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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乞石烈諸神奴猜想的局勢,讓他心裡是焦急萬分,恨不得肋下生翅立刻就飛到太原府城樓上方。

太原府對於金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一旦葉青攻下太原府,那麼就真正的有了一個立足之地,從而便可以更加從容的進攻金國。

向北便可以直取雁門關,以及身後的應州、寰州、朔州以及雲州,而向東便可直指娘子關、真定府,從而使得葉青在進攻金國的戰略上,可以握住很大的主動權與靈活性。

自然,若是只有葉青攻太原府這一路兵馬,那麼還不至於讓乞石烈諸神奴心急如焚,畢竟,除了葉青攻太原的這一路大軍外,河北東路同樣也面臨著虎視眈眈的宋軍。再加上五京路契丹遼人的內訌,金國如今已經是四面楚歌,就差水路上再被人盯死,如此一來,就是徹底的陷入到了宋軍跟契丹遼人的包圍之中。

雪花與寒風打在乞石烈諸神奴的臉上,腦海里一遍遍的分析着葉青跟宋軍的目的,而當想起水路時,馬背上疾馳的乞石烈諸神奴,瞬間感到渾身冰涼,如同墜入到了冰窟一般。

糧草輜重已經被他剛一出真定府就拋在了身後,為了能夠在第一時間趕到娘子關,從而進入太原府腹地,乞石烈諸神奴不得不拋棄步軍與糧草,從而輕裝前進。

距離娘子關還有數十里地時,漆黑的夜色開始漸漸消退,一夜的行軍說不上快,但也說不上慢,而此時他的身後大軍,因為沒有在真定府得到喘息之機,此時早已經是亂了隊形,如今能夠跟上他速度的,不過是幾千人而已。

整個大軍的體力已然成了行軍路上的最大障礙,如此也讓乞石烈諸神奴不得不停下腳步休整大軍。

雪花下一頂簡易的帳篷剛剛搭建而起,乞石烈諸神奴便第一時間鑽了進去,立刻找出紙筆俯首於案幾之上。

雙手不知是因為飄着雪花的寒冷天氣而凍的顫抖,還是因為想到宋人水軍可能從水路直指燕京而趕到擔憂,一連深吸好幾口氣,都無法讓顫抖的手穩定下來。

有些焦躁的乞石烈諸神奴,不耐煩的在案几上拍打着自己的雙手,最後才因為心頭的焦躁慢慢平息下來後,立刻提筆給完顏守道去信,提醒其小心可以宋軍可能靠水路在直沽登岸,從而直指燕京城。

直沽距離燕京不過兩百餘里地的路程,若是宋人水軍真的從直沽登陸,那麼到時候既可以配合攻河北東路的大軍,也可以切斷完顏守道與瀛洲、莫州之間的聯繫,甚至是阻擊完顏守道派兵馳援兩州。

如果從地圖上看,太原府、真定府,以及燕雲十六州最為突前向南的河間府瀛洲,則是處於一條平行線上,而在三府的身後,便是其他各州以及重要的燕雲十六州。

如同是金人的第一道防線一般,只要太原府、真定府,以及瀛洲有一處被宋人攻破,對於金人而言,這條連成一線的堅固防線,也就意味着將要失去作用,也就意味着宋人擁有了更多的戰略進攻選擇。

雪花在黎明前的夜色中繼續飄舞,矗立在大地上綿延起伏的山脈,枯黃色的植被漸漸被雪花覆蓋,黑色的山體依舊如是,但如今卻是有着一股寂靜無聲的蒼涼與孤寂。

太原府對於宋人同樣重要,甚至對於宋人而言,太原府除了在軍事上顯得極為重要外,對於宋人的精神與心理,同樣有着極大的優勢。

當年太宗皇帝趙光義在攻下以太原為都城的劉崇政權後,從而才開始了宋廷的真正統一大業,這對於如今的宋人來說,拿下太原後,自然是用了戰略與心理上的雙重優勢。

雖然當年太宗皇帝趙光義因顧忌太原有龍城之名,最後不得不火燒水淹,最終把龍城變為了廢墟。但三年後,又在城北四十餘里的地方,再次重建如今立於耶律月眼前的太原府。

而到了欽宗皇帝時,因為金人的強大,朝廷迫於壓力,不得不把太原府、河間府,以及河北西路的中山府拱手讓給了金人,從而使得整個中原腹地的大宋疆域,在金人眼裡再沒有了任何阻礙,從而使得金人能夠隨意南下掠奪,最終導致靖康之恥的到來。

