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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別墅區的馬路上,凌晨騎着單車在炎炎烈日下前行。

這條路是沒有公交車經過的,要麼是私家車,要麼是單車,要麼徒步。

很顯然,凌晨唯一的選擇就是騎單車。

往常在去唐小姐家的路上,他總是騎得飛快,但今天,他騎得有些心不在焉。

少年英俊的臉上,帶着糾結的神色——他畢竟還是年輕,心裡想的,全都反映在了臉上。

如果不是姐姐一定要逼自己來這一趟,他真的再也不想來這裡了。

他不願意再見到她,見到她,他就會痛苦,這種痛苦的滋味兒,昨晚他已經受夠了。

天知道他昨晚難受到想死,彷彿只有立即死掉才能夠結束所有的痛苦。

愛情有多甜美,就有多殘酷。

所幸,經過昨晚那一夜,他挺過來了,他覺得,自己可以重新做一個人了。

可是萬萬沒想到的是,姐姐小眉竟然會突然摔傷——

難道這是上天在刻意地捉弄他嗎?

這種感覺,就像在剛剛好起來的傷口上撒一把鹽一樣。

他能夠想象得到,再一次見到她,他一定會忍不住難受。

可是,他有什麼辦法呢?

他無法拒絕姐姐的請求,準確說,那是姐姐的命令。

凌晨不由自主地嘆了一口氣。

不管凌晨再怎麼不願意,再怎麼刻意拖延到達的時間,那棟熟悉的別墅也還是出現在了凌晨的視線之中。

凌晨心想,姐姐打電話過來沒有人接,有可能是唐小姐正和她未婚夫在一起,所以不方便接電話。

姐姐未免太小題大做了。

他現在只希望等他到了之後,確保她安然無恙,然後給姐姐回話,再儘快離開。

凌晨將單車在別墅前停下,然後站在外面開始按門鈴。

奇怪的是,過了很久,別墅內依然沒有半點動靜。

凌晨只好再給唐小姐打電話。

連續打了好幾遍,電話那一頭都只傳來冰冷而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凌晨仰頭望着眼前的別墅,到這一刻,心裡才泛起一種慌張的情緒。

難道……難道她真的出了什麼事嗎?

否則的話,她不可能一直不接電話的。

凌晨知道,她平時很少出門,甚至可以說,只要姐姐和自己不來,她幾乎和外人沒什麼接觸,大部分時間,她都是待在別墅里的。

也許,姐姐的擔心是有道理的。

從上午到現在一直無法聯繫上,這實在是不合常理。

他該怎麼辦?

報警嗎?

不……也許她只是和張先生出去玩,不小心把手機落在家裡了。

凌晨希望是這樣。

可是,他的心還是無法落下來。

他仰望着別墅的二樓,她卧室的那扇窗。

恨不能透過窗子,看看她到底在不在裡面。

陽光刺得他眼睛生疼,可他還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窗。

唐小姐……唐冪,我現在什麼都不想了,也不怨你了,我只希望你平安無事。

到這一刻他才知道,他的怨恨,並不是真的怨恨。

他內心深處唯一希冀的,仍然是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哪怕她不屬於他,永遠都不屬於他,哪怕他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

但只要知道,他愛着的這個女人,依然幸福快樂,衣食無憂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就已經足夠了。

被太陽灼傷的少年的眼睛中,緩緩淌下一行晶亮的淚水。

他從背包中拿出手機,撥通了剛才姐姐小眉打過來的那個號碼。

接電話的是一個年輕男人,他告訴凌晨,醫生正在為小眉處理背上的擦傷,問凌晨是否需要小眉現在接電話,還是可以稍微等一等。

凌晨等不了了,他對男人說:“請馬上讓我姐接電話,馬上!”

“好的,請稍等。”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有禮貌。

很快,小眉的聲音從手機內傳來:“小毛,你見到唐小姐了嗎?”

“沒有,姐,我進不去,電話也打不通,你現在在哪兒?我去找你拿備用鑰匙!”凌晨急切地說道。

“我現在在醫院。”小眉說,“還是打不通電話嗎?大門也關着?真奇怪……”

“哪個醫院?我現在就去!”凌晨打斷了姐姐的話,焦急地說著,轉身就要去推單車。

“等下……凌晨,你別急,我記得唐小姐上次跟我說她藏了一把鑰匙在花圃,讓我想想……”小眉回憶道,“好像是……”

“是哪兒?”凌晨急得滿頭大汗,握着手機的手都在不停地顫抖着。

“是你最喜歡的那片香檳玫瑰下面……唐小姐說也許那把備用鑰匙永遠都用不上,所以也沒說具體在哪兒……”小眉說道。

“好,我知道了,姐,我現在就去找……”凌晨說著,竟飛快地朝那片花圃跑去。

他從沒有如此瘋狂如此迫切地希望找到某樣東西,就像瘋了一樣,他手腳並用地在那片花圃中翻找着,幾乎將那一片開得正美的香檳玫瑰全部連根拔起。

那在往日是他最喜歡的一片花,他喜歡香檳玫瑰低調又優雅的模樣,可現在,他完全顧不上憐惜它們,他腦袋裡唯一的念頭,就是儘快找到別墅的大門鑰匙。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刻鐘,也許是半個小時,他終於在某一株玫瑰下面挖到了一隻小小的檀木盒子。

凌晨剛剛竭盡全力,驟然找到這隻盒子,竟然脫力地一下子跪坐在了被翻得一片狼藉的花圃之中。

他的手撐在了地上的玫瑰花莖上,玫瑰上的刺立即將他的手心扎破,鮮紅的血珠滲出皮膚,融進了地上混合著枝葉與花瓣的泥土之中。

凌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沾滿泥土和獻血的雙手打開了那隻小小的,雕刻着精緻花紋的黑色檀木盒子。

“咔噠”一聲,盒子的蓋子彈開了,露出了裡面的全貌。

非常狹小的空間內,裝着一枚鑰匙,還有一朵乾花。

凌晨手指顫抖着捻起那枚乾花聞了聞,立即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那是他曾經送給她的,有一天,兩人在山林中散步,他從一片草地上撿起了這朵被風吹落枝頭的無名小花。

她當時笑得很開心,嘴裡說著喜歡,順手就將那朵花別在了頭上。

紮成丸子形狀的髮辮上插着這朵小小的花,真是好看極了。

他以為那天回來後她早就順手將它丟了,沒想到她卻這麼珍而重之地將它和鑰匙一起放進了這隻檀木盒子里。

她不是親口說瞧不起他,一點都不喜歡他嗎?

那又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凌晨雙眼滾燙,他飛快地用手背揉去眼中的熱淚,然後拿着那隻木盒朝大門走去。

很快,他打開了大門,當他走進別墅時,發現裡面安安靜靜的,彷彿根本沒有人在。

可是,一種奇妙的直覺告訴他,她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