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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下着雨,喬安曉也不好意思讓陸子燁多呆了,就提議讓他早點回去。

陸子燁看着外面的確是下得很大的雨,幾乎是可以稱得上是大雨傾盆。嘩啦啦的聲音,在兩人耳邊彌久不散,“雨這麼大,你還是早點走吧,我怕再晚點這雨恐怕會更大。”

喬安曉再次出聲道,陸子燁一怔,外面的天氣確實是不太好了。

“好吧,那……我改天來看你。”陸子燁微微一笑,起身正準備走,喬安曉拉住他。陸子燁帶着臉上一成不變的笑容轉過頭來看着她,“怎麼了嗎?”

喬安曉被他一問反而不知道該問些什麼了,索性放了手,看着他走出房門。

她實在是沒有那個任性的性子去拉住陸子燁不讓他走,有的時候就算是寧願自己退一步也不願意讓另外一個人為難吧,可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剛剛,陸子燁是多麼希望她能提出那個任性的要求。

如果是那樣,那麼後來的事情就會好辦的多了。

不過,那也都是些後來的事情了……

直到那輛銀色的ONE-77駛出視野之內,喬安曉才放下窗帘,轉身回了桌子邊上。小郝昨天才住院,喬安曉覺得自己也不應該把她一個人丟在冰冷冷沒有一點人氣的醫院裡。

畢竟……自己太了解那種孤獨冰冷的感覺了。

剛剛看着外面的雨小了一點,喬安曉就拿起車鑰匙下樓去了。在大廳里看見winfred她快速的打了個招呼就往外面走去,winfred叫住她,“大小姐是要出去?帶把傘吧,這裡離地下停車場也不算近啊。”

喬安曉點頭算是謝過,拿起一邊還未乾的傘衝進了雨幕之中,消失在winfred的視野盡頭。

就算是打着傘,喬安曉還是被淋濕了不少。等走到地下停車場,喬安曉將傘扔到後備箱里,迅速地將車開向了縣中心醫院。

因為這場來得突然又猛烈的大雨,路上幾乎連一個行人都沒有,就連車輛也少得可憐。

喬安曉開的極快,路上的紅綠燈基本上已經被她忽略不計。她趕到醫院的時候,醫院的門口還停着一輛好像是急救的車子,喬安曉繞過他停到了另一邊去。

喬安曉停好車後走進醫院的前廳,前台那裡沒有站崗的護士,她問了一個在那裡負責挂號的一個女護士頂樓的特護病房是哪一間,她才踏上去往頂樓的電梯。

恰巧她正準備關上電梯門的時候,一個個子很嬌小的男孩子擠了進來,臉上還帶着有點急切的神情。

想必也是家裡出了什麼事,來醫院探看的家屬吧……

“謝謝。”那男孩子看喬安曉是等他進來了之後才關上的電梯門,由衷地說了聲謝謝。喬安曉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什麼也沒有說。

很快,電梯就到了5樓,喬安曉剛走出電梯就看見那個男孩子也跟着她下來了。

“你的家人也住在這一層?”喬安曉微微笑着看着那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男孩子,這個男孩子長相併不驚艷,只是平平凡凡的讓人看起來覺得舒服。

那個男孩子有點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嘿嘿笑了兩聲,“不是,是我一兄弟打球的時候傷了腳,我來看他。”

喬安曉有點驚訝,但還是沒怎麼表示出來。“哦,這樣啊,那你快去看你的好兄弟吧,再見。”喬安曉說完後就往左邊的岔口走了,那個男孩子看着喬安曉的背影道了聲再見也消失在電梯門口。

喬安曉剛剛推開特護室的門,就看見陳郝正在對着一群護士發脾氣。

“你們都給我滾!走開,不要碰我!”陳郝拿起邊上的器材滿臉猙獰可怖的扔向那群早已經花容失色的護士們,後者則嚇得一鬨而散,全部像無頭蒼蠅一樣跑出了特護病房。

陳郝看着他們跑。自然也看見了站在門口的喬安曉。

她身子僵硬了一下,臉上浮起了一個極慘的笑容,“還真是……這麼狼狽的一幕都能被你看見啊,安曉。”

喬安曉走進去替她關上了病房門,窗外的雨還在不停下。往往這樣的天氣里,最能挑起一個生病中的人心裡最可怕最灰暗最絕望的神經,就比如說現在的陳郝。

喬安曉並不回答她的話,不是她不想回答,而是她沒有答案。

“安曉,你不說話,你承認我現在這可笑的境遇嗎?”陳郝看着喬安曉,眼神忽然變得犀利起來,喬安曉不曾見過這樣的陳郝。卻並不覺得有多麼的陌生,也許這才是她本來的模樣呢。

