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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102、103、104……127、128……”

張小魚眯着眼睛,百無聊賴的盯着顯示儀上逐步上升的數字。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條魚,一條卡在網眼裡拚命掙扎的魚。

渾身赤裸着,體表插滿了塑料管子和各種顏色的金屬線,而那些管線的盡頭,連接着那台龐大的綜合分析儀。

三年了,不,確切說,是796天,他就被關在這個比魚缸大不了多少的玻璃器皿中,和身邊這塊散發著綠色光芒的狼頭石一起,被研究、被觀察、被翻來覆去的擺弄。

沒日沒夜,每時每刻。

都說人生就像是強..奸,如果不能反抗,那就躺下來好好的享受吧!

張小魚之前確實是這麼想也這麼做的,一次兩次享受,三次五次享受,百次千次的時候,張小魚就受不了了。

哪能逮着一個受害者一直強..奸下去的?還有沒有禮儀廉恥了?

一開始,張小魚自己是渾渾噩噩的,因為那個時候,也就是他剛剛被抓進來的時候,他是個腦域有缺陷的“白痴”,而白痴的世界,自然是混沌不清模糊一片的。

當那些穿着綠色防護服、戴着口罩的研究人員,把那塊閃爍着翡翠般光芒的狼頭石,和他綁在一起時,沐浴在綠色光芒中的張小魚,有一種徜徉在母親羊水中的錯覺,暖洋洋的,很舒服,舒服地讓人想問候對方的母親以及全家祖宗十八代。

然後,不知道從哪一天起,他的意識越來越清醒,回憶愈來愈清晰,他甚至想得起嬰兒期吸吮母乳時的感覺,也記得八個月時第一次被火焰燙傷時的疼痛……

隨之而來的,就是顯示儀上各項數字的逐步飆升……

有人說,世界上最快樂的人是白痴。

因為白痴沒有思想,沒有慾望,也就沒有痛苦。

當張小魚還是個白痴的時候,他確實不知道痛苦,儘管那時也不知道快樂。

但是,隨着身體各項指標飆升,他越來越強壯,越來越聰明,有了意識,有了慾望,自然也就有了越來越深刻的痛苦。

逃,逃出去,逃出這個像地獄一般的地方,重返人間,自由自在地生活……

這個念頭起初像一點星火,隨後便熊熊燃燒,以萬馬奔騰之勢席捲整個草原……

下定決心的張小魚,開始為逃脫牢籠做一切準備。

為了試驗72號腦域的進化程度,研究人員拚命往張小魚的腦海中灌輸各種信息,數學、物理學、化學、生物學,甚至文學藝術和哲學神學、古今中外的經史典籍、語言禮儀,一股腦兒都往他腦子裡塞。

研究人員期望72號進化過的大腦,能像電腦的硬盤一樣,可以存儲這麼大的知識量,並隨時能夠調動使用這些海量的信息。

張小魚當然不想做硬盤。

實際上,他完全記住了傳輸到他腦海中的知識,只是,每當研究人員試圖得到他積極的反饋時,他都擺出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然後聽着這些傢伙氣急敗壞地罵街,心裡暗爽不已。

是的,他能聽懂這些人罵街。

儘管實驗室里的科學家來自世界各地,但張小魚的腦海中儲備了世界上所有的語言,包括只有極少數人使用的吐火羅語,所以實驗室里的所有事,對他來說都不是秘密了。

從那些研究人員的言談中,他獲悉了,這塊閃爍着綠色光芒的狼頭石,代號為“貪狼”,據說是一塊天外隕石,來歷不明。

這個實驗室的主人,名叫弗雷澤?費爾頓,他們都稱呼他為‘弗雷澤教授’。

弗雷澤教授創建了這個惡魔實驗室,啟動了一個名為“愛因斯坦”的基因計劃,妄圖破解人類進化的密碼,而這塊綠色隕石,似乎是這次愛因斯坦實驗的關鍵所在。

張小魚並不是第一個實驗對象,他的編號為72,在他前面的71個倒霉蛋,初一接觸貪狼石,在強烈的輻射下,很快便血液沸騰,最後爆體而亡。

張小魚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沒有像那71個先烈一樣爆體,他現在沒有閑空去深究這個問題,當前最大的目標,應該是——越獄!

