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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在邊關,月亮初上,冷風吹得帳篷邊角打卷,張良晨坐在土坑上,對着夜空吹着羊角。

角聲蒼涼,凄清,混濁,好像奔騰不止的江水驀然進了大海,伴隨着風聲,更像一個飽經風霜的老人。

耶律齊走了過來,在張良晨的身邊坐下。土坑承受不住兩個人的重量,頓時陷了進去。

張良晨把土推推平,繼續坐下。

“張大將軍有心事啊。”耶律齊笑得很孩子氣。

似乎不管發生什麼,他都可以如此沒心沒肺地笑着。

“只是想念亡妻,想念女兒了。”張良晨淡淡一笑,神情疏懶。對於北狄人,張良晨有着天生的敵意和偏見。

耶律齊隨手撕了片草葉放在嘴裡,吹了起來。還真厲害,竟然能吹出跌宕起伏的韻律來。

張良晨一怔,偏過頭去看了耶律齊一眼:“你們北狄人隨便拿一張樹葉都可以吹音樂的嗎?”

“過獎。我們北狄人以草原為家,以馬為工具,沒有固定的居所,因此,哪能像你們中原人,想要聽音樂的時候還彈琴鼓瑟。我們不會,但是我們這樣子也很有樂趣。”耶律齊吹了起來,音樂緩緩流淌,非常悅耳。

張良晨靜靜聽了一會兒,笑容如月光更加清淡,鬍鬚上的月光如點點碎銀,滄桑英俊,“不錯。”

“你女兒嫁得不錯啊。”耶律齊用胳膊肘推了推張良晨的手。

張良晨點點頭:“女婿我還是很滿意的。”

“也要你女兒優秀啊,才找得到好女婿啊。”

“那是。”有人誇他女兒,張良晨可高興了,女兒是他這輩子最拿得出手的驕傲。

“你是不是也有女兒?”張良晨開始關心耶律齊了。

耶律齊搖搖頭,把雙手交疊在腦後,躺了下來:“不,我有一個兒子。如今應該有五個月了。”

“你成親比較晚啊。”張良晨笑道:“我女兒都嫁人了,你兒子卻還是嬰兒。”

“如果不是因為被通緝,我還不想成親呢。一個人多zìyóu啊。”

“你是zìyóu慣了的。”張良晨嘆了口氣,“可是我現在害怕一個人。”

“一個人多幸福啊。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毫無牽絆。”

“可是一個人的時候,我會想起很多很多離開的人,然後我就會充滿了窒息感,就好像死了一樣,所以我不喜歡一個人。”

“你的人生也不算沉重吧?”耶律齊忽然對張良晨好奇起來,“不過那麼多年你都是一個人過。你是男人啊,不需要解決那點需要嗎?”

“你覺得呢?”張良晨拍拍耶律齊的肩膀,忽然覺得很可笑,他怎麼跟一個北狄人說那麼多啊?“你們北狄人說話都那麼開放的嗎?”

“你指的是我剛才說的男人需求這一個,這就叫開放?看來你們中原人實在是太過於拘謹了,我覺得吧,禮數這種東西能讓自己高興就好,不高興要這禮數幹什麼?”耶律齊翹起來二郎腿,還把腿一抖一抖的,看起來愜意極了。

雖然張良晨不屑於耶律齊,可是看到他不在乎禮數依舊能過得如此愜意,張良晨還是很羨慕的。

這兩個男人在邊關竟然產生了友情。而且還是如此的微妙。

皇宮。

正月里,林策上朝的時候,有大臣報告說近兩年百姓騷動減少了很多,很多土匪從良做生意,國家太平,百姓安居樂業。

林策很高興:“說明朕的治國是沒問題的啊。”

可是,周瑜恆提出來,之所以騷動少了,土匪少了,不是因為治國比過去好了,而是因為,經過長久的戰亂,人口跟不上,勞動力變少了。

林策不以為然,可是周瑜恆堅持當務之急要提高人的生育率。林策不能分辨對錯,於是來問林仲超。

周箏箏和林仲超正在桃花樹下對詩喝茶,蝴蝶紛飛,春光明媚。

林策過來,周箏箏說:“策兒,快過來讓我摸摸,可是最近國事操勞,你怎麼瘦了?”

林策過去,在母親懷裡撒嬌。然後說起和周瑜恆的爭執。

林仲超說:“策兒,你怎麼又和你大舅舅吵架了?”

周箏箏說:“策兒和瑜恆經常會為了國事持不同意見,每次爭完都能和好,其實每次爭論對策兒來說,都是一種進步。”

林策說:“是啊,朕從來不會怪大舅舅,大舅舅一片赤膽忠心,朕如何會不知道。我們是在就事論事。”

林仲超說:“這我就放心了。不過針對你這個問題,我覺得瑜恆說的有道理。”

“可是父親,這人怎麼才能一下子多起來呢?”林策並沒有實行過任何減少生育的政策。

林仲超說:“那就鼓勵多生孩子啊。一個國家只有下一代比較豐富,才能保持源源不斷的青春活力啊。”

周箏箏說:“可以制定政策,平民籍誰生三個以上就能免稅,甚至還獎勵銀子。”

林仲超點點頭:“不僅貴族需要多生幾個孩子,平民更需要啊。因為我們需要的士兵和底層勞動者比領袖多。而這部分都是來自於平民。”

林策恍然大悟,回去就開始起草政策。

白薇薇過來撒嬌:“皇上,怎麼這麼晚還不睡啊。那些有什麼重要的?難道比陪伴臣妾還重要嗎?”

林策生氣了:“朕是皇上,這些當然重要了!”

白薇薇沒看過林策發過那麼大的火,委屈地背過身去。

要是在平時,林策早就安慰她了。可林策絞盡腦汁呢,沒功夫理她。

白薇薇火了,“皇上,都說女人生了孩子男人就不愛了,你果然是這樣!”

林策也火了:“朕很忙,你不要打攪朕,出去出去出去!”

“皇上,你果然開始嫌棄我了!”白薇薇哭哭啼啼的讓林策更加心煩,林策叫來太監把白薇薇拉走。

“皇上你怎麼能這樣對臣妾?”白薇薇大哭着被拉走了。

周以諾路過,看到林策那麼晚了還在忙,便過來看看。

林策心煩意亂,聽到腳步聲以為白薇薇又來了,氣不打一處來,頭也不抬就呵斥道:“不是讓你回去嗎?你還死皮賴臉過來做什麼?”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