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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夢雅的手段,已經超出了現場所有人的認知。

她的一顰一笑,在那些人的眼睛裡,都帶上了幾分邪氣。

他們是眼看着那個人,是如何突然間發狂,又是如何變成了一個廢人的。

如今輪到了他們,不由得心頭膽寒。

死亡並不可怕,但是,如果變成了那副樣子,還不如一頭撞死了事。

剩下的幾個人,都被壓到了柴房。

林夢雅才不怕他們串供,有撒謊的,就肯定會有想要說實話的。

在重重的威脅下,總會有人扛不住,想要苟且偷生的。

所以,既然分歧,那必然會有狗咬狗的情況。

到時候,她已然是可以坐收漁翁之利了。

眼看着那些人,都已經被押解到差房了,可林夢雅,卻是絲毫不着急去審訊。

反而帶着回到了書房裡,跟剛剛趕回來的龍天昱和左丘羽匯合在了一起。

家裡才發生這樣的大事,他們就得到了消息,火速的趕了回來。

恰好看到林夢雅完好無恙的回到了書房中,倆個人立刻迎了上去,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

直到確定林夢雅身上,沒缺任何東西,這才放下了一顆心。

“我們才出去不久,怎麼又發生了這樣的大事?他們是怎麼當差的,連姦細混進來也不曉得么!”

左丘羽極其的氣憤,別說他們所帶來的護衛們,都是經過精挑細選過的了。

就連太子寶坻原有的那些護院,家丁,也個頂個都必須是要底子乾淨的才好。

可沒想到,即便是這樣,還是混入了這麼幾個姦細來。

“這事,怕是沒那麼簡單。我剛剛審問了一下,有個人說他們是李源派來的。李源是誰,我想你應該清楚。”

林夢雅目光灼灼,看向了左丘羽。

後者卻是露出了一抹苦笑,隨後,眼中的寒芒更勝。

“我想,就算不是他派來的。可劉軒提過,舊都里的一切,都是李源親自安排的。若是他的默許,那些人,又怎麼可能會混進來。羽表哥,我並非是在挑撥離間。辰表哥的為人,你應該清楚。要不是李源早就了反叛的心思,辰表哥,斷然是不會輕易的,起了換人的心思。陣前換將,可是大忌。”

林夢雅一番話,直接道中了要害。

李源就是當初,左丘辰苦心安排在百草閣的內線。

這一次,他們所住的太子寶坻,就是李源親自布置的。

“這件事,我會查清楚的。”

左丘羽面色凝重,現在舊都已然是危機四伏。

為了大長老的位置,更兼有骨肉相殘,兄弟相爭的悲劇發生。

而林夢雅,無意於這些人爭搶的目標之一。

誰都知道,只有她的手裡,才可能握有青箏譜。

別看現在有了看似公平的醫術大賽,但是,誰又會嫌棄,自己手裡的籌碼多呢?

“我建議你還是先按兵不動,過幾天,你會跟李源同場競技。現在撕破臉,反而會有很多的麻煩。”

隱忍不發,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左丘羽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林夢雅後,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隨後,人卻是衝出了書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感情用事。”

一直沉默在側的龍天昱,冷漠的吐出了這四個字。

可在林夢雅看來,卻是一擊即中。

“你說的很對,就辰表哥來說,犧牲這些人,他可能會眼睛都不眨。但是羽表哥來說,他始終是沒有辦法接受,在他心頭,曾經親如兄弟的人,現在反目成仇。”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她跟龍天昱,還有遠在望天城內的左丘辰,可能是一類人。

只可惜,羽表哥雖然聰明,重義氣。但是,成大事者,太顧念舊情,反而會壞事。

“算了,不提他了。你臉色怎麼那麼難看,可是家裡出了什麼事?”

轉過頭來,林夢雅卻看到了龍天昱鐵青的臉色。

這陣子以來,在她的面前,已經極少會看到龍天昱這樣冷冰冰的樣子了。

百草閣的事情再緊要,對他來說,不過是別人家的事情,不會動這麼大氣的。

“你看出來了,這是今天,父皇剛剛派人傳過來的信,你看看就知道了。”

龍天昱把袖口中的信,掏出來遞給了林夢雅。

人卻踱步到了窗口,看着外面的明月,臉色陰沉而痛苦。

林夢雅趕緊拆開來看,越看,她的臉色,也就越發的凝重。

“三省十六府同時爆發瘟疫?朝廷可研究出疫苗了么?那些災民病人,可得到妥善的安置了么?”

