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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這個時候,陸氏突然遭遇危機。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陸薄言變得很忙。在蘇簡安的印象中,她已經很久沒有和陸薄言一起這麼悠閑的走路了。小路上,高大的梧桐一直綿延到路的盡頭,樹冠像一把撐開的綠色油紙傘,高高懸掛在馬路上方。有幾縷陽光見縫插針的從枝葉間斜漏下來,在地面灑下了一片細碎的金色。明明是盛夏的天氣,穿過梧桐樹吹來的風卻奇蹟般被過濾了夏天的燥熱,攜裹着一絲涼意撲在人的身上,只讓人覺得神清氣爽。蘇簡安挽着陸薄言的手,肆意享受着難得的閑暇。快要回到醫院的時候,蘇簡安突然注意到,有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已經跟了他們很久。她扯了扯陸薄言的袖口:“你發現沒有?”“發現了。”陸薄言一派雲淡風輕,“二十分鐘前就開始跟着我們了。”蘇簡安有些擔心:“什麼人啊?會不會有什麼影響?”“應該是哪家雜誌的記者。”陸薄言給了蘇簡安一個安心的眼神,“他們出刊之前,越川會先看一遍稿件。如果內容不合適,越川會把報道攔下來。”看陸薄言這麼放心的樣子,蘇簡安突然意識到,陸薄言對沈越川有一定的依賴。也許是因為沈越川了解他,知道他的底線在哪裡,所以很多瑣事,沈越川可以幫他妥善的處理好,讓他全心全意的處理工作的事情。想着,蘇簡安繞到陸薄言面前,面對他倒退着走:“越川的職位,如果是別人來做,你覺得會不會有人比越川做得更好?”陸薄言幾乎連半秒鐘的考慮都沒有:“幾年內不會。”蘇簡安抿了抿唇,突然想到一個無理取鬧的問題:“那我和越川,誰對你比較重要?”陸薄言看了蘇簡安一眼,似乎有些詫異,過了片刻才說:“生活中我不能沒有你,公司不能沒有越川。你確定一定要我給你個答案?”“不用。”蘇簡安歪着頭笑了笑,“我就是逗你玩玩。”說完,蘇簡安繼續後退着走,陽光不時從她身上掠過,襯得她的笑容更加明媚照人。陸薄言無奈的拉住蘇簡安的手:“別這樣走,會絆倒。”蘇簡安大喇喇的又後退了一大步,笑容里透着孩子般的任性:“不是有你牽着我嗎,不怕!”這時,兩人正好走到一個路口,再拐一個彎,前面不遠就是醫院了。蘇簡安一直後退着走,拐彎的時候沒注意到自己已經非常靠近馬路,陸薄言正想提醒她,一輛越野車突然從她的身後開過來,風馳電掣的擦着馬路和人行道的交界處開過去。蘇簡安只是感覺到有什麼靠近,來不及回頭看,夏天汽車獨有的那種熱風已經包圍住她,她意識到危險,下意識的往人行道裡面退。陸薄言早就察覺到那輛來勢洶洶的車不對勁,一把將危險邊緣的蘇簡安扯回來,蘇簡安順着他的力道,跌入他懷裡。“怎麼回事?”蘇簡安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小動物,不安的抬起頭看着陸薄言。陸薄言摟住蘇簡安,目光卻凌厲的盯着那輛擦過去的車子。黑色路虎,車牌上的數字極其囂張。他沒記錯的話,這是一個他認識的人的車子。路虎擦着蘇簡安開過去沒多久,車速就慢下來,后座的車窗緩緩降下,康瑞城探出頭來,遠遠的朝着陸薄言招手,像極了老友見面打招呼。果然是他。陸薄言的目光瞬間冷下去。如果目光的溫度可以有北歐神話里的冰封魔法的話,康瑞城的車子恐怕早就裡三層外三層的結冰了。蘇簡安察覺到陸薄言的異常,剛想往後看,陸薄言突然扣住她的後腦勺,把她穩穩的按在他懷裡:“別看。”蘇簡安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是康瑞城,對不對?”陸薄言把蘇簡安抱得更緊了一點:“別怕,我在這兒。”蘇簡安“嗯”了聲,乖乖躲在陸薄言懷裡。她不怕,她只是擔心。這段時間,康瑞城就跟銷聲匿跡了一樣,沒有一點動靜,以至於她都快要忘記這號危險人物了。這個時候,康瑞城為什麼又突然出現?而且剛才,康瑞城是故意的吧?蘇簡安還在想着,康瑞城的車已經開走。