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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家老宅。

“什麼?”康瑞城攥着桌角,泛白的指關節像要衝破皮肉露出白森森的骨頭,“再說一遍!”

兩個手下好不容易跑回來,身上還穿着用以偽裝的藍色工裝,顫顫巍巍的告訴康瑞城:

“保安好不容易放我們進去,穆司爵和沈越川就帶着人回來了,我們沒能潛入沈越川的公寓。後來,穆司爵說,東西在他手上,讓你儘管去找他。”

康瑞城最終沒有忍住,手上一用力,掀翻了實木桌——

“嘭——”

桌子和桌面上的茶具擺件一起摔到地上,發出驚天動地的聲響。

兩個手下忙忙低頭:“城哥,對不起!”

許佑寧和沐沐待在二樓的房間,聽見聲音,沐沐嚇了一跳,但很快就冷靜下來,糾結的看向許佑寧:“爹地是不是又生氣了?”

“別怕。”許佑寧把小鬼抱到沙發上,“我下去看看,你不要亂跑。”

小鬼點點頭,看着許佑寧離開房間後,他慢慢的垂下眼瞼,長睫毛撲閃了兩下,本該天真快樂的眸瞳慢慢變得暗淡……

一樓。

許佑寧看了眼滿地的狼藉,徑直走到兩個手下跟前:“怎麼回事?”

手下看了康瑞城一眼,見康瑞城沒有阻止的意思,才敢把事情的始末告訴許佑寧。

他們必須小心翼翼,畢竟,事件牽扯到一個很敏|感的人物——穆司爵。

所有人都知道,康瑞城不喜歡聽到穆司爵的名字,特別是許佑寧在場的時候。

但是,出乎意料,聽完他們的話,許佑寧對穆司爵這個名字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確認道:“芸芸的父母真的留下了線索?”

“不能百分百確定。”手下措辭依然小心翼翼,“不過,我們確實是去找這個線索的,然後穆司爵告訴我們……東西在他手上。”

許佑寧看向康瑞城,用眼神詢問他,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康瑞城霍地站起來,輪廓凌厲的臉上滿是陰沉狠戾:“一定是兄妹戀的事情,迫使蕭芸芸的養父母坦白蕭芸芸的身份,那兩個國際刑警留下的線索才會被陸薄言那幫人發現!”

越想,康瑞城越是不甘心,隨手摔了架子上的一個花瓶。

“花瓶又不是芸芸父母留下的線索,你摔花瓶有什麼用?”許佑寧不着痕迹的在火上澆油,“還有,我提醒你一下,如果不是你聯手林知夏對付沈越川,芸芸的養父母大概會永遠隱瞞芸芸的身世,芸芸父母留下來的東西,也永遠不會面世。”

言下之意,康瑞城吃到的這個惡果,是他自己種下的因。

康瑞城冷厲的瞪了許佑寧一眼:“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生氣沒用,不如想想怎麼補救。”許佑寧說,“你現在不夠冷靜,我給你假設兩個可能。”

康瑞城沉聲蹦出一個字:“說!”

許佑寧冷靜的分析道:“第一,許佑寧的父母根本沒有留下線索,穆司爵只是隨口恐嚇你一下,讓你自亂陣腳,你現在這種反應,已經上了穆司爵的當。”

康瑞城眯縫起眼睛,殺氣騰騰的盯着許佑寧:“你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假設?”

許佑寧不慌不亂,條分縷析的接著說:

“因為車禍發生後,芸芸曾經在福利院住了幾天。

“當年,芸芸父母廢了那麼大勁才查到線索,如果他們真的把線索留在芸芸身上,芸芸在福利院那幾天,國際刑警完全可以派人把線索取走。

“不過這樣的話,我們的基地早就暴露了。然而二十幾年過去,我們的基地一直沒事。所以,我懷疑芸芸的父母根本沒留下線索。”

這個分析,還算有道理。

康瑞城的神色總算沒那麼難看了,語氣也緩和下來:“第二個可能呢?”

“第二個可能,是芸芸父母真的留下了線索,現在線索真的在穆司爵手上。”不等康瑞城發飆,許佑寧接著說,“可是,二十幾年過去了,線索不會毫髮無損,我們可以做準備,但沒有必要太驚慌。”

康瑞城目光沉沉的盯着許佑寧,直到許佑寧快要招架不住他的目光,他才緩緩開口:“不管真相是什麼,我們都可以用同一種方法解決。”

許佑寧心底一悸,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什麼方法?”

“把蕭芸芸綁過來。”康瑞城說,“如果她的父母留下了線索,我相信沈越川會拿着線索來換蕭芸芸。如果穆司爵只是騙我,我們可以用這個小姑娘跟陸薄言換別的。”

“我不同意。”許佑寧拔高聲調,“你大可以對付穆司爵,但是你不能傷害芸芸!”

康瑞城笑了笑,逼近到許佑寧跟前,俯視着她,問:“你這麼擔心蕭芸芸,但一點都不在意穆司爵?”

