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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龍二鳳的交易達成後,葉大官人神清氣爽的在滿臉羞紅、嬌艷欲滴的芳菲侍奉下更衣、洗漱,而後吃飯,而後則是與在他回來後,由門房變車夫的陶潛駕車,向著大理寺行去。

此時通匯坊最深處的街道上,因為葉青回到臨安而變的氣氛怪異,不過左右兩側的門戶,都會在葉青出行時,緊忙把自己府里的馬車趕到另外一邊,使得這些時日以來,一直都是車水馬龍的街道,變得漸漸空曠了起來,整個一條街道上,也只有葉家的馬車,有資格停在這條街道上。

馬車在三嬸兒酒館門口稍作停留,葉青連馬車都沒有下,酒館兒的掌柜鍾成,立刻就放下了手裡的活計跑了過來,在馬車跟前站定。

掀開車簾,露出葉青隨和笑容的臉頰:“你就是鍾成?”

“回老爺,小的正是鍾成。”鍾成顯得有些緊張說道。

“三嬸兒酒館不錯,好好照應吧。”葉青笑着點點頭,而後接問道:“昨夜可有什麼發現?”

聽到葉青問起昨夜的情形,鍾成整個人立刻變得凌厲了幾分,眼神也不在像剛才那般和氣,掃視了下四周後,急忙說道:“回老爺,昨夜裡最起碼在酒館裡就有不下七撥人,打聽大理寺的消息,根據小的的觀察,既有韓家的人,也有史家的人,包括一些其他朝臣。其中有一位,小的不敢確定,只帶了一個下人,也沒有掩飾自己身份的意思,就一直一個人坐在那裡喝酒,直到很晚才回去。那個下人就一直在旁邊站着,從來沒有坐下過。”

“那會是誰?”車夫陶潛好奇的問道。

“小的猜測應該是留正,但......不敢確定,不過一早小的就已經派人前去東華門留意去了,估計很快就能夠確定,昨夜裡那人是不是留正。”鍾成果斷的回答道,而後頓了下後道:“大瓦子在昨夜也不安寧,好幾撥不明身份的人物進了大瓦子,而後一直到今日都沒有再出現過。鍾將軍那邊也來人問起過,因為昨夜裡,他總共或是逮、或是殺,已經接近百人。”

聽到昨夜裡沂國公府竟然如此不太平,陶潛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真是牆倒眾人推啊,想不到這麼多人想要趙汝愚死啊。”

“估計其中絕大部分都是衝著渾水摸魚,想要給我頭頂上扣屎盆子罷了,或者是希望事情越鬧越大才是。”葉青嘆口氣,感嘆道:“終究是宗室,不比平常人啊,看似簡單,背後卻是錯綜複雜。而且這只是冰山一角,也只限於臨安城裡而已,誰知道如今各路之上,是否還有趙汝愚的心腹等等,會不會也在兩天湧進臨安城。”

陶潛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脖子,當年他們在皇城司秘密被差遣,向來乾的是只管殺不管埋的勾當,對於每一件事情的背後利益糾纏、各種明爭暗鬥,他們並不關心,何況也不是他們該關心的事情,他們要做的,只是聽從皇家的命令行事罷了。

“這幾日沒事兒可以在臨安城多轉轉,城外不妨也跑跑。做的很好。”葉青笑着對鍾成點點頭,而後便示意陶潛駕車,繼續趕往大理寺。

鍾成算是鍾晴一家的遠親,當年建康一事兒時,因為鍾晴父親的交代,正好以鍾家管家的身份去了趟福建路,畢竟那時候的鐘晴弟弟鍾平,是因裡通外敵、私售金人貨物而被治罪的。

所以那時候鍾晴的弟弟,很想通過疏通市舶司的關係,來為鍾平洗脫罪名,而一向忠誠穩重、做事滴水不漏的鐘成,自然而然的就成了最佳人選,從而也成了那次事件的漏網之魚。

大理寺與多年前的相比,並未任何變化,站在風波亭處,葉青甚至一度懷疑,當年處死岳飛時的風波亭,跟今日的風波亭也並無兩樣,甚至腳下的青磚中,還浸有忠良的鮮血。

畢再遇雙眼通紅的跑了過來,行禮後解釋道:“孟卿昨夜一宿未睡,一直在這裡守護着,深怕出了什麼事兒,天一亮下官便過來替換他,讓他休息一會兒。所以下官就自作主張,沒有去叫醒他。”

“沒事兒,讓他多睡一會兒吧。”葉青笑了笑,九月的臨安城顯然最為宜人,當然,熱起來的時候依舊是烤的人汗流浹背,但一早一晚已經沒有了那即便是坐着不動,都會流汗的熱浪了。

整個大理寺一直以來,都如同是一個別緻雅靜的江南園林模樣兒,若是沒有外面大理寺那幾個字的話,恐怕沒有人會把這裡當成是一個大宋朝法度森嚴的中樞機構。

一間頗顯僻靜,四周布滿了種花家軍兵士的獨立房間內,趙汝愚的精氣神還都算是不錯,房間里並沒有茅草等物,桌椅等物一應俱全,就是連桌面上,同樣還擺放着一些比較廉價的筆墨紙硯,以及一些跟趙宋宗室有關的書籍。

如同拜訪一樣,葉青在外面的鎖被打開後,還是禮貌的敲了敲門,而後才推開門,笑望着坐在窗前椅子上,正回過頭來的葉青。

陽光斜斜從門口灑落,被葉青高大的身形所阻擋,從而使得葉青那斑白的雙鬢,在這一角度看起來極外刺眼。

像是目光被什麼刺痛了一下似的,趙汝愚瞬間是多少有些恍惚,當初在揚州見葉青時,那時候的葉青還是一個風度翩翩、溫文儒雅的青年男子,而如今站在門口的葉青,卻是給他一種滄桑、深沉的感覺。

就如同是一桿被殘留在戰場上的鋒利長矛一般,即便是戰事已經結束,但彷彿從這桿屹立不倒、依舊筆挺的鋒利長矛上,依舊能夠感受到,戰爭的殘酷跟激烈一般。

趙汝愚起身行禮,葉青還禮,兩人在葉青背後的房門輕輕被關上後,各自坐下、沉默。

房間里的氣氛並不尷尬,也不緊張,在無聲的寂靜中,彷彿連窗外的一切都變得寧靜了下來,整個天地彷彿就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掃了一眼桌面上的一些文書,葉青終於是先開口道:“看完了?”

“還剩下一些,不過......既然都已經到這一步了,相信以葉大人的手段,必然是已經準備的很充分了,趙某此刻看,也不過是好奇而已。”趙汝愚微微笑着從容說道。

“若是有不滿的可以提出來,千古罵名能不背就不背,畢竟沂國公乃是宗室,皇家的顏面葉某也得顧忌一些才是。”葉青笑着說道。

對面的趙汝愚默默點點頭,扭頭看了一眼那滿滿一桌面,自己與金人、夏人暗地裡溝通的證據,沉默了下後嘆口氣道:“昨夜裡多謝葉大人了。趙某自知罪責難逃,至於身後名,更是不會在乎了。天下人如何看待趙某,後人如何看待趙某,趙某的心態,當該效仿葉大人才是。”

“不客氣。”葉青很客氣的笑道:“家眷如何安置?是已經計劃好了,只是沒有來得及去做?不管如何,若是你已經替他們想好了後路,如今還信得過葉某的話,葉某幫你來安置如何?當然,若是已經妥當了,只要有人接應,葉某必然立刻派人送他們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