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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下大氅,龍天昱坐在了林夢雅的對面。

白芍熟練的接過了龍天昱的大氅,掛在了門後。

“白芍也來了,外面冷么?”

白芨看向了白芍,眸子里划過了一絲的心痛。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白芍居然會跟王爺一起來如意樓。

想起她娘說過的話,白芍天生就是一副桃花眼。也許,她們再也做不成姐妹了。

“還好,我給主子送暖爐來了。”

如同燙了手一般,白芍眼神里,帶着幾分慌亂。

拿着林夢雅隨身用的暖手爐,輕手輕腳的,放了幾塊香炭在裡面。

“你,看起來精神多了。”

龍天昱的眼睛,卻從進來開始,就再也沒有離開過林夢雅。

縱使,屋子裡面有不少青春貌美的女子。

縱使,這屋子的四處,都是名家的畫作,可他,就是在看林夢雅一個人。

“多謝王爺,我確實是已經好多了。天這麼冷,不知爹爹他們,是否已經穿上了冬衣。”

林夢雅伸出了蔥白般的五指,輕輕的觸碰着窗戶上,那精緻的四角銅鈴。

這是清狐特意尋來的,掛在這裡,只為她能賞玩一笑。

“其實,我是有事,想要跟你商量的。”

龍天昱的話,才剛開了一個頭,屋子裡的機靈鬼們,便都你推推我,我推推你的,走出了雅間。

“不知王爺有什麼事,若是我能做到的,我會盡量去做的。”

輕輕的撥動着四角宮鈴,那一串的清脆的響動,悅耳動聽。

他總是有事的時候,才會想起她。

林夢雅在心頭,不知為何,卻有些淡淡的悲哀。

龍天昱把玩着手中的白胎青花的茶杯,淡黃色的茶水,散發出清冽的幽香。

不知為何,這陣子,他每每看到林夢雅,都有些不知說什麼好。

只覺得,能靜靜的看着她,便已經是歲月靜好了。

可她,卻總是這樣溫柔和婉,半點都不像以前的她了。

他欣賞林夢雅算計人時,那靈動活潑的表情。

更是喜歡看她,在面對危難時的鎮定自若。

清透的小臉蛋,卻總是能夠散發出,讓人難以直視的奪目光彩。

這樣安安靜靜的林夢雅,雖然說不上不喜歡,卻不再有以前的生動了。

所以,他總是故意的,找些事來麻煩林夢雅。

“是關於秦漠的毒,我想你哥哥,心裡也應該有數了。”

收回了手,隱藏住了微涼的指尖。

林夢雅回首,倆個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短暫的交匯。

“那是哥哥的事情,我不想攙和,王爺的眼線,還是及早撤回來比較好。哥哥跟父親,定然會血洗軍中的細作。培養了那麼多年,若是折損了,豈不是白白浪費了。”

她還是察覺到了,哪怕是在那種心急如焚的情況下,林夢雅還是能夠迅速的察覺到各方的情況。

“這幾天,朝堂里有人提議,讓你入宮,為父皇診治。”

這才是他最憂心的問題,而且,提出這個意見的人,竟然是太子一方的。

林夢雅深入軍營,為秦漠治病的事情,在有些人的推動下,已經傳遍了整個京都。

甚至,有人還挖出了,她母親原本就是京城,有名的神醫的往事。

若只是入宮,為父皇診治,那倒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只是,偏偏這話,是太子那邊提出來的。

讓他,不得不防。

“哦?我只是在毒術方面稍有涉獵而已,至於其他的病,我並不擅長的。”

林夢雅的心頭,浮上了幾分的疑惑。

她之所以選擇隱姓埋名的開了三絕堂,為的,就是不暴露自己。

可救治秦漠,實在是一時情急,有些事,她也就顧不得了。

“此事——我會多加斡旋。你不必擔心,我告訴你,也只是為了讓你心裡有數而已。”

龍天昱其實,也有讓林夢雅入宮診治的打算。

皇上卧床多年,他也已有許久沒有看到父皇了。

他也曾逼問過太醫,父皇到底得的什麼病。

可所有的太醫,都只是說父皇是舊疾未愈,身體虛弱的緣故。

若不是父皇的脈案,一直都放在皇后的寢宮裡,他早就想辦法拿過來查看一番了。

就算是要送林夢雅入宮,也不是現在這種情況。

“嗯,我知道了。”

那群人,還是把腦筋動到了她的身上。

父親跟哥哥的歸來,雖然給她增加了不少的籌碼,卻同時,也是她危險的來源。

清狐跟林中玉這幾天已經忙翻了天,加派了不少的高手,在她的院子周圍。

據說,到目前為止,暗中打發了不下三波的探子。

白蘇,更是寸步不離的守着她。

再這麼下去,流心院的全體人員,都得累癱瘓了不可。

“王爺,大將軍已經在城外了,您跟王妃,該下樓迎接了。”

