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孽子！”

垂立在身側的雙手微微的顫抖，占擎臉色通紅，隨手抄起茶几上的茶盞，就沖占尹霞扔去。

輪椅上的占尹霞不躲不避，就這麼看着，段辰毅眼疾手快，繞道前面抬手去擋。

“咚”的一聲，茶杯撞擊在段辰毅的手肘上，隨即被彈落，碎了一地。

“辰毅！”占尹霞抓着段辰毅的手，手肘受力處青腫一片，“你怎麼這麼傻，為什麼替我擋？”

“沒事，只是撞到了。”段辰毅輕描淡寫的一句，伸手摸向占尹霞擔心的雙眼，“別擔心。”

占尹霞看向占擎，臉上是從來沒有過的決絕：“爸，你難道真的要毀了我們這個家嘛，就我了一個外人？！”

占擎面色鐵青：“你再說一遍！”

“我說得都是事實，你為了一個來歷不明的人竟然把占式持有的股份百分之八給了他！”占尹霞伸手指向莊嚴，“你確定這個人就是你流落在外的兒子，你確定拿到手裡的那份DNA鑒定報告就沒有被人弄虛作假？”

“住口，我親自找人做的難道還有假！”占擎冷聲回擊，二女兒看着自己的眼神全是怨毒恨意，他多少有些不忍直視，家庭興旺和睦是他一直以來都希望的，現在這樣的情形不是他樂見的，尤其是兒女聯合起來的共同抵制。

他轉而看向兒子，陰鷙的眼神透着強烈的質問。

占晟楠面無表情地回視，眼中的鄙夷絲毫不加掩飾，周身的氣壓彷彿大山壓頂，讓占擎莫名地趕到透不過氣來的壓力。

兩父子間無聲的對抗，占晟楠雙手緊握成拳，整個人都透着肅殺，小傢伙從來沒見爸爸這個樣子，怕得立刻躲到秦曉身後，秦曉仰頭，目光沉沉地看向占晟楠，右手握住他的手，輕輕的摩挲，帶着安撫。

占晟楠低頭，看到秦曉眼裡的擔憂，陰沉的目光頃刻間轉暖，反手握住她的手，輕聲呢喃：“沒事。”

占擎呼出一口氣，語氣隱隱地帶了一絲討好：“好了，小二，我知道你心裡有氣，爸爸也知道最對不起的就是你媽媽，可是……莊嚴和你們一樣，身上也留着我的血，就當是為了我這把老骨頭，你們兄弟姐妹就不能好好的相處嘛？”

“不……”占尹霞張口就回，只是餘下的話被段辰毅一口截下，“我們先吃飯吧，孩子們都該餓了。”

段辰毅使了一個顏色，占尹霞即使再不平也只能就此作罷。

莊嚴站在原地一動未動，好似剛才激烈的爭吵跟他毫無關係，一雙眼睛從始至終都沒有從秦曉的身上離開過，抱着William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收緊，直到孩子輕輕的喊疼才回過神來，蘇雅茜也同樣震驚，只是遠沒有莊嚴這麼的強烈，她篤定莊嚴跟秦曉的關係不一般，一定要搞清楚其中的貓膩。

“爸，我們先走了，今天過來也沒有提前打招呼，這是給你和……阿姨買的東西。”莊嚴把東西放下，識趣的轉身就走，蘇雅茜跟着轉身，快到玄關時，兩人同時回頭看向客廳的同一個角落，只是目光關注的卻是站在那裡不同的人。

————

一頓飯吃得索然無味，飯桌上誰都沒有開口說話，連平時一向都不老實的占晟睿也只顧着悶頭吃飯，半聲都不敢哼。

朱碧雲放下筷子，連日來的疲憊讓她滿臉都寫着力不從心，她看向占擎，目光平和，說話的語氣更是平靜：“我決定陪小二去美國動手術，辰毅一個人照顧畢竟很很多不便，即使家裡有保姆也沒有我這個當媽的照顧的仔細。”

占尹霞驚喜的抬頭：“媽，你真的決定了？”

朱碧雲點頭，隨即轉而看向秦曉：“曉曉，你現在懷孕初期，要照顧好自己，你生產前媽一定會趕回來的。還有小三，你也要多注意，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像個孩子似的。”

秦曉有些動容：“媽，您放心，我會照顧好他們的。”

“還有尹霜……”朱碧雲欲言又止，最後只是嘆了口氣，“你們都大了，有些事也不聽我的話了，小三，一家人畢竟是一家人。”

說多了，朱碧雲自己都覺得心力交瘁，最後衝著小孫子擺了擺手，占晟睿立刻聽話的跑過去，撲在朱碧雲的膝上，乖巧地喊了聲：“奶奶……”

朱碧雲摟着孫子，兩眼都是淚光：“睿睿乖，昨天奶奶不該罵你，但是睿睿以後不能離家出走，知不知道？”

占晟睿點頭：“奶奶，你要跟着姑姑去美國，那裡斯本讓你帶回去好不好？它太皮了，一點都不適合這裡，我覺得還是美國喜歡它，奶奶，你到美國了就讓它陪你，里斯本可厲害了，它認得回家的路！”

