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怡萱咬牙切齒，捏着咖啡杯的右手手背淡青色的靜脈隱隱可見，像是要努力說服自己似的，她又重複了一遍：“一定要讓她從此在這是世界消失！”

蘇雅茜嘴角微牽，唇邊一抹淡淡的笑，隨即她滿臉愁容，一臉後悔莫及的樣子，雙手握住何怡萱的左手：“其實當我聽到這個消息時，我很猶豫是不是要告訴聽你，我就怕你太過衝動，不計後果地就想扳倒那個女人……”

言辭懇切，恰到好處的停頓，蘇雅茜微一頷首，重新抬眼看向何怡萱的目光彷彿透着自己十二萬分的誠意：“說實話，我也真的很希望那個女人從此消失，我也想過過程不讓你知道，等事情了結了後，讓你知道有這麼事就好，可是……怡萱，我知道的我現在是身不由已，不管怎麼說現在我是William的媽媽，而莊嚴……不管我是不是想要承認，他終究是William的爸爸，我不能……”

“我知道，雅茜姐，我明白你的苦衷。”何怡萱反手抓住蘇雅茜的右手，臉上是同樣的心有戚戚感。

蘇雅茜欲言又止的前半句一點都沒打動何怡萱，自己在蘇雅茜手裡吃的虧太多了，事後當她細細地理清思路，就可以發現很多時候她何怡萱都是蘇雅茜當槍子使的出頭鳥，二得可以。

誰都不是傻子，一次兩次可以，第三次要是還上當受騙說出去自己都覺得跌份，可這次蘇雅茜一點都沒像以往那樣裝聖母的把自己摘清楚，反而直白的道明她的想法，這讓何怡萱對她的懷疑和不信任居然減少了。

兩人女人之間的信任和友誼的建立有時候奇怪的很，可以因為對第三個女人的共同排斥而成為密友。

“雅茜姐，這件事你不用出面，我知道你的難處，你就當軍師給我出謀劃策就可以了，我的腦子一向都沒有你聰明，接下來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何怡萱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到時候事情敗露，她大可以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蘇雅茜這個出主意的，頂多她也就是個小跟班，一切都是聽她指揮的，電視上那些犯罪劇律師劇不是都有主犯從犯之分，幫凶從犯都不用負主要責任，就算是被定罪也不過就是連帶，到時候要追究責任，她大可以說是被蒙蔽的，壓根就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

沒辦法，她年輕嘛！

何怡萱越想越覺得自己的主意很正，到時候一腳撇開，什麼事情都到不了她的身上。

“怡萱，你覺得你們家人知道這件事嗎，我是說占叔叔。”蘇雅茜畢竟比何怡萱多吃了幾年飯，不過就是一眼就看透了何怡萱心裡打的小算盤，心底冷冷的一笑，面上波瀾不驚絲毫不顯。

何怡萱想也不想得回答：“肯定不知道，要是直到他們能同意小舅舅跟賤人在一起？！”

何怡萱的嘴裡，“賤人”已經是秦曉的代名詞了，她說的人覺得無比的順口，聽得人卻覺得刺耳的很。

蘇雅茜雖然也視秦曉為眼中釘肉中刺，可她的涵養不允許嘴裡開口閉口的就一個人“賤人”，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想了想還是開口勸了一句：“怡萱，我知道你恨她，可是你是何家的大小姐，整天把那個詞掛在嘴邊，會讓人側目的，對你的形象不好。”

“我知道了，比起那個賤人做的噁心人的事我不過就是口頭上過過嘴癮，你放心，我以後絕對不會再說了。”何怡萱滿嘴答應，其實心裡頗不以為言，覺得蘇雅茜就是放不下她該死的面子問題，要是真一件件的說起來，她比自己都還要恨秦曉。

蘇雅茜見她依舊我行我素，也就點到為止，微微頷首胡亂的表示了同意。

“雅茜姐，你為什麼會這麼問，難道你覺得我們家裡人是有人知道內幕的？”

“我也不確定，我只是猜測，我覺得占叔叔既然能夠找到莊嚴，那怎麼會不知道還有一個女兒存在，可奇怪的是，如果知道，為什麼不一起找回來呢？”蘇雅茜皺眉，這一直是她搞不懂的地方，還有占晟楠的態度，是不是其實他也是被蒙在骨里的，要不然怎麼可能會跟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同床共枕那麼久，還有孩子，秦曉肚子里的孩子。

