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快讓開，哎，哎，你怎麼開車呢你！”

“停車，停車，要撞到人了！”

路邊行人的尖叫聲此起彼伏，車輛的喇叭聲更是“嗶嗶”的響個不停，兀自發獃的秦曉猛地別人抱住，還未等她看清來人，一輛紅色雷克薩斯的車頭就堪堪越過她身側霸道的停在中間。

秦曉驚魂未定，正要抬眼去看救了自己一命的人，雷克薩斯的駕駛座車門開了，一身紅色長裙的蘇雅茜從車上下來。

“莊嚴，真是好久不見。”蘇雅茜雙手抱胸，微微上挑的丹鳳眼趾高氣揚地看着抱着秦曉的莊嚴，臉上是譏誚的笑。

“蘇小姐。”莊嚴放開秦曉，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佔總一定不希望在占式門口出現開車撞死人的事情發生。”

蘇雅茜還真想不到莊嚴被幫秦曉出頭，就算他不提醒，自己也知道剛才衝動之下的舉措有多愚蠢，心裡早就後悔的她巴不得有個台階，順溜着爬下，不過……她一臉探究的眼神在兩人身上逡巡了遍，最後定格在顯然是被嚇傻了的秦曉身上，嘴角一揚：“英雄救美，莊嚴，你的眼光可真行，專門喜歡撿他剩下的。”

說完，踩着高跟鞋轉身利落的上車，“嘟……”的長按着喇叭，在四周圍着看熱鬧人群的罵罵咧咧中，倒車離去。

“謝謝。”秦曉劫後餘生，道謝的聲音還隱隱的帶着顫音。

莊嚴投去一眼：“不客氣。”說完，轉身往占式大樓走去，剛走出兩步，他回頭：“秦小姐，你是來找佔總的？”

秦曉下意識地搖頭：“不是。”發現自己否認的太快，多少顯得有些心虛，可不是來找占晟楠的，她到占式來做什麼呢。

也許老天爺還是給了她一個反應超級敏銳的腦袋瓜，等莊嚴狐疑驚訝的眼神盯着自己看時，秦曉還在為自己出口的話在心裡默默的給自己點贊。

“我是來面試，就旁邊的那幢樓里。”

莊嚴順着秦曉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不做評價的點頭隨即轉身。

秦曉追過去一步：“剛才真的謝謝你。”

“不用。”

還真是什麼老闆帶出什麼樣的人，秦曉看着消失在旋轉玻璃門內的身影，暗自嘀咕了一句，轉身站在路邊攔車，坐進車裡跟司機說了去燕園後，才後知後覺的想起剛才揚長而去的女人她見過，一直以為的意外原來是有人蓄意嚇她的。

蘇雅茜，剛才那個一身紅色長裙的女人就是占晟楠八年的正牌女友，她們見過，就在那次她陪着老太太逛商場的時候，原來自己一直都是傻瓜。

出租車內明明開着空調，秦曉卻莫名的覺得全身一陣涼意，雙手下意識地抱着自己取暖，空蕩蕩的內心卻如窗外隨風飄落的黃色枯葉般無力。

今年的這個冬天，似乎來得特別的早，特別的冷，也許會是個下雪的冬天吧。

“小姑娘，小姑娘……你手機響了，不接啊，都響了好幾次了。”司機透過後視鏡看着后座上坐着的乘客，臉色這麼難看不會出什麼事吧？

司機一連叫了幾次，秦曉才反應過來，說了聲謝謝後她翻着包里的手機，一看是洛小萌的。

“小萌……”

“秦曉，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你人死哪去了？”洛小萌真是服了秦曉了，這姑娘最近也不知道在折騰些什麼，打電話十有八/九總要連打着幾次才有人接，接通後第一聲絕對是有氣無力的。

秦曉驀地一愣，下意識得想不會是洛小萌的生日自己給忘了吧，可是她生日還有大半年呢：“怎麼了？”

“怎麼了，秦曉，你腦子秀逗了，今兒個可是林浩然出院的日子，別說你給忘了啊？！”洛小萌實在憋不住了，就算是人滿為患的電梯里，她也忍不住的破口大叫了。

“……啊，我真給忘了，我現在馬上就來華光，你們等我啊……師傅，麻煩去華光醫院啊……你們一定要等我啊。”秦曉一邊催促着司機加速，一邊在電話里一再的叫洛小萌一定要等她。

“小姑娘，甭催了啊，保准你十分鐘之內到。”司機咋舌，還真沒看出來剛才還安安靜靜的小姑娘，一下子就跟自家閨女似的，着急起來聲音還挺大，不過一雙大眼睛瞧着真是有神。

秦曉坐直身體，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暗罵自己真是暈了頭了，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下一瞬，她有些頹然的認清自己的逃避，是怕師兄讓她搬離燕園所以下意識地就摒除在腦後了吧？可是現在……秦曉想起那個門當戶對青梅竹馬的女人，是時候下決定了。

