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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命運,在命理學上來講,兩個字實際上是分開的。

它有兩重含義,一是命,指先天所賦的定數。二曰運,指人生各階段的窮通變化。

說白了命乃是人們常說的“天意”,是人力所無法左右的。但是運就不同了,它代表着後天主觀改變的機會和希望。

可從實際上出發,人們往往會發現,這兩個字並不是那麼好區分的,十分容易混淆。

因為人和人是相互影響、相互作用的,如果再考慮人的主觀與被動,發生過的歷史和國運大勢,就更難分清到底什麼是命,什麼是運。

所以最能準確歸納出人生無窮變化的,其實是另外兩個字,那就是“因果”。它的區分方式也很簡單,只看時間概念。

過去發生的一切永遠是今天的因,而明天永遠是今天的果。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人間的全部大事小情,不外乎如是。

以1981年7月18日這一天來說,“偉人”在人民大會堂“福建廳”,會見香港《明報》社的創辦人和社長金庸這件事,也是一樣的道理。

這次會面並非平白無故。其實早在1973年3月,當金庸在內地尚為禁書之時,“偉人”就已經託人從境外買了一套。

從此他每天睡前都要看上幾頁。不但愛不釋手,藉此放鬆精神,而且還能從書中人物的命運聯想到自身。

而金庸本人不但是位堅決擁護兩岸和平統一的愛國者,也一直在《明報》執筆寫社論,為“偉人”打抱不平,強烈抨擊“運動”的種種悖逆之處。

特別改革開放之後,“偉人”主張大力推動經濟建設的主張,更是得到了金庸的極大擁護。

他不但在《明報》上公開給予輿論支持。私下裡也多次感慨,說最想見的就是“偉人”。還說一直佩服“偉人”的風骨。只有這樣剛強不屈的性格,才是英雄人物。

於是一位飽經憂患、三落三起的國家領導人,與一位寫了二十多年社論的政論家,在彼此神交已久之後,在雙方共同的努力之下,才終得以於今日相逢。

當晚,國家華視電視台在《新聞聯播》中播放了兩人會談的消息,港澳及世界各地的新聞媒介紛紛予以報道,轟動一時。

此後,恰恰源自這次會面,金庸的才會在內地“開禁”,和我們內地讀者見面。

而一經進入金庸筆下描繪的武俠世界,人們簡直就像發現了一座巨大的精神享受寶藏,再不願離去,深深沉醉於其中。

在這個年代,金庸武俠不但一直都是洛陽紙貴,長盛不衰的暢銷書。它的影響力也擴展到了任何一個有華人的地方,完全超越了同時代全部的通俗讀物,

他用筆下的人物和奇幻世界,照亮了不知多少人的想象空間,為無數青年人縱橫捭闔的夢想,提供了一份難得的精神寄託。

說起來很有意思的是,恰恰就在“偉人”和金庸會見的這一天。恰恰就在距離人民大會堂不足兩公里的地方。洪衍武竟先於眾多未來的“金庸迷”們,發現了一個更龐大、更神奇的物質寶藏。

這件事雖然是巧合,卻顯然包含着命與運的哲理,同樣是體現歷史性因果關係的明證。

到底怎麼回事呢?

這件事說來話長,起始僅僅源自於一次平常的出遊。

敢情第二天就是周日了。因為昨天剛下過雨,7月18日這天是難得的好天兒,小風徐徐,二十七八度,不怎麼熱。

所以下班之後帶着水曉影回家的路上,洪衍武一琢磨,乾脆下午出去玩玩吧,這個暑假沒怎麼帶洪鈞去游泳,這小子都有意見了。

而且就便,還可以把西院的水曉影,東院兒的玲兒也帶去。這麼著,他跟水嬸兒和丁嬸兒打了聲兒招呼,和陳力泉帶上仨孩子就奔北海了。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別看連吃帶玩兒的還划了會兒船,可沒怎麼有感覺,時間就到五六點鐘了。

這樣儘管到了該回家的時候,可仨孩子沒過夠癮,還都捨不得回去呢。特別是水曉影,坐在洪衍武自行車上沒完沒了的鬧,給買雪糕都不頂用。

半路上洪衍武實在有點弄不了,只能妥協,就說,“要不咱們去筒子河邊上再玩一會兒得了。”

這下倒真管用,別說水曉影當時就變乖了,另兩個孩子,也都歡呼雀躍上了。

孩子們為什麼這麼高興?因為夏天其實是筒子河最好玩的時候,景色不比公園裡差,反倒多了許多野趣。

河水裡不但有許多荷花和蓮蓬,還有蜻蜓在粉紅花間穿梭着,不知名的小水鳥也會偶爾停落在碧綠的荷葉心上,至於為數眾多的小魚小蝦則會聚在荷葉的陰涼下躲暑熱。

有的魚個頭大,它就鑽到水底下,想浮上來,就是個戲水動作。騰出水面能有一尺來高,然後又躍入水中。

不但擊水聲能傳出很遠,浪花形成的波紋,也會一浪一浪夾帶着水草,衝擊到筒子河的堤岸磚牆上,然後再退回去。

於是這就常會招來各色釣魚高手雲集在筒子河兩岸垂釣,主要是“神武門”以西的河岸兩側。

人們有的趴在筒子河灰色的矮牆,有的就沿着河沿下去坐岸邊,各色釣魚竿把魚鉤呼呼甩進筒子河裡,一般還都有收穫。

鯉魚、鯽魚、青玉、胖頭魚、泥鰍什麼的,只要昏頭昏腦吃了魚餌,沒有不被拉出水面的。尾巴還拚命的甩着,可是已經成了人的鉤來之物了。

還有撈蝦的,收穫更大。但先要做蝦網。用粗鐵絲弄兩個圓圈,拿布蒙上底和四周,再穿上繩子就行了。

下網的時候,網底綁上一塊肉骨頭,最好在火上燒一燒,弄出香味來。

起網時動作要特別慢,一點一點的,稍一快蝦就發覺了,弓起腰來一彈就跑了,比魚都溜的快。

筒子河裡最大的蝦有手指頭那麼長,舉着兩個大鉗子挺唬人。如果有三四個網,幹上半天,一準能撈個十幾隻二十隻。拿回家裹上面一炸,倍兒香!

只可惜那會兒油還是憑油票買,所以對於撈蝦的行徑,家裡主婦都是堅決反對的。無論對大人還是孩子,總是會說,“下回別去撈了!家裡油都不夠了!”

洪衍武他們沒有工具,肯定是沒法帶着幾個孩子釣魚撈蝦的。不過出來時候,洪鈞倒是沒忘了帶上自家做的魚抄子,在岸邊上撈個小魚和蛤蟆咕嘟,或是撈點水草和掐個蘆葦還是可以的。

當然,幹這種事兒還得挑地兒,距水位太高的矮牆上不行,怎麼也得找個能溜下去的地兒。洪衍武和陳力泉推着自行車帶着仨孩子沿着岸邊走,還真發現了一塊特別合適的地兒。

敢情筒子河的東北角因為蓋上了民居,這裡是直上直下的,行人少,河沿下更是沒人。而且從上往下一瞅,這裡拐角處還因為水少,已經形成了一片河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