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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率兵出征。”在心裡糾結了半天的趙擴,終於還是看着葉青緊張的說道。

“為什麼?”葉青感到有些驚訝,但趙擴此時正視他的那雙眼睛,則是充滿了渴望與炙熱。

“因為您在信王府時曾問過我……有沒有比肩漢唐的雄心。”趙擴顯得有些心虛,但此時還是在葉青的注視下,硬着頭皮說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能力做到,但……但我真的想要試試,最起碼也要親自去感受一下戰爭的殘酷,而不是一直待在這繁花似錦的臨安城內。”

“你御駕親征,朝堂怎麼辦?”葉青深吸一口氣,想要搞清楚,趙擴的建議不是一時衝動,而是他真的有雄心壯志。

“我相信燕王您,就如同母后對您的信任一樣。”趙擴看着葉青,雙眼充滿了真誠說道:“我只負責率兵,至於行軍打仗,還希望燕王您能夠幫我挑選一些能征善戰的將領才是。我不期望我能夠在戰場上像您一樣,但……我想,或許只有我認識到了戰爭的殘酷與艱辛後,我才能夠做好一個君王,所以我覺得我可能需要這麼一次機會。”

葉青看着趙擴的真誠,卻是默默低下了頭,自杞、羅甸因為有韓侂胄鎮壓在前的緣故,所以即便是趙擴親自率兵前往,倒也不會出什麼大的亂子,自然,也就無需擔憂趙擴的安危。

可趙擴想要御駕親征,顯然不是自己說了就能夠算的,這必須要過李鳳娘那一關才行,而且以他對李鳳娘的了解,趙擴想要親征一事兒,恐怕十有八九會難產在李鳳娘那裡。

“你母后……。”葉青抬頭說道。

“母后那裡我來說服,您只管給我最善於打仗的將領就可以。我保證,我絕不會隨意干擾他們的領兵作戰,我就是希望能夠……能夠真正的見識一下戰爭到底是什麼樣子,與臨安的生活到底有多少不同。”趙擴的語氣很真誠,甚至是讓葉青都有些心動。

看着雖然有些意動,但還有些猶豫的葉青,趙擴顯然也知道,燕王恐怕顧慮他母后的感受更多一些,於是想了下後繼續說道:“大宋自立國以來便是重文輕武,而這也是您一直不願意看到的。所以若是一個帝王,有雄心壯志的帝王,若無法改變這一切的話,還談什麼讓大宋改天換日?倒不如說如此就成了新瓶裝舊酒一樣毫無新意。我既然想要超越他人去比肩漢唐,那麼若是不知何為戰爭戰場,那我在朝堂之上又該如何讓文臣武將之中建立君王該有的威嚴?”

“北地所有將領你可以隨意挑選,但……這事兒我現在還不知道,你也沒有跟我提及過,除非你母后同意了,我才會知道你剛剛說的這一切。”葉青端起茶杯一口飲盡,而後看着趙擴討價還價道。

趙擴看着葉青那認真的神情,心頭卻是不由自主的想笑,他萬萬沒有想到,堂堂在北地甚至是如今整個大宋都能夠呼風喚雨的燕王,竟然會如此懼怕自己的母后。

也正是因為葉青在趙擴跟前對於李鳳娘的忌憚,讓趙擴心頭突然之間很好奇,母后李鳳娘跟燕王葉青,到底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呢?是他們從小就青梅竹馬,而後迫不得已被拆散了?還是說當葉青位高權重後,才跟母后……。

在葉青跟趙擴於大理寺內風波亭再次進入短暫的沉默時,皇宮的慈寧殿內,當今皇后閻氏,此時正在李鳳娘跟前哭哭泣泣的說著她父親閻克己幾間鋪子,被燕王葉青封掉一事兒。

而李鳳娘這幾日雖然並沒有召趙擴到慈寧殿內,但不代表這幾日李鳳娘對於趙擴自信王府之後的一舉一動便漠不關心。

所以也正是因為李鳳娘這幾日來,幾乎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趙擴的反應上,從而使得她這幾日根本沒有去注意葉青在臨安城的一舉一動。

聽着眼前閻氏的哭泣與哀怨,李鳳娘的心頭瞬間升起一股怒氣,而這股怒氣,顯然並非是針對眼前的閻氏,而是針對葉青。

葉青明知閻克己是大宋國丈,在這一件事兒上不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但為何還非要主動招惹閻克己?難道他還嫌他跟趙擴之間的關係不夠糟糕嗎?

“你先起來吧。”李鳳娘忍着心頭對葉青的不滿,對跪在跟前的閻氏淡淡說道。

“此事你可曾跟聖上提及過?”李鳳娘見閻氏坐下後,再次張口道。

閻氏先是默默的點了點頭,而後才梨花帶雨道:“妾身跟聖上提及過,但聖上之意是……。”閻氏有些不確定的看了李鳳娘一眼後,才繼續小心翼翼道:“聖上的意思是燕王如此做,想必是有他的考量,讓妾身不必為此事兒操心了。妾身也並不是替父親在意那些鋪子,而是因為妾身父親身體一向不太好,妾身是怕父親……。”

“你是說……擴兒認為這件事情應該聽燕王的意思?”李鳳娘有些驚訝的問道。

閻氏默默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恐是因為燕王前幾日在信王府救了聖上,所以聖上才把史彌遠一案全權交由了燕王處置,或許……正是因為如此,聖上才不願意過問此事兒吧。不過……父親卻是認為,燕王這幾日只封掉了閻家與其他官員在臨安的鋪子,但對於謝深甫在臨安的鋪子卻是無動於衷,認為燕王有假公濟私、打壓異己之嫌,是想要在朝堂之上……。”

