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嚇得躲女人後面算什麼英雄！”William雙手插進自己的小西裝褲里，不屑於跟個還沒斷奶的娃計較，只是冷冷的小眼神不時偷眼的看秦曉身邊站着的占晟楠，似乎是在表明“我剛才不是真的在哭”。

“爸爸，抱抱我!”小孩的心思有時候敏銳得超乎大人的想象，占晟睿一把放開秦曉，轉了個身衝著占晟楠伸手，破天荒的邀寵。

占家人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這一幕，占尹霞下意識得偏頭看了眼身後的丈夫，段辰毅沖她點頭，表示已經時刻準備着隨時接住會被扔過來的小肉/團。

不過，這回，估計是用不着他出手了！

占晟楠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父子兩四目相對，占晟睿已經有些泄氣了，舉着的雙手微微地往下墜，小嘴微微地嘟起，肉嘟嘟的面頰揉成了一團，這回是真的委屈地要真哭了。

秦曉有些心疼，垂在身側的雙手動了動還是沒有伸出，抬眼看了看雙眉微蹙的男人，臉上的不滿不加掩飾：知道你平時愛耍酷，從來不抱兒子，可是你看看現在是什麼情況啊，你兒子是在當眾宣布你的主權，能假意配合一下碼？！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占晟楠挑眉回視，秦曉一臉怨憤的小模樣樂到了他，面前的一大一小兩母子就跟商量好似的，哀怨得盯着自己，兒子果然是長得像老婆好，唇邊似有若無的牽了一抹戲謔的笑。

餐廳內一片安靜，掛在牆上的大掛鐘“滴答滴答”一秒又一秒的走動着，占家誰不知道，占晟睿這個兒子，占晟楠從來沒有伸手抱過，何怡萱一臉興奮地等着看好戲，她可還記得，小鬼三歲生日那天，傻了吧唧的伸手要抱，結果被他親爹隨手扔出去的場景，這樣大快人心的場面可是睜大眼睛瞧仔細了。

占晟睿真的委屈地要哭了，眼眶裡蓄滿了盈盈水光，卻還是倔強地強忍着不讓它掉下來，一定不能在那個縮小版老男人面前丟臉了，可是……他真的想哭了，手舉得好酸，脖子仰得也好酸。

“睿睿……”

“啊！”

秦曉忍不住張嘴的同時，占晟睿驚叫出聲，小胖手一下摟住占晟楠的脖頸，然後更加興奮地笑出聲：“爸爸，爸爸！”

何怡萱傻眼了，占尹霜眼中的驚詫一閃而過，隨機意興闌珊地隨手推開一把椅子，在餐桌上坐下，斜了眼滿臉喜色的占尹霞一眼，視線相對，兩姐妹頗有默契地同時撇開。

這算什麼，蘇雅茜直勾勾地盯着眼前這一幕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作秀場面，那個女人臉上的笑就跟帶着毒液的銀針似的，刺痛她的雙眼，明明那兩個位置應該是她和William的啊，占晟楠，你沒看到嗎，William多麼像你，我養了一個這麼像你的兒子，難道你沒看到嗎？！

雙手不由自主地捏緊，完全忘了自己還搭在William的雙肩上，直到William痛哼出聲，所有人的視線都轉移到她的身上，蘇雅茜才跟被什麼燙到了似的，猛地一下鬆開手，臉上還強自鎮定。

“晟楠，沒想到你還有這麼一面，我都不敢相信了，之前我一直害怕你還沒做好準備……”蘇雅茜欲言又止，所有的話頭都恰當地停在意味不明的當口，含糊不清。

占尹霜輕輕扣了下桌面，看向蘇雅茜的目光閃過一絲讚許，不得不說，蘇家這位千金還真是說話的一把好手，明裡暗裡的都透着暗示，可是又不明確表明，連她都有些摸不準到底是在弄什麼把戲，明明可以一句話就乾坤的事，腦中閃過一絲疑惑，可總也抓不住……

秦曉臉上的笑有一剎那的凝滯，歡樂的氣氛一下子又回到了尷尬，蘇雅茜楚楚動容地看着占晟楠，偶爾瞟向自己的眼神帶着哀怨，她面前的William更是一臉期待嚮往地看着占晟楠懷裡的占晟睿。

這一刻，秦曉都要以為自己是個藉著兒子上位，威脅蘇雅茜正宮娘娘地位的無恥小三了。

明明該義憤填膺的是她好嗎？上午剛領的證，下午就被人上門叫板！

“雅茜姐，你不要擔心了。”何怡萱很合適宜地走過去，伸手挽起蘇雅茜的胳膊，“我早就跟你說了，小舅舅他很喜歡孩子的，你現在看看，是不是這樣。”

蘇雅茜沖占晟楠看了一眼，隨即很快的低頭，臉上閃過一絲紅暈。這在別人看來，就是典型的無聲勝有聲，秦曉憋屈死了，不着痕迹地伸手往占晟楠腰間探去，狠狠地擰了一把，聽到男人隱隱的嘶聲還有瞟過來的眼神，總算是解氣了一點。

“媽媽，William也想要抱抱。”五歲的孩子就算再早熟也只是一個孩子，從小沒有接觸到父親這個角色，現在看到自己的爸爸跟自己每天睡夢中見到的一模一樣，William早就已經按耐不住要衝過去，更何況還有個討厭的小鬼在跟他搶。