小傢伙平時皮的很，說話也不着調，關鍵時候卻是暖心的讓人情不自禁地心疼。

朱碧雲知道乖孫子是怕自己去美國人生地不熟，還故意這麼說的，她點頭：“好，奶奶幫你把里斯本帶回美國待幾個月，然後養的白白胖胖的再給你送回來好不好？”

“好，那奶奶，你放心好了，我會幫你把曉曉也照顧的白白胖胖的，等你回來，就能見到可愛的弟弟妹妹了。”占晟睿眨巴着大眼睛，小胖手去擦朱碧雲面頰上的淚痕，最後小表情糾結了好一會，開口，“奶奶，你要是想我了，就打電話回來我會來陪你的。”話說完，小傢伙估計就有些後悔了，趕忙加了一句，“奶奶，你應該不會太想我的是吧？”

朱碧雲失笑，飯桌上沉悶的氣氛終於消弭。

“那睿睿寶貝，你是希望奶奶和小姑姑想你呢，還是想你呢，還是想你呢？”占尹霞笑着惡作劇，看到小侄子嘴巴噘得老高，哈哈的大笑出聲。

占晟睿不理她，蹬蹬蹬幾下跑到秦曉身邊，摟着她的腰身：“小姑姑最壞了，小姑父你快教育教育她！”

段辰毅苦笑着擺手：“我可不敢，你小姑姑很厲害的，我都聽她的！”

幾句話逗得占尹霞面紅耳赤，朱碧雲也跟着欣慰的失笑。

占擎沉着臉看着這一幕，他彷彿是在隔絕在了這一片歡聲笑語中，怎麼都融入不進去，這道無形的強讓他內心焦躁，急切地想要撞開。

“你真的決定了？”占擎放下筷子，目光灼灼地看向朱碧雲，不過就是一瞬，就看到了她兩鬢的白髮，心頭陡然一動，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們都已經老了，在一起也這麼久了，離一輩子好像也不再遙遠，心念一動，眼神更加的逼人，有時候連他都開始不確定，這個陪伴了自己半輩子的女人，他到底有沒有愛過，而那個他深愛着女人，在另一個世界是否還在等着他。

朱碧雲目光一閃，堅定的點頭：“我決定了。”

————

夜晚的城市總是讓人莫名的心緒難寧，秦曉靠着車窗，看着車窗外飛飛馳而過的商店和人群，油然而生一股感傷，她靜靜的開口：“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會來找我嗎，能夠找到我嗎？”

莫名其妙的一個念頭，她卻是迫切地想要從身邊的這個男人身上找到心安的理由。

占晟楠偏頭，視線在秦曉的臉上停頓了一會，隨即面無表情的依舊狀似認真的開車，車廂內安靜的只剩下空調絲絲的風聲。

秦曉索然無味的扯了個笑容，左手不動聲色地掙脫開占晟楠的手，回頭看了眼后座上睡得安穩的兒子，隨即整個人蜷縮在一起，成一股自我保護的姿勢，轉頭看向車窗，心情莫名的就壞到了極點，好像自己終有一天會被人遺忘到角落，明明還沒有發生的事，卻偏偏讓她想好了最壞的後果。

心情焦躁煩悶的連她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胡思亂想什麼，都是我兩個孩子的媽了。”占晟楠低沉的聲音在車廂內響起，右手更是霸道的抓住秦曉的手牢牢地拽在手心。

明明語氣陰陽怪氣的讓人討厭，秦曉的心卻是頃刻間暖了起來，一張臉表情立刻跟着生動了起來，她轉頭，黑亮的雙眸直勾勾地看着占晟楠清俊的側臉：“那你到底會不會來找我，不顧一切的全世界的來找我？”

占晟楠回頭快速地掃了一眼，清冷的開口：“你以為拍電視劇？”

沒有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多少有些憋悶，秦曉微嘟着嘴，指尖泄憤似的狠狠的刮著占晟楠的掌心，正不忿地嘟噥着，下一秒心就漏挑了一拍，她不可置信地抬頭看過去。

車子平穩地聽在燕園的院子里，小區里安靜地只有偶爾的寵物狗叫聲。

“你剛才說什麼？”秦曉傻獃獃地開口。

占晟楠解開自己的安全帶，然後傾身過去，“噠”的一聲解開秦曉身上的安全帶時，輕輕地含住了她的雙唇，輕揉慢捻，車內的溫度陡然間上升，秦曉情不自禁地伸手摟住占晟楠的脖頸，試着小心的回應。

不過一個主動舔/吻，占晟楠就跟發了瘋似的，唇齒間更加的用力好像要把身下的人給活吞了，秦曉漸漸的跟上不他的節奏，呼吸漸漸的急促起來，臉更會緋紅一片……

欺負的夠了，占晟楠輕咬了下秦曉的紅唇，終於放開她，幽深目光緊盯着身下的人，發了狠的輕咬住秦曉的耳垂：“這輩子，除了我身邊，你哪都別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