“你的意思是,燕王之所以打壓你父親,是為了朝堂的權利?而且還對謝深甫網開一面?”李鳳娘的語氣帶着疑問道。

閻氏的目光匆匆避開李鳳娘那威嚴的鳳目,低着頭繼續道:“妾身身居後宮,對於朝堂之事兒並不知曉,這些……這些都是妾身聽父親說的,也或許……。”

“你先回去吧,此事兒既然你告知了本宮,本宮便會給你與你父親一個公道。但……若是事實並非是如你父親所言那般,那麼也別怪本宮不幫你閻家的忙了。”李鳳娘的眼眸里閃過一絲對閻氏的厭惡,而後便示意青丘送閻氏出去。

看着閻氏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後,李鳳娘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終究還是沒有料到,趙擴對於葉青這件事情,竟然比她想象中的接受的還要快。

本以為趙擴絕不會這麼輕易的接受這件事情,但若是閻氏所說不假的話,那麼就足以說明,此時的趙擴心裡,顯然已經對於她跟葉青之間的事情沒有什麼心結與不滿了。

“那葉青這些時日真的是在臨安城胡作非為嗎?”李鳳娘端起茶杯,而後又嘆口氣放了下來,有些心神不定道:“你剛剛說擴兒出宮了,那麼他去哪兒了?還有,葉青真的因為謝深甫的孫女,在史彌遠一事兒上包庇謝深甫嗎?這件事情一會兒讓青丘去查一下。總感覺閻氏的話有些真假難辨,事情恐怕並不像她說的那般簡單。”

竹葉兒在旁看了一眼憂心忡忡的李鳳娘,想了下後還是說道:“暫時不說謝深甫一事兒,但閻克己一事兒,恐怕就有很多蹊蹺。”

“怎麼說?”李鳳娘有些不解問道。

“大學士閻克己與史彌遠走的近,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而剛剛皇后所言的那十七家大大小小被燕王封掉的鋪子,其實都應該是跟史彌遠多多少少有些關係,並非是靠閻克己辛辛苦苦打拚而來,想必燕王封掉這些鋪子,也是跟史彌遠有關……。”竹葉兒眨動着眼睛說道。

李鳳娘卻是有些不滿的白了一眼竹葉兒,而後道:“有些事情,你就沒必要再替他遮掩、找補了,還沒看出來嗎?剛剛那閻氏也說了,擴兒已經是默認了葉青在臨安的所作所為,這就足夠說明問題了。原本我還以為他是想要通過閻克己試探擴兒對他的態度,現在看來……葉青恐怕另有所圖啊,這讓本宮不由得有些擔心……。”

“您是擔心聖上被燕王帶向了另外一個方向?”竹葉兒沒有說出怕被帶壞了的話,多少還顯得有些委婉道。

“是啊,你看看這些就知道了。”李鳳娘把一封信交給了竹葉兒道。

竹葉兒看着那封沒有署名的信,正疑惑時,便聽到李鳳娘解釋道:“這是吳王趙師淳之妻給我回的信。當初為了安撫葉青,不是希望能夠把宗室趙師淳的兩個女兒,許配給葉青的長子與次子嗎?當初在揚州,葉府與趙府為鄰,而這封信里,就說了一些關於葉青那兩個兒子在揚州時的一些事情。”

李鳳娘一邊說,竹葉兒則是站在一邊看那封信,而後時不時的還會忍不住笑出聲,甚至看到可笑之處,都不得不在李鳳娘的白眼下以手掩嘴,深怕在李鳳娘跟前笑的失去了儀禮之態。

“葉家兩公子可謂是在揚州長大的,所以在離開揚州前往燕京之前,人家在揚州已經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在他們葉家的書院里,更是把人家宗室趙師淳的兩個女兒,就當成了自己的小媳婦。”李鳳娘有些頭痛道:“你看看那後面所說的,就因為其他人家的孩子多看了趙玲兒一眼,就被葉家那兄弟二人,當著先生的面打的鼻青臉腫,而那時候那兄弟二人也才不過六歲的年級。”

“若是不以宮中的規矩來看,倒是頗為有趣呢。如此說來,他們四人可謂真是青梅竹馬了……。”竹葉兒愛屋及烏,倒是覺得葉家兩個公子小時候如此霸道是可愛。

李鳳娘卻是不滿的哼了一聲,接着道:“你是愛屋及烏,但這也足以說明,他葉青不管是率兵打仗還是朝堂鬥爭都是高人一籌,但在培育子女方面,顯然就沒那麼值得驕傲了。兩個兒子被教育的如同兩個小霸王一樣,這若是擴兒與葉青接觸的時間過長的話,說不準突然有一天,就會跑到慈寧殿里來,告訴我他要親自率兵打仗了……。”

“您多慮了,聖上年少繼位,這幾年來,您也能夠看到聖上的努力與成長不是?特別是……經過信王府一事兒後,您就沒覺得,聖上其實比以往更為穩重了嗎?所以依奴婢看,聖上絕不會因為跟燕王相處時間長了些,就會變得……。”竹葉兒給李鳳娘寬心道。

“但願能像你說的這般吧,不過還是要……。”李鳳娘說了一半,便看到青丘踏着輕鬆的步伐從外面走進來,臉上帶着興奮的笑容,行禮對着李鳳娘說道:“皇太后,聖上這就到慈寧殿了,剛剛在殿門口與皇后相遇,恐怕這就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