“William要誰抱？”蘇雅茜輕聲低問，抬眼看了一眼秦曉，挑釁意味十足。

“我要爸爸抱！”William伸手指向占晟楠，清脆的童聲擲地有聲。

“……”蘇雅茜一臉為難地看着占晟楠，“晟楠，你……答應過我的……”她在賭，她賭占尹霞在占晟楠心目中的地位，一個為了他而終身殘廢的姐姐。

心“咚”的一聲往下沉，秦曉逃避似的緊閉雙眼，連求證的勇氣都沒有了，這不是都說明了一切，占晟楠，你這個騙子！

“哼，這裡沒你爸爸，要爸爸抱就趕緊的回家去，眼紅別人的沒用！”占晟睿拍了拍占晟楠，示意放他下去，等雙腳一着地，小傢伙貼心地牽上秦曉的手，另一隻手抓着占晟楠的，一家三口手拉着手。

“你胡說，我有爸爸！”William不甘示弱，出人意外地突然大喊大叫起來，“我有爸爸，我有爸爸！不准你說說我沒爸爸，我有爸爸！”

William就跟羊癲瘋發作似的，嘴角一歪白色吐沫溢出嘴角，猝不及防地身體往下倒去，眼看着就頭部就要磕到桌角。

離得最近的兩人，何怡萱早就孩子大吵大叫時就跳開腳躲開了，看到嘴角吐出白色吐沫時，臉上是明顯的嫌棄。而蘇雅茜在William一開始的叫嚷中，神色劇變，可這次發病的間隙太短，她還來不及走出反映William已經口吐白沫。

怎麼辦，他們要知道了，他們要親眼看到了，怎麼辦，自己要成為笑柄了……眼睜睜地看着William身體傾斜，蘇雅茜的眼中有的還是占晟楠，他就要看到了，他就要看到自己生的是個怪物了！

“啊！”

秦曉一聲痛哼，伴隨着“滋啦”的響聲，外套裂了一條口子，手肘處根式一陣劇痛，來不及查看自己的傷勢，她抱着懷裡的William順勢讓他慢慢躺在地上，發現他嘴角的吐沫越來越多，想也不想的脫下外套，捏緊孩子的牙關，欲把衣服袖子塞進去。

“你幹什麼？！”蘇雅茜不知哪裡來的力量，一把扣住秦曉的手，冷聲叱問，“秦曉，你想幹什麼，你想殺了我的孩子是不是？！”說著，眼神求助地看向占晟楠。

“我是在救他！”秦曉一把甩開蘇雅茜的手，卻發現這幾秒的耽擱，孩子已經牙關咬緊，眼白全數翻了起來。

糟糕！千萬不能讓他咬到舌頭，秦曉雙膝着地，兩手用力想要掰開孩子緊咬着的牙齒，正要開口喊人拿筷子，一隻手伸過來，強勢地掰開William的嘴把一根筷子塞了進去。

秦曉轉頭看去，占晟楠正蹙眉看着她的右手，視線下移，手肘處破了一塊皮，血紅一片。

“沒事的，一點都不疼……嘶……”秦曉瞪大了眼睛看着占晟楠，簡直不敢相信他居然不由分說地伸手就戳自己的傷口。

“不是說不疼？”淡淡的一句透着隱隱的不悅。

“曉曉，你流血了，疼不疼，疼不疼？”占晟睿跑過來，一臉緊張的盯着秦曉。

這個男人太陰陽怪氣了，自己怎麼說也是救了他前女友的孩子啊，居然戳她傷口，秦曉有些哀怨地瞪了占晟楠一眼，轉而安慰了小傢伙一句：“睿睿，我沒事，睿睿站遠一點好不好，小哥哥需要新鮮空氣。”

“恩。”小孩子總是純真善良的，即使前一秒還跟世仇似的，這會，占晟睿就一臉擔心地看着咬着筷子還躺在地上的William，“曉曉，他會死嗎？”

“你走開，你給我滾開，你要殺了我的孩子！”

占晟睿的一句，好似開了蘇雅茜內心的一個口子，她猛地一下推開秦曉，血紅着眼睛瞪着她：“你這個殺人兇手，你要殺了我的兒子，你為什麼要……”

“快放下他，你這樣會害了他的！”羊癲瘋病人發作時被怕的就是咬到自己的舌頭或者被分泌物堵塞喉管，窒息而亡。

眼看着塞William牙齒間筷子就要掉下，秦曉情急之下甩手給了蘇雅茜一個巴掌，在她呆愣之間迅速地搶過孩子，回頭叫李媽：“李媽，麻煩你去哪塊毛巾，要濕的。”說著，就要抱起孩子。

只是跪在地上太久，雙膝已經有些麻木再加上一個五歲的孩子，秦曉哪裡抱得動，在她搖搖欲墜當口，兩雙手同時伸出，不知什麼時候走過來的蘇逸夏幾乎是跟占晟楠同時，伸手去托秦曉。

“晟楠，去華光，師兄是這方面的專家。”秦曉回頭看了眼托住自己的男人，急急地開口。

占晟楠接過她手中的孩子，點頭，冷厲的視線透過她看向另一邊的蘇逸夏。

“毛巾來了，濕毛巾來了。”李媽擰着一塊毛巾從廚房衝出來，秦曉一把接過，和占晟楠兩人配合默契地塞進孩子的嘴裡，隨即就往外衝去。

“二姐，麻煩你照顧下睿睿。睿睿，你要聽小姑姑的話，我和爸爸馬上就回來，你放心，William不會死的。”秦曉沖沖地扔下一句，就跟上占晟楠的腳步。

現在的她，完全顧忌不到其他的，心裡眼裡完全就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趕快趕到醫院，千萬不能讓孩子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