葉青來不及帶着種花家軍趕到太原府城下,但信使還是追上了耶律月的大軍。

黎明漸漸驅趕着夜色,雪花依舊是在空中亂舞,太原府城頭上嗚咽的號角聲,喚醒着整個山巒起伏的大地,同樣也喚醒着城內的軍民,一股股緊張的戰前氣息,瞬間瀰漫在整個太原府的上空,山雨欲來的緊張感鋪天蓋地的向太原府席捲而來。

而那原本應該充滿了詩情畫意的雪花,此刻在太原府軍民的眼中,顯得是那麼的邪惡跟恐怖。

在耶律月對三千營的將士一聲令下後,從太原城城樓上向下望,那宋軍如同鬼影一樣在鬼鬼祟祟的靠近城牆與緊閉的城門,一陣陣箭雨帶着震懾性的警告意味,穿過空中亂舞的雪花,向下方弓着身子舉着盾牌的宋軍射去。

因為宋軍那些投石車等攻城器械,如今還未進入攻打太原城牆的範圍,所以城樓上的金人,手中的箭矢在射向那些鬼鬼祟祟的宋軍時,幾乎是完全不用瞄準,顯然他們也知道,箭矢對於那些舉着盾牌前進的宋人,並不會有多大的威脅,之所以如此,不過是提醒城樓下的宋人,他們早已經準備好了等着他們攻城。

何況,他們也需要留着力氣,來對付宋人在把攻城器械推入射程範圍後,在宋人真正的展開攻城時,才會推下城牆之上早已經準備好的滾石與火油等等。

所以如今那些對攻城根本構不成任何威脅的鬼鬼祟祟宋人兵士,城樓上的金人顯然並不會在乎。

完顏圭同樣也不在乎,此刻的他還在城樓下的一間溫暖的房間里,慢慢悠悠的穿戴者盔甲,絲毫不認為城外的宋軍,有實力攻破他鎮守的太原府。

此時城牆上的金人,在宋軍鬼鬼祟祟的從城牆下開始回撤時,再一次象徵性的射擊了兩輪箭雨,但顯然沒有傷到哪怕一名宋軍,只是在宋軍安全後撤後的空地上,留下了算是已經交戰的無主箭矢。

一切都是在默默無聲中進行着,城樓下的宋軍並沒有震天的廝殺聲響起,城樓上的金兵,在最初那一陣陣長長的嗚咽號角聲後,在各自都進入到了自己的防守位置後,兩軍便開始了無聲的對壘。

三千營

的將士全部撤回,銀色甲胄下的耶律月神情凝重,身旁的耶律乙薛手中的弓弩舉起的瞬間,兩側前方的將士,隨着一聲聲劃破清晨寂靜天空的號令聲下,也緩緩舉起了手中的弓弩。

耶律月身後的旌旗緩緩搖動,使得四周的雪花亂舞紛飛,一支支弓弩上的箭矢緩緩亮起了火光,站在城樓上望去,如同遠方的星火一般,看不出任何的危險,相反倒是覺得有幾分驚艷。

隨着耶律月身後搖擺的旌旗突然指向前方的城樓,隨着一聲聲放箭的號令聲再次響徹清晨雪花亂舞的天空,就在完顏圭率着麾下將士準備登上城樓,看看攻城的宋軍有多少人時,那一支支帶着火光的箭矢,瞬間飛向了空中那些紛飛亂舞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