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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大理國使臣房間的葉青,並沒有看到趙擴或者是賈涉,只有畢再遇站在不遠處的地方正望着他。

感覺氣氛有些怪怪的葉青,張望了一圈也沒有發現其他人,而此時的畢再遇也已經走到了他跟前,兩人便並肩向著風波亭的方向走去。

“原本以為聖上會在前幾日就來大理寺,想不到……。”在聽到畢再遇告訴他趙擴也在大理寺後,葉青邊走邊說道:“自信王府到如今不過短短數日,看來聖上倒是飛快的成熟了不少,比之前更懂得隱忍,也開始有些許城府了。”

葉青的語氣中多少帶着一絲讚賞的意味,畢再遇在旁邊走邊說道:“剛剛聖上在旁聽了您跟大理國使臣的對話,而後在您出來前便立刻離開,去探望史彌遠了。”

葉青默默的點點頭,自從史彌遠被他關押進大理寺後,葉青便一次也沒有再去看過史彌遠,在畢再遇看來,就像是專門留給趙擴親自審訊一般。

“過得幾日,慶王就會從揚州回臨安了,到時候就可以徹底肅清朝堂之上的史黨殘餘了。”風波亭內,葉青緩緩坐下,看樣子大有要在此等候趙擴的意思。

“史彌遠大勢已去已成定局,但……下官以為還是不可掉以輕心。聖上今日專程前來看望史彌遠,燕王還是需要做足了完全準備才行。”畢再遇還是慎重的提醒着葉青道。

而葉青在坐下後,則是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自信王府一事後,他並無跟趙擴再見過面,甚至就連李鳳娘那裡,也沒有什麼有用的關於趙擴的消息傳到自己這邊來。

雖然這幾日他在臨安城內大刀闊斧的關押了不少官員,甚至是封鎖了不少跟史黨有關的商鋪,包括如今臨安城內里里外外如今都是種花家軍等等舉動,其中大部分舉動都有試探趙擴如今對待他態度的成分,但這些終究是只能算旁敲側擊,還是無法完全反饋給葉青一個明確的信號。

如今葉青也相信,趙擴對於自己態度的轉變,最起碼他這幾日在臨安的種種作為,趙擴根本沒有阻止,就足以說明趙擴從根本上已經改變了對他自己的看法。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讓葉青此刻心裡多少也有些忐忑,甚至是有些無所適從,不知道若是一會兒跟趙擴見面後,兩人之間會不會顯得有些尷尬。

“這幾日聖上既然並沒有過問我在臨安的種種作為,那麼……幾乎就可以肯定,如今史彌遠想要靠聖上翻盤幾無可能。不過這些我到底猜測的準不準,等一會兒聖上出來後,也就可以完全清楚了。”葉青並沒有太過於在意畢再遇的提醒,說完後便悠然自得的開始品茶。

畢再遇看了一眼,而後思索了下後問道:“既然燕王相信史彌遠已經無法扭轉乾坤,那麼為何還需要要藉助大理國的使臣來指正史彌遠?何況如今,慶王已然拿到了北地一些官員貪墨瀆職等徇私枉法的證據,難道還不如大理國使臣的指正來的重要?”畢再遇問出了心中的疑問道。

“師出有名。”葉青看着畢再遇笑了笑,道:“若是不把大理國使臣拉進來,我們又該以何名義把大理國納入我大宋版圖?”

“這……。”畢再遇心頭一震,雖然剛剛他已經猜想過,葉青會不會是想要藉機跟大理國交惡,從而讓大理國能夠像今日的金國一樣,對大宋俯首稱臣,但當葉青說出一個比他猜想的還要膽大的結果時,畢再遇甚至是一時之間有些不敢相信,葉青的野心已經擴張到了大理國那邊陲地方。

就在葉青跟畢再遇在風波亭為等候趙擴,而繼續隨意的聊着朝堂政事或者是其他事情時,此時的趙擴已經在史彌遠所在的牢房內,跟史彌遠面面相對。

不同於葉青隻身一人進入大理國使臣的牢房,趙擴在進入史彌遠的牢房後,身後兩側則是站着表情理所當然的太監張德輝與賈涉兩人。

不過是短短數日,但此時的史彌遠,已然與信王府之前的史彌遠,在樣貌上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始終給人一種滿面紅光、意氣風發印象的史彌遠,此刻要比短短數日前消瘦了很多,甚至就連頭髮也顯得要花白了一些,雖然精氣神看起來還不錯,但還是隱隱能夠從史彌遠的神色之間,捕捉到一絲絲的落魄之情。