“呵呵,安曉……你一直都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而我不是。所以註定了我的失敗,你在雲端青雲直上,而我卻還是幾年前那個兢兢業業辛勞到天黑卻一直未見提拔的小員工。”

陳郝笑了兩聲,看着喬安曉的眼神里夾雜着太多太多的情緒,她躺在床上用不咸不淡的聲音講述着她心裡的曾經。

“你一直做得很好,我很敬佩你,所以我學習你,我也想要做的和你一樣好。”喬安曉坐在一邊的床位上,看着她眼中的犀利光彩漸漸變得迷茫起來,她淺淺的笑了。

“你……不是一直在想要超過我?”

“為什麼要超過你?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是啊。”

忽然,陳郝笑起來,背後是瀑布一般傾流的暴雨。雨的聲音彷彿是要把兩個人的聲音全部掩蓋,兩個人坐在昏暗的房間里,對視一笑。

直到很久之後的一天,喬安曉都還記得那天陳郝的笑容。

那是一個帶着愧疚、不舍還有歉意的笑容。

後來兩個人又在病房裡講了很久的話,其中最讓喬安曉有印象的就是,“安曉,其實我那天叫你出來就是想要和你一起看一看早上明軒山的景色而已,一直聽說Z市的明軒山很漂亮……

我想你以前一直那麼努力地工作,肯定沒有時間來看這種風景吧。

所以我就想要叫上你和我一起欣賞明軒山的晨景,一直覺得那是個很好的機會。但是,沒想到的是我的病居然會在那個時候惡化,你說,他要是晚上一天多好啊。”

喬安曉默然了一會兒,才接口道:“你早就知道了?”

“是啊,那是在很久之前傷到了手去一個小醫館輸血的時候感染的了。還記得有一次你打我的電話是一個男人接的嗎?那個就是我的第一個醫生,當時我在美國接受治療。

可能你沒有仔細看歸屬地吧當時,那上面寫的可是美國呢!哈哈哈。”

喬安曉看着她彷彿笑得特別沒心沒肺的笑容,她卻一點也笑不出來。她不相信,陳郝會不知道AIDS是沒有藥物可以醫治的,到美國去治療純屬是瞎扯。

沒想到陳郝看着她只是微微一笑,“很多事情心裡明白就好,不要說出來。”

喬安曉終於是忍不住眼淚刷刷刷的掉下來,滴落在藍色的醫院被套上,點出了一朵朵顏色更深的水漬。陳郝不說話了,她只是靜靜地看着喬安曉,臉上的笑容漸漸變得衰敗。

整個病房裡只剩下窗外傳進來的雨聲,和房間里喬安曉的哽咽。

下午五點過的時候,喬安曉驅車離開了醫院,陳郝站在醫院的窗檯那裡端着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心裡暗暗的念着:安曉,你一定要好好的生活,起碼比我好上千倍萬倍。

她嘴角緩緩有了一個僵硬而柔和的笑容,也許這兩個詞並不衝突,只是很難表達罷了。

喬安曉開着車行駛在高速路上,車速不快不慢,似乎好像是在欣賞在雨里的風景。可是現在的雨景有什麼好欣賞的,到處都是灰濛濛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

窗外刮進來的風夾雜着冷涼的雨水和刺骨的寒意,喬安曉任他們吹刮到臉上,許久才關了窗。

回到喬家的時候,她的頭髮基本上已經被雨水潤濕透了,winfred看到後連忙讓她進屋裡去沖個澡把頭髮擦乾,不然以今天的這個天氣鐵定的會感冒。

喬安曉站在水汽朦朧的浴室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很快她就關了水裹上浴巾走出了浴室,把身上的水擦乾淨。換上了乾淨的睡衣,將頭髮上的水擦乾再用吹風機胡亂的吹了兩把。

喬安曉披散着頭髮站在房間里,剛剛打開電腦就聽見winfred在外面敲門。

“有事嗎?”

“大小姐,門口有個人說是您的老同學,想要見您。”

房門外傳來winfred清晰的聲音,喬安曉有點奇怪,什麼老同學。她怎麼沒有收到消息說有個什麼老同學會來找她的?到底會是誰……會不會是故意這幾天來喬家找茬的?!

“是個男的女的?”

“是個女的。”

“讓她進來。”

喬安曉最終還是讓winfred放她進來,她倒是想要看看到底是誰聲稱是她的老同學來看她的。

很快,她的房門就被再次敲響,喬安曉站直了身子走到了門前一把拉開門閂,而印入眼帘的那張臉卻讓喬安曉大吃一驚,怎麼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