門外,林魁的聲音響起。

倆個人對視了一眼,同時起身。

該來的,還是得來。

城外,太子站在鑾駕之上,傲視群臣。

鎮南侯林牧之駐守邊關,勞苦功高,自然,是要受到最高規格的禮遇。

而且,他雖然一心為國,卻從未功高震主,侍奉皇室,更是謙卑禮讓。

所以,朝野上下,對他也都是多加稱讚。

各方勢力,更是存了拉攏的心思多些。

只是,這些年來,除了皇后自作主張,把林家大小姐嫁給了昱王外,林牧之更是不與任何勢力交惡,也不過分的交好。

所以,林家的處境,也就十分的微妙了。

“七弟,這可是你的岳父泰山。如何?是不是心情頗為激動?”

太子一身明黃色的龍蟒朝服,更是顯得尊貴無比。

雖然經過了一陣子的清修,他的氣質,沉穩內斂了許多。

但是在看到龍天昱跟林夢雅後,還是忍不住,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若不是這倆個該死的傢伙,他又怎麼可能會被母后,禁足在太子府?

“鎮南侯是朝廷重臣,理應受到禮遇。”

龍天昱淡淡的說道,彷彿不敢跟太子針鋒相對。

林夢雅卻在心頭,狠狠的鄙視了一把不識大體的太子。

這種場合,即便是裝的,也得裝出一副從容大度的樣子來。

從這一點看,太子跟昱王,簡直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大將軍進城,百官相迎。

遠遠的,她就看到了騎在駿馬上的父親。

記憶里,父親總是一副沉穩內斂的模樣。

可現在看來,卻比記憶中,多了幾分的滄桑。

哪怕是已經年過五十了,可林牧之的眉眼中,卻依舊只有風華正茂的魅力。

傳說,當年的還是太子的皇上,都比不上鮮衣怒馬的鎮南侯世子,來的受人歡迎。

歲月,的確在爹爹的臉上,留下了痕迹。

卻鬼斧神工般的,雕刻出一張大氣穩重的魅力的英俊臉龐。

若是放在現代,那絕對是能讓小姑娘都趨之若鶩的大叔臉。

跟在爹爹身後的,都是林家軍的精銳之師。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嚴肅沉靜,哪怕家人朋友,已經近在眼前。

可他們的目光堅毅,隊列齊整,行動如常。

林夢雅聽到,沿路的平民們,不停的叫着自己親人的名字。

但是,卻沒有一個士兵脫離隊伍。

哪怕是在家鄉,他們也知道,自己是名軍人。

林夢雅到現在才理解,為何,林家軍能夠番邦蠻族聞風喪膽。

心頭,不由得湧上了一絲絲的驕傲。

因為,她也是林家的一員。

林牧之跟林南笙,作為整個隊伍的統帥,卻戒驕戒躁。

遠遠的看到太子後,乾淨利落的翻身下馬,時刻恪守一個做臣子的本分。

“老臣林牧之,參見太子殿下。”

撩起下擺,全體大軍,都跪伏在了太子的面前。

可太子,卻是得意的看了看跪伏的大軍,連鑾駕都未曾下。

“林大將軍一路辛苦,本太子已經在宮內設宴,為大將軍接風洗塵。大將軍,請。”

林夢雅冷眼旁觀,卻見百官中,又不少老臣,都搖了搖頭。

心頭浮起了一抹冷笑,這太子,還真是難得。

有時間,她真的好好的探訪一番,這樣蠢笨的太子,到底是如何養成的。

三軍在外,風餐露宿,為國家盡職盡責。

若是個聰慧的太子,定然噓寒問暖,至少在面子上,也會裝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

又怎會像這個蠢貨,居然給得勝歸來的將士一個下馬威。

派頭,也不是這個時候擺的。

這下子,失望的,可不僅僅是他身後的那群朝臣了。

“老臣遵旨,謝太子殿下賜宴。”

說話間,行了禮的林牧之,已經神色如常的謝恩站了起來。

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而是那個,站在昱親王身邊,他呵護了十幾年的寶貝女兒。

父女相見,卻不知已是生死離別。

擔憂又夾雜欣慰的慈愛目光,瞬間,讓林夢雅濕潤了眼眶。

她不想的,可她的靈魂,似乎已經跟這個時空,緊緊的糾纏在了一起。

那種旁觀者的心態,已經越來越輕了。

甚至於,她已經在無形中,接受了自己現在的身份。

蘇清歌,早已在那一場試驗中死去。現在活着的,只是存在於這個時空的林夢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