身上原本上等布料做的衣衫,也換成了較為樸素的衣衫,言談舉止雖然還如任相時那般帶着睥睨天下的氣勢,但在此刻趙擴的眼裡,卻是感覺不到絲毫的壓力,反而就像是自己面前坐的,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似的。

同樣,在史彌遠的眼中,此時的趙擴也彷彿跟以往發生了變化似的,甚至是在史彌遠看來,此時的趙擴身上,多少有些高深莫測的味道,而當初那種原本屬於少年君王的稚嫩,此時以史彌遠那毒辣的眼光,竟然是無法再從趙擴的身上尋覓到。

而當趙擴並不打算讓身後的太監跟護衛出去時,史彌遠的眼神中則是飛快的閃過一絲無奈,顯然,趙擴不打算讓身後的兩人出去,便是在無聲的告訴自己,趙擴並不打算他史彌遠的單獨解釋。兩人再次見面,雖然還都沒有說話,但幾乎就是在這短暫的沉默中彼此打量的時候,彷彿就已經得知了他們接下來談話的結果。

“聖上今日能夠來看望老臣,老臣感激不盡。老臣誠然有罪,對不起聖上。但聖上……您就相信燕王葉青對朝廷沒有二心嗎?”史彌遠微微嘆口氣,乾脆直接省略了一些客套,甚至是不打算為自己辯解,而是選擇了在此時再次攻訐葉青。

“燕王何罪之有?”趙擴看似頗為感興趣的問道,甚至對於史彌遠是否有罪一事兒,也不去做自己的定論。

史彌遠看着年輕的趙擴,則是不自覺的微皺眉頭,趙擴並沒有第一時間選擇質問他的罪過,即便是他史彌遠已經在趙擴跟前承認了他有罪。

這在史彌遠看來,趙擴不質問自己那日為何在最後闖入信王府,也不問自己與榮國公趙師夔之間是否有勾結,甚至不主動質問與舒王父子之間的事情,而是選擇問葉青是否有罪,這……是否說明,此時的趙擴,已然不在乎他史彌遠的罪過,只在乎葉青對於朝廷忠誠於否?

此時的史彌遠,手裡顯然並沒有什麼主動權,特別是當趙擴剛剛進入房間後,那無聲的一舉一動,第一時間就已經讓史彌遠意識到,自己如今哪怕是跪在趙擴哭訴自己是冤枉的,恐怕趙擴也不會相信。

所以史彌遠放棄為自己辯解,轉而繼續在趙擴面前攻訐葉青,如同是想要把自己置死地而後生一般,在趙擴問完後,微微沉默了下後,說道:“老臣如今深知對不起聖上與太上皇的重託,自然是無顏求聖上饒恕老臣的罪過。但……老臣卻是心有不甘,不忍看着大宋朝廷以及聖上被葉青所欺騙。”

史彌遠像是有難言之隱一般,看了一眼不說話的趙擴,便緩緩開口繼續說道:“當年宮變之夜,老臣正是因為迫於燕王葉青的壓力,不得不屈服於他對老臣的威脅之下,從而使得孝宗皇帝想要剷除葉青之時,不得不……但老臣那時候已經儘力了,可奈何葉青在臨安城兵力佔據上風,最終老臣只能默默看着孝宗皇帝想要剷除、誅殺的叛黨成了功臣,而真正要誅殺叛黨的韓侂胄,卻是被……葉青污衊為了叛黨。這些年來,老臣只要一想到此時,便覺得愧對朝廷,甚至是夜不能寐,好幾次都想要當面稟奏聖上當年的實情,可……奈何葉青在臨安勢力黨羽眾多,加之聖上又年少,老臣深怕一個不小心,反而讓葉青對朝廷變本加厲的游弋於朝廷之外,所以老臣一直想着等聖上再年長一些後在把當年的實情稟奏聖上定奪。誰曾想,葉青這次回臨安,顯然是意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