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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陸氏集團。 陸薄言準時到公司,路過沈越川的辦公室時,看見沈越川已經在處理工作了。他敲了敲玻璃門,沈越川聞聲抬起頭,疑惑的看着他。“到我的辦公室來一趟。”陸薄言說,“有事情要告訴你。”沈越川起身,跟着陸薄言進了總裁辦公室,一關上門就問:“你要跟我說什麼?”“兩件和芸芸有關的事情。”陸薄言繞到辦公桌後,沉吟了片刻才說,“我想安排芸芸進公司的醫院工作。”沈越川的心臟猛地一跳:“她答應了?”如果蕭芸芸答應了,沈越川正在進行的計劃勢必會受到干擾。陸薄言很相信他,把醫院的事情全權交給他處理,所以他才能光明正大的把henry安排進醫院,給henry分配助手協助研究他的病。整個醫院,從護士到院長,無不以為henry是陸薄言花重金請來頂尖專家的,沒人知道henry的研究都是為了他。當然,沈越川沒想過可以永遠瞞着陸薄言,不過短時間內,他有信心可以把事情瞞得滴水不漏。但是,蕭芸芸進醫院工作的話,他再想秘密進行什麼,恐怕就沒有那麼容易了。這對沈越川來說,不是一個好消息。陸薄言以為沈越川的緊張只是因為蕭芸芸,故意吊著沈越川的胃口:“你希望她答應還是拒絕?”“你什麼時候也喜歡玩這套了?”沈越川毫無耐心的催促道,“芸芸到底是答應了還是拒絕了?”陸薄言挑了一下眉梢:“她沒拒絕。”“……”沈越川覺得猶如晴天霹靂。蕭芸芸去公司的醫院上班,他多了幾個可以看見蕭芸芸的機會沒錯。但是天知道,相比見到蕭芸芸,他更想向蕭芸芸隱瞞他的病情!就在沈越川愁眉不展的時候,陸薄言接著說:“但是她也沒答應。”“……”沈越川頓時有種被耍了的感覺,蹙起眉問,“什麼意思?”“她說實習結束後想考研。”陸薄言說如實道,“所以,她沒有拒絕去公司的醫院上班。但是近幾年內,她大概不會去。”“她想繼續念書?”沈越川的神色變得複雜,他一時間說不清楚心底的感覺,幾乎是下意識的問,“她有沒有說,她想考哪所學校?”“她可能會申請美國的學校——我想和你說的就是這個。”陸薄言一字一句的道,“還有,這次如果芸芸走了,她可能再也不會回來。”蕭芸芸會申請美國的學校,不能說完全沒有沈越川的原因。陸薄言沒有猜錯的話,蕭芸芸一旦出國讀研,畢業後,她肯定不會再回a市的。否則昨天晚上,她不會含糊其辭的離開。沈越川的唇翕張了一下,似乎是想挽留。可是,留住蕭芸芸又能怎麼樣呢?她是他妹妹的這個事實,永遠不會改變。最終,沈越川只是苦澀的揚起唇角,自言自語一般說:“她不回來了,也好。”蕭芸芸年齡還小,美國對她來說,是一個比a市更廣闊的天地,在那個地方,她可以自由飛翔。又或者,她會遇到一個真正喜歡的人,那個人會陪着她,用她喜歡的方式度過一生。如果真的是這樣,沈越川會很放心。這樣的話,蕭芸芸不回來了也好。否則,看見蕭芸芸一次,沈越川就要陷入痛苦和絕望一次,這種滋味……其實並不好受。陸薄言看沈越川的目光多了一抹狐疑:“你不打算讓芸芸知道真相?”“真相太荒唐了。”沈越川搖搖頭,“暫時不要讓她知道。等時機成熟了,我會告訴她。”言下之意,他和蕭芸芸的事情,旁人都不要再插手。陸薄言和沈越川有着多年的默契,自然懂沈越川的意思,把話題轉移回工作的事情上。也許他說的是對的,沈越川和蕭芸芸的事情,除了他們自己,沒有人任何人可以幫他們解決。談完工作的事情,沈越川拿着幾份文件離開總裁辦公室,回自己的辦公室繼續工作。沈越川一直覺得,一旦工作起來,時間就是以流水的速度流逝的,等他忙完手頭上的事情,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他關了電腦,呆坐在辦公椅上,才發現自己已經筋疲力竭。也許是因為累,他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下樓去取了車,也不知道去哪兒,乾脆坐在車上抽煙。價格昂貴的香煙在指尖肆意燃燒,沈越川有一口沒一口的抽着,儘管開了車窗,煙味還是很快就充斥了整個車廂,就像盤旋在他腦海中的那些和蕭芸芸有關的回憶,怎麼都揮之不去。想起蕭芸芸,沈越川突然覺得一切都索然無味,正想點燃第二根煙,手機突然響起來,屏幕上顯示着公司一個高層管理的名字。他以為是工作的事情,接通電話,卻聽見對方不解的問:“沈特助,你怎麼把車停在過道上啊?