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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後世的官員大搞政績工程一樣,在這個時代同樣,籠絡民心的捷徑也就永遠都是那麼幾件事兒,為官一方天地,除了造福一方百姓這件極為困難的事情外,那麼修繕與朝廷皇室有關,或者是跟當地百姓息息相關的廟宇,就成了為官一任時,獲得政績、得到朝廷認可的最佳捷徑。

後世或許已經絕跡,但若是在這個時代,為官一任實在沒有辦法給百姓帶來富裕的生活,無法在稅賦方面做到減輕百姓的負擔外,那麼修建一些祈求風調雨順、或者是國泰民安的廟宇,自然就能夠成為籠絡民心的最佳辦法,同樣,這也是最佳的名正言順的貪墨之法。

而修繕孔廟這樣的事情,葉青不知道以朱熹為首的文人士子會不會從中貪墨銀兩,但就連朱世傑這樣的少年,都能夠出手闊綽的甩手就是五十兩銀子,為一個女子贖身,所以讓葉青絕不會單純的認為,南北兩地上千的文人士子相聚曲阜,完全單純的就是為了“學雷鋒、做好事”的義務活動。

只要是來到此地的文人士子,必然都會抱着各種各樣的目的來此,或是揚名立萬,或者是結交一些名望更大的文人士子,或者是希望藉此來抬高自己以後在孔廟的歷史中的存在感。

總之,為孔聖人修繕孔廟一事兒,絕沒有表面上那麼的高尚跟神聖,總之,這其中同樣是有着關於文人士子各種錯綜複雜的利益。

所以借修繕孔廟,籠絡民心、提高自己的聲望,穩固地方吏治、政事,葉青決計是不會讓朱熹一個人得逞的,甚至,既然無法避免要北地官府出錢修繕,那麼必然要以他葉青為首才行,需要把他葉青的名字排在第一位,把他當成是此次事件的發起人,而朱熹等人不過是趕來此地共襄盛舉罷了。

朱熹靜靜的看着葉青,從葉青來到這後院花園問他第一句話時,他就隱隱猜測到了葉青的目的,只是在他看來,這件事兒完全是因為他朱熹,才會有這麼多的文人士子相聚於此,他葉青何德何能,憑什麼就要分一杯羹?甚至還要拿走那最高的聲望,只給他們這些人留下一些湯喝呢?

“葉大人......。”朱熹語氣不再像剛才那般平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沉聲道:“如今居於聖廟的文人士子多的是在當地頗有威望之人,家裡富裕、銀錢萬貫者也有許多,你可要想好了,若是老夫真的撇開你......。”

“北地是誰的地盤?”葉青端着茶杯,看着那上面漂浮的茶葉,淡淡道:“若是朱先生真的有這樣的想法兒,恐怕早就付諸於行動了,又何必在此等候着葉某人到來?更何況,別說是辛棄疾,就是臨安朝廷也沒用,沒有我葉青的點頭,任何人誰哪怕敢動孔廟一塊磚,我都能夠給他治個謀逆之罪,若是朱先生不信,大可以試試!”

“你......葉青,你這是逼人太甚!”朱熹被葉青類似於強盜的邏輯氣的直發抖,而這恰好就是他們等人一直為難,無法逾越過葉青自建的重要原因。

這幾年來,葉青不管是修繕河道還是救濟災民,或者是繼續收復失地,都使得金人的疆域不斷的收縮,宋廷的疆域不斷擴大,加上又往淮南路分流了不少災民,從而也使得這幾年的時間,葉青在北地的聲望也是漸高。

朱熹自然是知曉這一切,從臨安北上一路走來,他見識到了北地對於宋廷的感恩戴德,對葉青的敬若神明的種種作為,甚至連好幾個小地方所建的廟宇中,裡面供奉着的赫然是跟葉青樣貌完全不搭的葉大將軍。

而他所帶的護衛,一路上戰戰兢兢,時時刻刻的防備着的土匪草寇一個都沒有出現,雖不富裕但頗為太平的景象,也讓他終於明白,葉青北地梟雄的名號絕非是浪得虛名,能夠在朝廷的如此打壓之下,依然立足於北地,顯然正是因為天災人禍,讓葉青佔了籠絡民心的便宜。

這就如同北地是一個大鍋,在朱熹到來前,鍋裡面的種種所有吃食都是葉青一人獨享的,而如今朱熹突然跑過來,看着大鍋里的某一種吃食葉青還未動過,於是瞬間就動了佔為己有的心思一般。

而今葉青願意讓他吃,只是不得他一個人吃,必須由葉青來分配時,朱熹便不願意了,在他看來,這份沒有動過筷子的吃食是他先看見的,憑什麼要分你葉青?

