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捎腳的馬車一進瀘洲城門就停了,趕車的老漢笑眯眯的問錦熙去哪兒,錦熙想了想讓他把車趕到威武鏢局。

威武鏢局是瀘州城資格最老,實力最強的鏢局。開了這麼多年,卻是頭一回有年輕姑娘單獨上門雇鏢師。

本來鏢局的東家姜賽寶還有些猶豫,畢竟這事兒有些不合常理。可一聽底下的鏢師說這姑娘是逍遙候府新認回來的姑娘,一個人在雲山寺給去世的母親做法事,擔心不安全,姜賽寶立刻決定接這趟鏢。

連馬車帶四名鏢師,按正常鏢銀的一半收,另外還勸自已金盆洗手的二嬸姜婆子貼保護錦熙。

“不沖別的,就沖您的是貴人命,我就願意替您忙活,沾沾您的貴氣,您可千萬別推辭!”

錦熙哭笑不得,只好領了他這份人。

有了這份保障,錦熙索回逍遙候府,盯着楊守正折算符氏的嫁妝。那是她要賠給香福巷街坊們的,要不是暫時留着楊守正還有用,她一文錢也不想給楊守正留。

得知錦熙從雲山寺回來,雲了威武鏢局,趙元侃冷森森的眸底滑過一絲笑意。看為這女人被胡都古嚇壞了。旋即又有些沒來由的怒氣,還以為那女人夠聰明,沒想到也是個蠢東西。

請幾個鏢師就能對付胡都古那個混帳?真是不知死活!

“派幾個手好的跟着她!”

這話說的沒頭沒尾,聶黑有點懵,“屬下已派兩個做過斥候的影衛盯着胡都古,還用加派人手嗎?”

趙元侃冷眼看過來,聶黑突然明白了,主上的意思是派人保護那女人!

“九爺帶走一半的待衛,再抽幾個去保護那女人,主上這邊只剩下數名待衛,萬一……”

趙元侃眸以更冷,聶黑只好應了聲‘是’,心中卻暗暗驚訝。那女人的死活有那麼重要嗎,主上連自已的安危都不顧了?

站在門口尋思半晌,聶黑把劉虎叫過來,除了吩咐差事,最後又額外說了幾句。吩咐完劉虎,他心裡還是不踏實,回屋又給景先生寫了封信。

約定的時間一到,打着威武鏢局印跡的馬車就停到了楊府門口。

錦熙瞧着騎馬跟在馬車周圍的幾個精壯驃師,暗中鬆了口氣。可沒等她把這口氣喘勻,車夫突然跳下車,把帽子摘下來,沖她齜牙沖她一樂。濃眉大眼,一笑露出兩顆虎牙,不是劉虎是誰。

再看那幾鏢師,也很眼熟,居然是那兩位趙公子的侍衛。錦熙一愣,“怎麼是你們,我請鏢師呢?”

劉虎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恭敬的放在車沿子上,這才沖錦熙施禮回話,“這是威武鏢局退您的定金,這些子由我們兄弟幾個還有姜婆子護衛您。”

錦熙愕然,“是誰派你們來的?”

劉虎遲疑了一下,還是按聶黑的囑咐道:“是九公子。”

錦熙忽然有些說不出的失落,原來不是那人安排的。

想想又有些好笑,她又不是三公子什麼人,倆人萍水相逢,就算差陽錯攪在一起經歷了些事,也是銀貨兩訖互不相欠。細算的話,還是她佔了些便宜。

那人憑什麼還要管她死活,上次街邊偶遇,他都不認識自已了,又怎麼可能派人保護自已。

倒是九公子為人心,會幹這種雪中送炭的事兒。

想起那個喜怒都寫在臉上的大男孩,錦熙心頭一暖,剛才那點失落也煙消雲散。發自心底的笑道:“麻煩你回去時替我向九公子道謝!這錠銀子也請你們收下,買壺酒水驅寒。”

笑靨如華,眉眼便無比的生動。眼底波光粼粼,清靈美好到無以復加。彷彿有道光如同利箭般筆直地入他心頭,劉虎呆了,無法動彈、無法呼吸。

一直站在他側等着給錦熙見禮的姜婆子干‘咳’兩,劉虎驟然回魂,見姜婆子冷眼瞥着他,瞬間臉色煞白,趕緊低頭,再也不敢看錦熙。

錦熙暗自奇怪,不知他剛才想什麼想的那麼出神,連銀子也沒拿。剛想問他,姜婆子卻上前將那錠銀子拿起來,遞給錦熙。

“他們頂了咱們威武鏢局的名頭出來,就得守咱們鏢局的規矩。除了鏢銀途中不能隨意收主家的賞錢,主家真想賞,就等這趟差事辦完,一併賞。”

錦熙不再堅持,搭着姜婆子的胳膊上了馬車。劉虎暗鬆一口氣,藉著扶姜婆子上車的功夫,低低的說了聲‘多謝’。

鏢師出鏢就是為了銀子,哪有中途不收賞錢的道理,姜婆子剛才那話明顯就是幫他解圍。要不然楊姑娘問起原因,他怎麼說。

姜婆子深深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也沒用他攙扶自已縱上了馬車。形利落,輕如飛鳥,惹得後面幾名侍衛轟然叫好。

劉虎臊的滿臉通紅,知道姜婆子故意露這一手,就是敲打他要守本份,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鏢局的馬車比楊府的寬大,卻沒楊府的華麗舒適,窗縫簾縫不斷有冷氣鑽進來。

姜婆子坐在角落裡,被冷風激的肺氣上涌,極力壓抑的半晌還是沒忍住,一聲接一聲咳嗽不停。臘黃瘦削的臉漲的通紅,兩邊高聳的顴骨隱隱發紫,咳到後來,弓腰縮背,整個人彎成蝦米樣。

“喝口茶壓壓!”

眼前突然多了只素白的茶杯,氣氤氳,握杯的那隻手益發瑩白如玉。姜婆子忙喘息着道謝,卻沒接那茶杯,“老婆子口臟,又有咳症,污了杯子姑娘沒法用了。”

“不礙的!”錦熙說著將茶又往前遞了遞,姜婆子遲疑了一下,兩手捧過茶杯抿了一口。微苦微澀,入喉有點**辣的感覺,沒有茶味卻壓住了喉嚨中那股子難抓難捱的痒痒。

一口氣喝完,口那翻江倒海般的氣息已平靜下來。

“這是什麼茶?”姜婆子忍不住問道,她這見風咳的毛病是年輕時受寒落下的病根,治了這麼多年也沒見效,沒想到楊姑娘這杯茶倒管用。

“這是我娘自已配的草藥茶。”錦熙一語帶過,見姜婆子喝了有效,就又給她倒了一杯。

姜婆子看出她不想多說,也不再問,捧着茶慢慢喝,眼睛卻落到錦熙頭上的釵匕上。忽然道:“姑娘的娘是澶州人氏?您頭上這釵子是她給您留下的念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