陸薄言這才鬆開蘇簡安,上下打量着她,明知道沒有卻還是不放心的問:“有沒有受傷?”蘇簡安搖搖頭:“沒有。”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康瑞城是衝著我們來的?”“……應該只是碰巧。”陸薄言說。蘇簡安感到不解的同時,也有些好奇:“你為什麼這麼肯定?”陸薄言過了了片刻才說,“許佑寧也在車上。”如果康瑞城是蓄意衝著蘇簡安來的,不可能會帶上許佑寧。“……”蘇簡安陷入沉默。如果說現在她還有什麼無法放心,那就是許佑寧了。康瑞城那麼殘忍的一個人,許佑寧跟在他身邊,怎麼可能過得好?如果許佑寧可以忍受暴戾的康瑞層,只能說明她被許奶奶的去世刺激得太深,被仇恨蒙蔽了雙眼。蘇簡安不怕許佑寧與他們為敵。她害怕的是,萬一許佑寧堅持到最後卻發現,她一直生活在一個精心編織的謊言和陰謀里,她一直在堅信錯誤的事情……到時候,許佑寧受到的傷害肯定不會比許奶奶的去世帶給她的打擊小。“簡安?”陸薄言叫了蘇簡安一聲,把她的思緒拉回現實。蘇簡安抬起頭看着陸薄言,“佑寧看起來怎麼樣?”“看不出來。”陸薄言說,“只能隱約看見她坐在后座。”“她是個大人了,應該會照顧好自己吧。”蘇簡安苦笑了一聲,“我比較想知道的是,康瑞城命令司機把車從我身邊開過去的時候,她有沒有說什麼……”陸薄言抓着蘇簡安的肩膀,像是要逼她面對現實:“簡安,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許佑寧了。”陸薄言的意思,是蘇簡安可以不用再想了。對於康瑞城要傷害她的事情,許佑寧也許根本不會有什麼反應。可是,蘇簡安明顯希望許佑寧會有不忍心。歸根究底,還是因為蘇簡安始終相信許佑寧是善良的。可是,蘇簡安曾經接觸的並不是真正的許佑寧,那時的許佑寧無時無刻不在演戲,連穆司爵她都瞞過去了。蘇簡安一直很聽陸薄言的話,唯獨在許佑寧的事情上,她怎麼都不願意相信陸薄言。想了想,蘇簡安轉移話題:“司爵最近怎麼樣?”“老樣子。”陸薄言說,“他過幾天要來一趟a市。”蘇簡安沉吟了片刻,問:“他忘記佑寧了嗎?”“哪有那麼容易?”陸薄言牽起蘇簡安的手,“走吧,我們回去。”蘇簡安“噢”了聲,扣着陸薄言的手跟着他往前走。就當是她自私吧,她希望穆司爵還沒有忘記許佑寧。這樣的話,如果許佑寧願意回來,那麼她和穆司爵之間就還有可能。陸薄言和蘇簡安回到醫院的時候,康瑞城的車子在某個路口停了下來。是許佑寧迫使司機停車的。先前她吩咐司機,可是沒有康瑞城的允許,司機不敢太聽她的話,她一腳過去,駕駛座的座椅就被踹歪了,司機沒掌控好方向盤,車子衝出馬路,被迫停了下來。康瑞城不悅的低吼了一聲:“阿寧,你鬧夠沒有!”“我才應該問你瘋夠了沒有!”許佑寧紅着眼睛盯着康瑞城,“剛才只差一點就撞到簡安了!”“你也說了,還差一點。”康瑞城壓根沒當回事,冷笑了一聲,“再說了,你沒看見陸薄言嗎?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動蘇簡安,沒那麼容易。”“如果有機會,你是不是真的會撞向簡安?”許佑寧搖了搖頭,“我們事先約定過,你不會傷害簡安,這是我幫你對付穆司爵的唯一條件!”康瑞城危險的看着許佑寧:“阿寧,你的情緒太激動了。我不過是碰巧看到他們,嚇嚇陸薄言而已——你沒有必要這樣。還是說,看到陸薄言和蘇簡安,讓你想起了一些人?”許佑寧“嗤——”的笑了一聲:“你想說誰?穆司爵?”不等康瑞城回答,許佑寧就冷冷的接著說:“不需要看到簡安或者陸薄言,我平時也會想起穆司爵——他是害死我外婆的人,我怎麼可能忘記他?”康瑞城的唇角勾起一抹滿意的淺笑:“阿寧,你知道嗎,你現在這種樣子——最迷人。”許佑寧打開車門,還沒來得及下車,康瑞城就已經發現她的動作,沉聲問:“你去哪裡?”“我不放心,去醫院看看簡安。”許佑寧說,“那家醫院,比陸家的別墅好潛入多了。”不等康瑞城同意或者拒絕,許佑寧推開車門就跳下車,頭也不回的往回走。司機通過後視鏡看着許佑寧的背影,疑惑的問康瑞城:“城哥,阿寧她這麼關心剛才那個女人,正常嗎?”本書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