“你是不是吃錯藥了?”許佑寧不悅的看着康瑞城,“穆司爵是我的仇人,我恨不得手刃了他,你居然要我在意他?”

康瑞城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很好。”

許佑寧的語氣驀地冷下去:“我再強調一次,以後不要再試探我,我不喜歡。”

她轉身,頭也不回的上樓,完美的將震驚和意外掩飾在仇恨的表情下。

她了解穆司爵,那些放空話打心理戰的招數,他是不屑的。

也就是說,芸芸的父母真的留下了線索,而且線索現在穆司爵手上。

陸薄言應該是考慮到蕭芸芸的安全,所以把線索交給穆司爵,這樣一來,他們會不會放鬆對蕭芸芸的保護?

她還是要想辦法通知沈越川,保護好蕭芸芸。

回到房間,許佑寧坐到沙發上,轉而想到另一件事。

康家的基地,目前還是康晉天一手掌管,陸薄言他們摧毀基地,只能斷了康瑞城背後的勢力,不能將康瑞城置於死地。

給康瑞城一個恢復的時間,康瑞城照樣可以捲土重來,繼續禍害人間。

但是,如果在摧毀康家的基地後,康瑞城的犯罪證據也橫空出世的話,不要說陸薄言和國內警方,一直盯着康瑞城的國際刑警肯定也會出動。

腹背側面都受敵,才能真正以摧枯拉朽之勢讓康瑞城滅亡。

從目前來看,她是搜集康瑞城罪證的最佳人選。

當然,這很冒險,一不小心被康瑞城發現,等着她的就是無盡的折磨和一條死路。

不過,她本來就隨時會死。

這一把,她選擇下注,賭!

“佑寧阿姨!”沐沐伸出手在許佑寧面前晃了晃,“爹地是不是嚇到你了?我要下去跟他聊一聊!”

“沐沐。”許佑寧拉住小鬼,“我沒事。你爹地現在心情不好,還是不要下去找他了。”

“好吧。”小鬼歪了歪頭,古靈精怪的看着許佑寧,“那你心情好嗎?”

許佑寧笑了笑:“看到你,我心情就很好。”

小鬼撲到許佑寧懷裡,一臉幸福的抱住許佑寧:“我也是!佑寧阿姨,我喜歡你,我覺得你就是上帝送給我的第二個媽咪!”

抱着懷裡柔軟可愛的小傢伙,有那麼一剎那,許佑寧於心不忍。

沐沐剛出生就沒有了媽媽,假如康瑞城伏法,那麼他連爸爸也沒有了。

沐沐才四歲,他以後該怎麼生活?

“佑寧阿姨,我以後要跟你住在一起。”小鬼老大不高興的“哼”了一聲,“爹地太不紳士了,老是發脾氣,我不要跟他住!”

“好。”許佑寧摸了摸小鬼的頭,牽起他小小的手,“走,帶你下去吃東西。”

“嗯!”

沐沐跟着許佑寧一蹦一跳的下樓,阿姨已經準備好晚飯,葷素搭配,非常豐盛,另外還給沐沐準備了一杯熱牛奶。

“我不想喝牛奶。”小鬼苦着臉抓着許佑寧的衣角撒嬌,“佑寧阿姨,你幫我喝掉,好不好?”

小鬼是真的不喜歡喝牛奶,而且從小就不喜歡,許佑寧想了一個折中的方法:“讓你喝牛奶,是為了幫你補充營養,但是你實在不喜歡的話,我們一人一半,可以嗎?”

“好吧。”小鬼爬上椅子,倒了一半牛奶給許佑寧,自顧自碰了碰她的杯子,“乾杯。”

他雙手捧着杯子,皺着眉一口悶了牛奶。

許佑寧給小鬼夾了塊紅燒肉:“真乖,吃飯。”

飯後,許佑寧陪着沐沐在客廳玩遊戲,玩到一半,突然覺得反胃,她起身衝到衛生間,吐了個天昏地暗。

康瑞城正好路過,進去皺起眉看着許佑寧:“你不舒服?我叫醫生過來。”

“不用了。”許佑寧漱了口,“最近胃好像不是很好,偶爾會想吐,今天晚飯吃的東西有些雜,應該吃壞胃口了,不過我吐完感覺好受多了。”

“你確定不用看醫生?”康瑞城還是不太放心的樣子。

“真的沒事,不用麻煩了。”

許佑寧回客廳,拿起手柄,示意沐沐繼續跟她玩遊戲。

小鬼走過來,撫了撫許佑寧的臉:“你不舒服,還是聽爹地的話去看醫生吧,我陪你啊。”

許佑寧忍不住笑出聲來,指了指電視屏幕:“你看好了。”

她靈活的操縱手柄,只花了不到半分鐘就贏了這輪遊戲。

小鬼終於放心了,點點頭:“好吧,我們繼續玩遊戲!”

康瑞城看許佑寧沒有其他異常,也就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帶着人出門去辦事了。

許佑寧一心以為自己只是吃壞了東西,轉眼就忘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