車子壞了嗎?”沈越川這才發現,他把車子開出停車位後,就一直逗留在出車道上,完全堵住了後面車子的路。幸好不是下班高峰期,否則他早就被罵飛了。“抱歉,剛才有點事。”沈越川放下煙,熟練的發動車子開出停車場,沒多久,電話又響了起來。他以為又是公司的那個高層管理,帶上藍牙耳機接通電話:“不要告訴我,我還堵着你的路。”“越川,是我。”聽筒里傳來蘇韻錦的聲音。沈越川愣了愣,伴隨着從車窗灌進來的晚風,他的聲音沉下去:“有什麼事嗎?”“剛才henry聯繫過我。”蘇韻錦說,“他希望你可以先去醫院做一個全身檢查。”“……我知道了。”此外,沈越川還知道henry是故意通過蘇韻錦聯繫他的。顯然,沈越川不太喜歡蘇韻錦這麼刻意的接觸,他甚至想告訴蘇韻錦,以後henry有事找他的話,可以直接聯繫他。可是想了想,沈越川還是把那些話咽了回去。這麼做的原因……他暫時不願意去想。蘇韻錦不想這麼快就結束通話,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去?”沈越川在腦海里過了一下這幾天的行程:“最近我只有明天下班後有空,明天去吧。”“我陪你去。”蘇韻錦說。沈越川想了想,還是拒絕了:“不用。我不確定什麼時候能下班,到時候自己過去就行。”蘇韻錦聽得出來,沈越川其實是不願意讓她陪着。她轉移了話題:“我聽到風聲,你在開車嗎?”沈越川“嗯”了聲,“我剛下班。”“那先這樣,你小心開車。”說完,蘇韻錦又叮囑了一句,“還有,記得吃飯。”沈越川沒說什麼,掛了電話。他知道蘇韻錦是想關心他。可是太遲了,他早已過了需要關心和陪伴的年紀。現在,只要他想,只需要送出一個名牌包包或者遞出一張支票,有的是聲嬌腰軟的年輕女孩全方位關心他,提醒他今天有雨,或者明天會下雪,叮囑他晚飯不要吃得太油膩,對身體不好。關心,其實是世界上最廉價的東西。……第二天,沈越川下班後直接聯繫了henry,讓henry事先安排好檢查的事情。到醫院後,沈越川首先看見的卻不是henry,而是蘇韻錦。他蹙了一下眉。蘇韻錦會來,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蘇韻錦定定的朝着沈越川走過來:“越川,有件事,我想跟你說。”沈越川環顧了四周一圈,有醫生護士來來去去,不時還有病人家屬提着東西路過,他不太確定的問:“你要在這兒跟我說?”“在哪兒說都一樣。”蘇韻錦看着沈越川,一字一句的說,“越川,我承認,二十幾年前遺棄你,是我不對。現在我想彌補,你能不能給我這個機會?”蘇韻錦不想再在聯繫沈越川之前,需要找一個無可挑剔的理由,也受夠了和沈越川之間那種不親密不梳理的尷尬。沈越川是她兒子,她和江燁唯一的兒子,如果沈越川願意,他想以一個母親的身份,名正言順理所當然的關心他、照顧他。她缺失沈越川的生活二十幾年,現在,她只想補償。沈越川沒想到蘇韻錦會把他們的尷尬挑明,想說什麼,可是看着蘇韻錦帶淚的目光,他什麼都說不出來。他始終不敢承認,對於親情,他還是有一份渴望和期盼。可是當真的有人以母親之名關心他的時候,他的心底卻又滿是糾結和彷徨。過去的二十幾年,他沒有親人,但他一樣活得很好。所以他固執的認為,接下來的每一個二十幾年,他也都不需要親情。更何況,現在他根本不知道他還能不能有下一個二十幾年。那何必接受所謂的親情,讓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又多一份羈絆呢?“越川,”蘇韻錦看着沈越川,“是不是很恨我?”“……”沈越川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自從得知蘇韻錦是他的生母后,他一直在排斥蘇韻錦的關心和靠近。他不知道是因為他恨蘇韻錦拋棄他。還是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萬一死神很快就會奪走他的生命,他不想讓蘇韻錦才剛剛找回兒子,就又嘗一次失去的滋味。如果這一次,他還是和出生的時候一樣不幸。那麼,他不希望他的離開會給任何人帶來痛苦。蘇韻錦逼着沈越川直視她的目光:“越川,到底為什麼?!”“不要問了。”沈越川偏過頭移開視線,“我先去做檢查。”蘇韻錦看着沈越川酷似江燁的背影,突然明白過來什麼,就這樣怔在原地……本書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