要麼就等着被爆體。

前面已經爆了71個了,憑什麼自己就不能爆呢?

滴滴滴滴滴滴……

顯示儀上的數字攀升的速度加快,報警器不停發出煩人的聲響。

兩名實驗人員快步走過來,謹慎地觀察着顯示儀上的指標變化。

“我的上帝!這傢伙腦細胞總量和活躍程度這麼高,如果這個時候給他測測智商,那不是要超過愛因斯坦?”一名實驗人員驚呼道。

“便宜這個黃皮猴子了,你瞧,他居然在瞪着我……”另一名實驗人員輕蔑地笑了笑。

“哈哈哈,你瞪着我們做什麼?你這個低等的黃皮猴子,哪怕你智商超過200,身體強悍如金剛,你也還是個劣質生物而已。這個玻璃容器是防彈的,狙擊槍都打不透,難道你還能跳出來咬我一口?”

“黃皮猴子會咬人嗎?他們應該不是肉食動物,而是像大猩猩一樣喜歡吃香蕉。”

“哈哈哈哈哈……”兩個人放肆地大笑,聲音在實驗室內回蕩,甚於一切嘲諷。

他們以為張小魚聽不懂,即便能聽懂,他們也不在乎。但是張小魚聽得清清楚楚,而且明白每一個字母的意思。

他憤怒了!

但凡有一絲血性,也忍受不了這種程度的侮辱,張小魚剛好是個有血性的人。

有一股戰意在腦海中蒸騰,潑天的怒火在胸腔中燃燒,他的血液如奔流的長江大河,狂飆突進,速度越來越快,表面上看沒有任何異樣,但他的體內卻正在發生驚人的變化。

於無聲處起驚雷!

那塊一直靜靜躺在張小魚身邊的貪狼石,突然間興奮起來,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鯊魚般,狂暴地顫動着,彷彿下一秒就要擇人而噬。

“滴滴滴滴滴……”

顯示儀上的數字指標一路攀升,報警器叫聲響亮急促。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笑得最放肆地那名實驗人員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公鴨,笑聲戛然而止。

“72號體征極不穩定,我感覺情況不妙,必須馬上通知弗雷澤教授。”另一名實驗人員吩咐助手立刻聯繫弗雷澤教授。

張小魚感覺身體越來越熱,血液像是滾燙的汽油,似乎隨時都能燃燒起來。他的雙眼血紅,瞳孔中彷彿灌注了猩紅色的墨汁,在燈光的照耀下,猙獰而恐怖。

貪狼石似乎感受到了這股火熱的殺氣,“騰”地飛上了半空,搖擺着,顫動着,大張的狼口彷彿在吞食着這股殺意,愈是如此,便愈是歡喜激動,在空中搖擺地更劇烈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直沉寂的貪狼石,居然飛在半空中跳起了舞,兩名實驗人員呆若木雞,大張的嘴巴,足足能塞得下兩隻鴕鳥蛋。

這時,弗雷澤教授帶着他的助手匆匆趕來,和實驗室的其他研究人員一樣,他身穿綠色防護服,戴着帽子和口罩,只能看見那雙灰褐色的眼睛,深邃、陰鷙、顧盼之間如同鷹隼。

“怎麼了?出了什麼急事非要讓我過來?”弗雷澤教授的嗓音沙啞、低沉,像是晨昏聒噪的老鴉。

“教授,您看……”

順着那名實驗人員所指,弗雷澤教授目光轉向玻璃器皿內,他的雙眼瞬間瞪大,脫口道:“我的上帝!這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