顯然,朱熹忘了,或者是故意忽略了一個重要的事實,那就是這一口大鍋本就是人葉青一手打造出來的,願意跟他們分享已經是天大的讓步了。

“所以啊,你這就叫做吃相太過於難看了,不能因為你看見我鍋里的吃食,就立刻不把我這個主人放在眼裡,而後便認為這是你的吧?”葉青把玩着手裡已經喝空的茶杯淡淡問道。

“葉大人,老夫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北地乃是我大宋的疆域,百姓同樣也是我大宋的疆域,非是你葉青的疆域......難不成葉大人收復了幾路失地,就生出了要自立為王的心思吧?葉大人,老夫還得提醒你一句,如此心思小心到頭來害人害己,若是老夫稟奏朝廷......。”朱熹陰沉着臉,開始半威脅着葉青。

大朝會前開始北上,顯然他對於大朝會後的朝堂局勢還處於他自己的分析當中,並不是確切的知道如今朝堂之上的權利劃分也好,還是局勢達到了一個以信任葉青為基礎的微妙平衡。

“招來上千士子齊聚曲阜,看來讓朱先生變得有些有持無恐了。不錯,當著這麼多士子的面,甚至是如今在北地我不能把你朱熹怎麼樣兒,但朱先生,你可別忘了,葉某在北地的聲望如今依舊比你要高,而你......不過是在一些文人士子的心中有幾分地位罷了。所以在北地,你想要佔盡便宜,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至於你稟奏朝廷,可以,完全可以,你問問韓侂胄他如今更恨你還是更恨我?若是你的奏章到了韓侂胄手裡,若是我一封信到了韓侂胄手裡,官官相護的道理......朱先生,想必這不用我提醒吧?”茶杯輕輕的放在桌面,看着面色更加陰沉的朱熹,葉青則淡淡的繼續說道:“不錯,我跟韓侂胄之間在朝堂之上素來不和,可這僅限於我跟他之間,但若是有人主動站出來,想要成為我跟韓侂胄共同的敵人,我想......韓侂胄肯定會不假思索的答應與我聯手的,到時候朱先生,你再在文人士子之間有名望,但終究是胳膊擰不過大腿,你在南邊辛辛苦苦所建的書院,還有你這大半輩子苦心鑽研的理學學說,只要朝廷願意,一紙文書便可以把的半生心血定義為偽學......。”

“葉青,你這是欺人太甚!老夫絕不會......。”

“到底是你欺人太甚,還是我葉青欺人太甚?北地在金人治理下時,你特么的怎麼不來?北地黃水泛濫成災,百姓流離失所,吃不飽、無衣穿的時候你特么的怎麼不來?你特么的怎麼不在北地最為艱難,到處都是洪水的時候,帶着你身旁的文人士子、揣着腰纏萬貫的同伴一同來救濟下北地的百姓呢?如今北地民生剛要見好轉,你特么就立刻屁顛屁顛的北上了?撿便宜有你這麼撿的嗎?吃相還能再難看一些嗎?”葉青比朱熹更為火大,用力的拍向身前的石質桌面,對着朱熹便是一頓怒罵搶白。

看着朱熹那哆嗦的嘴唇,葉青得理不饒人,繼續冷冷道:“去年洪水依舊泛濫,數十河堤依舊是被衝垮,我葉青當年從金人那裡借了兩名金人工部的官員,被臨安朝堂官員、文人士子一通攻訐、謾罵,那時候也沒有見有人站出來為我說話!知道為什麼我找金人工部的官員嗎?那是因為,我們大宋離開北地太久了,都特么不懂黃河水到底是衝著哪個方向在流!今年好不容易才剛剛把所有的危堤加固、修繕了一遍。但大量被黃河水淹沒的耕地,如今還無法預料是否能夠有收成,你特么的就立刻屁顛屁顛的跑過來要舉文人大義之旗!你是把我葉青當傻子忽悠呢,還是視北地百姓的民生如草芥?就特么的這麼迫不及待!我告訴你朱熹,想要修繕孔廟,可以,濟南府一文錢都不會出,這錢必須由你們這些為了名望,視北地萬萬蒼生如草芥的文人士子出,而且必須是我葉青發起的倡議,必須是我葉青帶領着你們修繕、祭祀孔廟!想要在北地把我葉青單擇出去自己撈名望,做你的春秋大夢去!鍾蠶,送客!明日起,命辛棄疾派大軍駐守孔廟,沒有我葉青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進入孔廟!誰都特么的不行!”

端起空空如也的茶杯,看了一眼便直接摔在了桌面上,而後對着不遠處如同鬼影的鐘蠶喊道。

“葉青,民生吏治豈能與聖人廟堂如此比較?老夫心繫社稷蒼生,又怎麼會視百姓生命如草芥?”朱熹跟着站起身來,臉色極為難看的說道。

“滾蛋!今日不想再跟你說話,老子心情不好!送客!”葉青不耐煩的揮手,走到跟前的鐘蠶,順勢便虛請着朱熹:“朱先生這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