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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升翹着二郎腿,躺在自家新制的搖椅上搖晃,試驗安逸效果。

正悠哉之時,卻見村婦三嬸進了院子,對他道:“高家三郎,你阿耶同意張官人的提議,你還不快去迎接二老。”

三嬸的話說得不明不白,他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忙起身訝異問道:“提議?”

三嬸忙將自己在高家所見所聽一一告訴他,完了又道:“你阿耶、阿娘拉扯你兄弟四人成人不容易,高家老大、老二與二人兒媳都不是省油的燈,老四高壯自從入了府軍至今沒甚消息,你現在如此出息,你阿耶、阿娘不指望你,還能指望誰?”

見自己目的達成,高升忙道:“我這就去將阿耶、阿娘接來。”

三嬸嘆道:“自是應該。”

高升見她要要走,急忙道:“待接回阿耶、阿娘,三嬸莫忘帶上三叔來新宅恭賀,酒肉管夠。”

“好咧、好咧,你入宅之前知會一聲,三嬸定帶上你三叔來幫忙。”三嬸一臉喜色,喬遷之喜有吃有喝的就算高升不叫,她也會來。

高升雖叫三嬸,卻沒有親戚關係,同在一個村,關係親近的長輩稱呼叔伯嬸娘並不奇怪。

待三嬸一走,他叫上張大柱,兩人一同來到了高家。

此刻,高家院子中張屠夫與潑皮還在,外面圍滿了看熱鬧的鄉鄰,見到他出現,紛紛讓開一條道,讓他進到高家院中。

見到他,張屠夫急忙帶着一臉巴結的笑容走上前來,壓低聲音便道:“郎君,幸不辱命。”

高升目不斜視用鼻音“嗯”了一聲,張屠夫見他面色不善,頓時警覺,巴結的笑容立刻收斂,故意讓周圍聽到,大聲道:“呦,這不是高家三郎么?”

“張官人,你來作甚?”

高升亦表現得與張屠夫不相熟,心裡卻在感嘆這張屠夫夠圓滑。

若是張屠夫對他表現得太巴結,就會讓人聯想到張屠夫來高家鬧的目的,是逼着老爺子、老太太去跟他過,難保不會懷疑到他身上。

張屠夫恢復往日的專橫跋扈,道:“嘿嘿,作甚?自是討債而來。”

高升差點為張屠夫叫聲好,臉上卻冷冷道:“那張官人繼續,我來高家接走父母,張官人不會阻攔吧?”

張屠夫哈哈一笑,豪氣道:“此事與老爺子、老太太不相干,冤有頭債有主,誰花了某的禮錢,某自然討誰的債。”

“甚好、甚好。”

高升不得不感嘆張屠夫的上道,忍不住想笑。

抬步進入高家,只見高家兄嫂以及老爺子、老太太都是愁眉苦臉,唯獨三個孩子沒心沒肺的在睡大覺,也不去蒙學。

“阿耶、阿娘,升兒來接二老回家。”

高升忙對屋內的老爺子、老太太行禮,至於高家兄嫂,他連正眼都不瞧上一眼。

“嗯,坐吧。”老爺子心情糟糕透了,滿是悲傷的應了一句。

而老太太則是一臉眼巴巴的看着他,似乎有什麼話想對他說一般。

高升點點頭,正待坐下,卻聽劉氏道:“哎呦,三郎來了,快坐,口渴了吧,俺這就給你倒水去。”

似乎楊氏也不甘落後一般,道了聲“三郎快坐”,就轉身搶在劉氏之前拿碗倒水,急忙端到他的面前,惹得劉氏直翻白眼。

畫風完全不對啊!

高升有些納悶,今兒太陽又沒打西邊出來,劉氏、楊氏怎會對他如此殷勤。

接下來讓他更為吃驚的是,之前在村學挑釁他的高平,居然也和顏悅色的過來打招呼,高成亦說要留他在家中吃飯,一個比一個應勤。

他納悶了一會兒,心中茅舍頓開。

高家兄嫂對他如此殷勤,定是有甚目的,所謂的事出無常必有妖。

糖衣炮彈也掩飾不了高家兄嫂心中的盤算,高升懶得例會,只對老爺子和老太太道:“升兒現在家境殷實,又蓋了新房,想將阿耶、阿娘接過去同住,以敬孝心,讓二老享天年、共天倫。”

劉氏急忙搶在老爺子開口前,就應道:“三郎啊,你要接阿耶、阿娘過去可以,但高家那八十畝地,二老離了家,可沒份兒了。”

楊氏也道:“二老一直由俺們贍養着,三郎離家之前已分得二十畝地,高家那八十畝地可別惦記着。”

高升一聽,明白了,原來高家兄嫂對他如此客氣,就是想將贍養父母的責任丟給他,而高家那八十畝地與他無關,這算盤打得確實是響。

高平擺出一副兄長的派頭,道:“三郎啊,你要贍養父母,那是你盡孝心,與我等無關,更與高家的八十畝地無關,你且答應了,阿耶與阿娘就讓你帶走。”

高成道:“三郎,接了阿耶、阿娘走,高家八十畝與你無關,也別怪我等沒盡孝心,是你自願的,若不同意,二老定不能讓你接出這個家門。”

老爺子和老太太傻眼了,任二老想破腦袋都想不到,到頭來,老大、老二會如此對他們,虧二人還含辛茹苦耕作,養着這一家子。

“升兒,走。”

對高家兄嫂,老爺子連孽子都不想罵了。

本來他老人家口頭答應張屠夫,與老太條搬去高升家還有些猶豫,此刻聽到這二個孽子,與二個惡媳如此說,肺都快氣炸了,巴不得立刻就離開。

老太太則是一臉的凄楚,老淚縱橫。

二老願意離家的原因是為了三個孫子能安然蒙學,張屠夫每日這樣鬧,不僅高家不好過,街坊鄰里亦不好過,連三個孫兒都沒法蒙學。

現在,二老也終於看清楚了高家老大、老二及兒媳的歹毒心思。

高升見老爺子催促,心中來不及歡喜,當即讓張大柱進屋攙扶老太太,卻聽老太太道:“家中還有衣衫、被褥等物,待俺拿上。”

高升卻道:“阿娘,那些零碎不要也罷,升兒全給你和阿耶買新的,咱歡歡喜喜住新家。”

老太太一生都沒做過主,又勤儉治家慣了,面色為難,求助似的看着老伴。

老爺子怒道:“老婆子,三郎說得對,咱得歡歡喜喜住新家,地咱也不要了,免得受閑氣。”

老三高升已經今非昔比,若是他和老伴還穿得破破爛爛,豈不是讓兒子在眾鄉鄰丟臉?

何況,老爺子還沒死,兩個孽子,與兩個惡媳就忙着爭地,讓他一刻也不想呆在這個家。

臨出門前,高升扭頭對高家兄嫂道:“那八十畝地,某不與爾等爭搶,倒是要奉勸爾等一句,別過不下去了,反到唆使自家孩兒尋阿耶、阿娘討要錢財。”

他太了解高家兄嫂什麼德性了,一句話將四人的小算盤全部道破。

高家兄嫂四人給他說中心思,一臉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