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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對牌暫時放在我這吧。”鄭老夫人對劉氏說道。

劉氏猛地站起來,對着鄭老夫人不敢置信地說道:“母親,您就不問問我的辯白嗎?說不定、說不定錦音是在其他地方見到的我呢?”

鄭老夫人沒有說話,只是用眼光審視着劉氏。

劉氏知道自己這解釋比起蘇錦音的力證,可以說是相當無力。她無力地癱坐回椅子上,臉色無比的難看。

“是。母親。”這一聲應下,劉氏完全是憋淚說的。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熬到了大嫂病倒,卻落敗在蘇錦音這個小姑娘的手裡。

劉氏強忍住恨意,心中安慰自己:沒關係。這王氏的身子撐不了多久,到時候,對牌遲早要回到她的手中。

鄭老夫人的聲音從劉氏的上方傳來:“你還欠錦音一個道歉。”

劉氏滿臉不甘地喊了一句母親。

她眼中的淚再也忍耐不住地溢出眼眶,劉氏悲戚地望向鄭老夫人,懇求道:“母親,求您憐惜憐惜兒媳婦的顏面吧。”

“我屏退下人,就是給你留顏面。再者,若你要顏面,又何必做出這種污衊晚輩的事情來?“鄭老夫人端起手側的茶杯,這次是真真切切地喝了一口。

劉氏握拳復又鬆開,悲憤地看着蘇錦音,擠出一句:“外甥女,二伯母錯了。”

說完之後,她就掩面跑了出去。

這樣狼狽的劉氏,想來是在場的人都沒見過的。蘇錦音看到了鄭老夫人臉上的一絲不忍和鄭修文毫不掩飾的詫異。

而房中的另一人,王氏的神情,讓蘇錦音有些不解。

劉氏算計的不僅是自己,而且還有王氏的兒子鄭修文,所以王氏臉上那閃過的痛快,蘇錦音是能理解的。

但是,王氏為什麼還會有種忍耐不住的悲傷感,她眼淚雖然未落下來,但眼眶已真切紅了。

蘇錦音實在不能想象,劉氏和王氏妯娌情深的樣子。畢竟劉氏這番算計,可沒有半點情分。

不論怎樣,這件事情讓蘇錦音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她起身同鄭老夫人行禮道謝。

鄭老夫人卻將王氏和鄭修文都遣了回去,讓蘇錦音留下說話。

“你早有防備,是故意讓自己這件事情鬧到我面前來的。這是為什麼?”鄭老夫人的前一句話用的完全是肯定的語氣。她目光威嚴卻並不帶有任何負面感情的看向蘇錦音。

蘇錦音俯身跪下,同鄭老夫人認錯:“外祖母,是錦音錯了。”

她這句話帶着哽咽的聲調。

鄭老夫人聽了,就長嘆了一口氣,說道:“你起來,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錦音,你同你外祖母老實說,你在家裡到底是得罪了那位姐妹、或者說是你父親的人,以至於你需要用這般危險的方式來證明自己?”鄭老夫人的話說得很直白,她同樣希望得到蘇錦音直白的答案。

蘇錦音腦中募地就冒出一句話:姜還是老的辣。

鄭老夫人這番話說得都甚為親近,似乎蘇錦音一直就是她膝下十分寵愛的外孫女。

可蘇錦音知道,事實並不是如此。

但鄭老夫人要的答案,蘇錦音願意給她。因為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外祖母。”蘇錦音未語淚先流。她淚眼朦朧地看向鄭老夫人,話一直梗在了喉口。

鄭老夫人並沒有催促她,反而是更加慈祥地望着蘇錦音,安慰她:“不急,慢慢說。”

蘇錦音索性疾走兩步,撲倒在鄭老夫人的面前。她抱着這位老外祖母的膝哭道:“外祖母,我真的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麼?”鄭老夫人循循善誘。

蘇錦音抽泣着答道:“我不明白母親為什麼那麼不喜歡我。我無論順着她,還是不順着她,她都不喜歡我。她待我,就跟芙瑟這些妹妹們沒有二樣。”

蘇錦音仰面看着鄭老夫人,悲慟地喊道:“外祖母,我是她肚子里出來的啊,我是她嫡親的女兒啊!”

鄭老夫人臉上的神情並沒有改變,但她卻下意識去摸旁邊的茶杯。

手指碰觸到了茶杯,鄭老夫人就問道:“你與外祖母細細說說,是什麼事情,讓你有這樣的錯覺?”

雖然用了錯覺一詞,但鄭老夫人卻並不像不相信的樣子。

蘇錦音要回答這個問題,實在是太容易了。因為母親鄭氏對她的苛刻幾乎是隨處可見的。但她不可能全部曆數一遍,那也只會有適得其反的結果。

畢竟面前這一位,首先是位母親,然後才是外祖母。

蘇錦音擦了擦眼淚,說道:“外祖母,芙瑟模仿我字跡給二表哥寫信的時候,母親第一反應就是回房拿了把剪刀出來對着我。是身邊的婢女拖住了她。”

鄭老夫人聽了這話,真正是驚到了。她知道女兒不太喜歡這個外孫女,但這種不喜一直被理解為只是兒女只見的差別。畢竟,女兒都是要嫁出去的。兒子當然更重要。

但再是不喜歡,怎麼能因為一個庶女的隻言片語,就要殺了自己身上掉下的這塊肉?

鄭老夫人是真的有些憐憫蘇錦音了。她伸出手,撫摸着蘇錦音的長髮,連聲說道:“我的好孩子,你受委屈了。還好你母親懲戒了蘇芙瑟。”

蘇錦音對鄭老夫人話語中的維護視若罔聞。她繼續往下說道:“外祖母,您聽說我和多智表哥有私定終生的時候,選擇了給我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但母親從來沒有過。為什麼會懲戒芙瑟,是因為趙姨娘刺激了她。”

蘇錦音將話題一拐,落在了趙姨娘的身上。她相信,這個對自己女兒造成威脅的女人,鄭老夫人一定很有興趣。

“趙姨娘真的太攻於心計了。明明是芙瑟做出了污衊我的事情,但趙姨娘卻三翻四次想在父親面前,敗壞母親的形象。”蘇錦音將趙姨娘如何用言語激怒鄭氏,如何給鄭氏挖坑的經過,原原本本,幾乎是一字不漏的告訴了鄭老夫人。

鄭老夫人又驚又怕。

驚的是,這趙氏她是見過的。在她面前,實在是一副老實溫婉的模樣。怕的是,鄭老夫人當然了解自己的女兒,以她女兒的心性,如何斗得過趙氏這個小婦?

“芙瑟遣送涼州的事情,是你幫忙做到的?”鄭老夫人並不蠢笨,知道了趙氏的城府,她怎麼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兒能有這樣的本事,將趙氏唯一的女兒送往涼州。

這是一個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