瘟疫,在古代來說,無異於一場大災難。

屍橫遍野,到處是白骨累累,只需要一想,就讓人不寒而慄。

龍天昱深深的看了林夢雅一眼後,卻是搖了搖頭,眼神里,略帶着一些沮喪。

“沒有,不僅如此。父皇因為剛剛康復,朝廷這陣子積壓的事情着實不少。因為感染瘟疫的,都是地方人稀的州府。所以,目前還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

龍天昱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裡帶了幾分氣憤。

就算是發病的地方,不是人口稠密的州府。可那些百姓何其無辜,朝廷又怎麼能放任不管,任其自生自滅。

林夢雅拿着信,卻陷入了沉思。

如果皇上真的不管的話,那又為何會寄信過來,把災情描寫的極為細緻不說,通篇都沒有提對龍天昱的要求。

寫封信用瘟疫之事來閑話家常,顯然不會是這麼的簡單。

何況,龍天昱如此的沮喪憂愁,也不像是正常的反應。

略微一細想,她就明白了。

“皇上,是想收回暗中給你的權利?”

林夢雅試探的問道,但是,從龍天昱痛苦的眼神里,她已經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你不是貪戀權勢之人,你之所以不想還回去,是另有隱情,對么?”

龍天昱渾身一震,他原本以為,世上再也不會有這麼了解自己的人了。

可沒想到,他什麼都沒說,心頭的那些糾結跟痛苦,就已經被林夢雅洞悉了。

“多年的努力,即將要毀於一旦。我雖然不甘心,卻不想讓整個大晉來冒險。”

眼中的痛苦轉變為決絕,龍天昱也清楚,其實父皇也是迫於無奈。

不然的話,他不會讓人捎來這樣的一封信。

一切,都在他自己的選擇。

若是他稍微自私一些,父皇想必也不會怪他。可晉國的黎民百姓,卻是要遭殃了。

眼中的痛苦,在一點點的消散。不消片刻,那雙黝黑的眸子,便已經是一片澄澈了。

“我這就去安排一下,你在家裡要保護好自己。千萬,不要再遇到任何的危險了。”

龍天昱認真的囑咐道,可剛想要離開之際,一雙纖細白嫩的小手,卻是輕輕的,從後背環抱住了他的腰。

“有得必有失,一時的犧牲,卻可以換來天下歸心,值得。”

輕柔的嗓音,卻是一字一句的,說出了龍天昱心頭所想。

此刻,那雙柔軟的小手,不僅僅困住的是他的腳步,更困住的,是他滿滿的一顆心。

“你都懂?”

“嗯,我都懂。”

心頭,突然湧出了些許的感動。

龍天昱轉身,回抱住這個纖細的小人兒。

還好,一切,她都懂得。

“去吧,我等你回來。”

片刻的溫存過後,林夢雅輕輕的推開了龍天昱,臉上帶着清雅的笑容。

輕輕的點了點頭,帶着對林夢雅的感動,龍天昱,也一步一步的,步入了黑暗之中。

他知道,永遠有一盞溫柔的燭火,會等着他歸來。

伏在門口,林夢雅的眼神溫柔,如果是為了他,她願意替他掃清天下一切的障礙。

“走,玉安,我們去看看那幾個人。”

溫情稍縱即逝,只需片刻,她又變回了那個邪氣陰冷的美人。

把早就候在門外的玉安招呼了進來,提着燈籠,又去了後院的柴房。

彼時,吃一塹長一智的左丘羽,早就用自己信得過的人,悄無聲息的,替換了以前李源安排的侍衛們。

劉軒的身影,也出現在柴房的門口,想必是受了左丘羽的吩咐,所以,對翩然而至的林夢雅,一點驚訝的神情都沒有。

清俊的臉上,此時掛着機警的嚴肅。

像是一隻處於捕獵狀態的豹子,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感知。

“辛苦劉大人了,不知此時,那幾個細作,是何表現?”

稍稍歪了歪頭,林夢雅一臉的俏皮。

劉軒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刻垂下了眼睛。不知為何,今天的安樂郡主,總是給他一股子肅殺的詭異感覺。

“回稟郡主,他們剛剛吵了起來。不過都是在狗咬狗,有的想要活命,有的想要棄暗投明。只是,真假難辨。”

林夢雅瞥了柴房的門一眼,毫不意外的說道:

“哦?既然是如此的話,那依劉大人的意思,這些人的話,咱們能信幾成呢?”

劉軒冷靜的想了一想了後,說道:

“不足三成。”

林夢雅莞爾一笑,說道:

“那咱們,不如進去,聽聽這些假話,如何?”

劉軒行了一禮,隨後,就親自,打開了柴房的門。

剛剛還爭吵不休的柴房,此時,已經是鴉雀無聲。

七雙十四隻眼睛,齊齊望向了那道,優雅邁入柴房的倩麗身影。

“各位,別來無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