。

周箏箏讓人上茶點。

酸枝木的方几上擺着一個青色的纏枝玉壺,玉壺裡裝着新釀的桂花酒,酒香醇厚,入口即化,玉壺邊上,還有四個敞口酒杯,每個可盛酒二兩。

林莜看到院子里,幾朵菊花零星的布散在一片黃綠色中,便問“阿箏都是自己採菊釀茶酒的么?”

周箏箏點點頭,“新菊的味道比較淡,新桂的味道卻很濃烈,這兩樣花兒各有千秋,很適合用來泡茶,我就讓下人抽空來採收過來,給她們方子做茶來喝。母親快嘗嘗,這是我新做的花酒。”

畢竟不是自己的骨肉,林莜喝着菊花茶,對裕兒的愧疚漸漸散去,可是周箏箏卻是憂愁越來越加甚。

一個時辰之後,林仲超回來了,得知了這事,立馬派出東宮的侍衛去郊外找尋。

沒過多久,吳國公府的人過來報告,說裕兒回來了。

“裕兒!”周箏箏眼淚都要流出來了,“我要馬上看到裕兒!”

林莜下令馬上去接裕兒,為了不再出意外,林仲超也派了人去接裕兒。

裕兒回來了,周箏箏什麼都不說就抱住了裕兒!

“裕兒,你去了哪裡?不是要你好好地呆在家裡嗎?你為何東跑西竄的?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周箏箏責怪個不停。

裕兒笑了,露出好看整齊的牙齒,“姑娘不哭了,我是想給你抓一把郊外的氣息,你喜歡的。”說著,搖了搖一個土罐子。

周箏箏一看,那土罐子裡面是清香撲鼻的泥土!

“你特意從郊外抓來的?”周箏箏不敢相信裕兒為了她會那麼用心!

“恩。”裕兒點點頭,“喜歡嗎?”

“喜歡,可是我更希望的是你乖乖的不要跑,平平安安地長大,快快樂樂地過一生。”周箏箏哽咽着,前世她和裕兒雖然活着,可是,一個被關別院,一個被關天牢。

裕兒只認周雲蘿為母親。

那些苦痛,在周箏箏心裡,是無法癒合的傷,就算重生一回,當時想到裕兒沒有一起重生,心裡還是痛得很。好像一把沙子灑在傷口上。

直到,裕兒從天而降,來到身邊,周箏箏才覺得傷口有癒合的可能。

若是裕兒在今生給丟了,那周箏箏都不想活了。

林仲超理解周箏箏的痛苦,說“裕兒,你若不介意,搬過來在東宮生活吧。這兒一樣有老師教育你,有奴婢服侍你長大。”

裕兒大喜,“我真的可以搬過來和你們一起?”

林仲超摸了摸裕兒的頭,“當然可以。”

周箏箏的眼睛裡閃着淚花,看着林仲超說,“謝謝你超哥哥。”

林莜帶裕兒回去了,打算收拾一下明天就搬過來。

林仲超親愛去安排裕兒住的房間,為了離周箏箏近一點,就安排在周箏箏卧室邊上,帶有小院子和小書房,還讓下人打掃得乾乾淨淨,採買玉器書架擺上,務必都是要最好的。

周箏箏心裡很是感慨,喃喃道“超哥哥,其實,你若是介意,大可以不這樣安排的,裕兒如果乖,住在吳國公府也很好的。”

“可那樣的話,你會很想念裕兒,我看着你這麼牽掛裕兒,我會吃醋的,還不如就把裕兒接過來。”林仲超笑着摟住周箏箏的腰,撫摸她的柔軟細發,“阿箏,其實,你不要想那麼多,只要你開心就可以,再說了,我也很喜歡裕兒。”

“超哥哥,有你真好。”周箏箏把頭埋在林仲超懷裡。甜甜地笑了。

次日,裕兒就搬進東宮了,林仲超見裕兒大了,拿出自己的面子特意請太傅過來教裕兒讀書。可謂對裕兒用心良苦。

皇宮。

林福雅奄奄一息地躺卧着。

“來人,我要見福爾,我要見福爾。”林福雅虛弱地叫着,可是,沒人過來。

明明宮女都坐在床邊打紙牌,也沒人理會林福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