————

“佔總，那天的事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忍得大家不高興的，還是在二小姐也回來的日子裡。”

莊嚴微低着頭，雙眼直視着自己的黑色皮鞋，聲音不帶一絲溫度，態度卻是和往常一樣的恭謹，沒有聽到坐在辦公桌後面的人的聲音，他抬頭望去，一對上占晟楠冰冷的視線，全身一僵立刻斂眉。

“還有事？”

莊嚴跟了占晟楠十幾年，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把不准他的脾性，到底是毫不在乎的冷漠還是怒到了極致的冰涼，只是匆忙的一瞥，高高在上的眼神讓他如低到塵埃里的粒子似的，被藐視到了極點。

垂落的雙手緊緊的握拳，感覺此刻的自己猶如路邊等待着施捨的乞丐似的，可悲的自尊早就沒了落腳地，十幾年來他一直跟在占晟楠身邊，從來沒有過這種卑微感，這是最近卻越來越不受控制的臆想跟在占晟楠身邊的自己，在別人眼裡是不是就如一條狗。

“佔總，關於華光的項目，我想……”莊嚴話音未落，占晟楠手中的萬寶龍筆“啪”的一聲合上了筆蓋，明明只是輕微的一聲想，他卻是下意識的就住了嘴。

“這件事找景峰。”

莊嚴看着壓根就沒有看自己一眼的占晟楠，答應了一聲轉身離開辦公室，轉身的瞬間，眼中很快的閃過一絲冰涼，不過就是幾步路的時間，腦中迅速的做出判斷，回頭狀似無意的開口：“佔總，剛才在公司大廈前，我碰見了秦小姐。”

“誰？”占晟楠抬頭，蹙眉看向一臉平靜的莊嚴。

“秦曉秦小姐，剛才蘇小姐的車差點撞到了她。”

————

“秦曉，你最近在搞什麼，這件事也會忘！”站在電梯口等着的洛小萌，電梯門一開，還沒等秦曉走出來，就伸手一拉，拽過她一頓批鬥。

秦曉雙手合十做投降狀，微喘着粗氣看向走廊另一邊：“……還沒出院吧？”

洛小萌白了一眼，搖頭。兩人快步走向病房，到了病房門口，秦曉欲擰開房門前，洛小萌卻是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往旁邊一拉，左右看了看不時有人走過的過道，壓低聲音。

“最近他……有沒有跟你說起過我？”

“好像沒有，怎麼了？”洛小萌的腦迴路轉的太快，秦曉壓根就沒反應過來突然神秘兮兮的她要幹什麼，稍一回憶回答。

待到洛小萌的臉色一下子暗淡，她才明白小萌介意的是什麼，“師兄最近估計都把注意力放我這了，其他事可能他都來不及細想。”

“什麼意思？”洛小萌瞪大眼看向秦曉。

秦曉一想起林浩然出國前管着她的老媽子模樣，不由得哭喪了臉：“小萌，我要被監禁了……”

“啊？”洛小萌張大了口，正要開口問，兩人身後的病房門開了，林浩然倚靠在門上，目光直直的看着兩人：“聊什麼呢，還不快進來。”

秦曉回頭見林浩然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們，連忙拉着已經快速閉合張大的嘴的洛小萌，討好的喊了聲：“師兄”，然後穿過林浩然走進病房。

一看病床上已經放好的小行李袋，轉頭看向跟着走進來的林浩然：“師兄，你已經收拾好了？”

“等着你們來嗎，再不辦好出院手術，都要被護士長趕出病房了。”林浩然像往常一樣，態度自然，只是視線對上洛小萌時，不過一掃就立刻移開了，原本還有些慶幸他跟以往一樣的洛小萌，心裡驀地一沉，臉上卻依舊像個沒事人一樣，扯了一抹苦笑，終究是和以前不一樣了。

“那師兄……”秦曉左右看了看，拎起床上的行李袋，“沒什麼東西拉下了吧，我們走吧？”

林浩然點點頭，伸手欲接秦曉手中的袋子卻被她瞪着眼躲開，只好笑了笑閃身讓兩人先走。

三人兩前一後走向電梯，秦曉不時地轉頭詢問林浩然：“師兄，就算出院了你的胃現在也不能吃辛辣的東西了，還有更加的不能喝酒，這幾天我就天天給你煮粥喝，到時候可別埋怨，更加不能偷偷跑出去吃烤串。”

林浩然聽了後心頭一愣隨即一股喜悅從心底泛出，臉上一抹清淺的笑：“好。”

洛小萌聞言吃驚的抬頭，林浩然唇邊的笑意被她抓了個正着，犯澀的心緒越加的低落，電梯到了都不自知，在秦曉疑惑的叫她時才抬步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