或者說……這根本就是一個針對占晟楠的圈套，讓他情不自禁的往裡面鑽，等真相揭露，痛不欲生的就是他。

可是到底是誰這麼神通廣大的把所有的事情都握在手心，在背後不動聲色的策劃這一切？

莊嚴？

不可能！蘇雅茜頭一個否認，但從莊嚴對秦曉的態度就不太可能。

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了，誰能黃雀在後漁翁得利，簡直就是一目了然。

“雅茜姐，雅茜姐！”何怡萱說了半天的話結果對面聽得人就木頭似的，居然一點回應都沒有。

“啊，你剛才說什麼，不好意思，我有些走神了。”蘇雅茜笑着道歉，然後一臉認真的看着何怡萱。

何怡萱有些無語，還是重複了一遍：“我覺得老爺子不知道，賤人比莊嚴小了那麼多歲，也就是說她是後面才有的……外婆可真夠可憐的，居然被同一個女人擺了兩次，幸好，幸好她跟着二姑姑出國了，要是親眼聽到見到這一幕，別說心臟病發，當場氣死過去也有可能。”

蘇雅茜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可沒那麼感性，男男女女感情糾葛問題最難解釋清楚，如果不出她的意料，應該是老太太橫刀奪愛中間插了一手，有情人才不能成眷屬，結果得不到的那個人卻永遠的成了老爺子心頭的硃砂痣，怎麼也忘不了，所以才會在找到莊嚴的那一刻，就對他這麼的縱容，裡面藏着最多的應該是虧欠。

“怡萱，這件事你有沒有跟第三個人說過？”蘇雅茜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自己的莽撞成了別人的棋子，結果反而往晟楠難做人，“尤其是你爸媽，你有沒有對他們說起過。”

說起自己的父母，何怡萱的臉色立刻苦了下來，何東搞上了華光的護士終究是瞞不過占尹霜的眼，兩人鬧得十分的凶，幸好現在占尹霜還不知道那個女人是誰，要不然一準鬧得人盡皆知。

“他們……他們現在忙着呢，沒工夫來管我。”何怡萱語氣淡淡的，顯然不願意多談。

蘇雅茜眸色一暗，留了個心眼。

“怡萱，現在已經不早了，我看外面的雨也變小了，我送你回醫院我也要回家，William放學應該已經被接回來了，以後的事我們再找機會說，但是怡萱……這件事千萬不要讓第三個人知道，就算是蘇逸夏也不可以，你要相信我，我這都是為了你好。”

蘇雅茜一本正經的樣子讓何怡萱有些惴惴然，最後點了點頭保證絕對不會對第三個人說。

蘇雅茜見她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心暫時放回原處，結了賬，兩人湊出咖啡廳往華光走去。

雨果然變小了，天空也不似剛才那樣的壓頂，頗有一股雨後會見彩虹的架勢。

————

“三少爺，小少爺，你們回來了！”

電梯一開，一直留心注意着的王嬸就迎過去，接過占晟楠手上的雨傘雨衣，幫着脫下占晟睿身上的雨衣，把毛巾遞過去：“少夫人做了好多的菜，就等着你們回來吃了。”

占晟睿一聽，立刻撒歡似的要跑進屋，占晟楠單手拎着他的衣領，不準動一下，另一隻手抓着毛巾給他擦頭髮。

小傢伙哪裡肯這麼的老實，兩手胡亂的在半空中揮舞着，扯着嗓子往屋裡喊人：“曉曉，曉曉，爸爸虐待我！”

話音剛落，小屁股上就挨了一巴掌，雖然不重，可是聽着清脆的一聲“啪”，還是有點嚇人的。

“給我站好，自己擦。”占晟楠冷冷的下命令，占晟睿立刻老實的站好，拽過蓋在自己頭頂的頭頂的毛巾，像是肉麵粉糰子似的擦頭髮。

王嬸見了，笑得拿過占晟睿手中的毛巾，箍住他的肩膀：“小少爺，乖，讓王嬸給你擦乾，要是生病了就不能去學校，不能和小朋友們一起玩了。”

占晟睿最近喜歡上了學校，一聽不能屈學校立刻立刻老實了，占晟楠不屑地掃了他一眼，換鞋往屋裡走去，從剛才開始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們回來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占晟睿剛才又那麼大嗓門的聲音，按照平時某人早就應該笑着迎出來了，可是他們進門已經五分鐘過去了，屋裡卻是安靜的很。

不同尋常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少夫人？”占晟楠回頭問。

王嬸往卧室的方向張望了一眼：“應該是卧室里。”

占晟楠大步往主卧的方向走去，心裡隱隱的有些不安，打開卧室房門，亮着燈的房間空無一人，意想中應該笑着對他說“你回來了”的人不在。

心頭的不安感越加的強烈，心念一轉，占晟楠眉頭微皺，轉而走向書房，沒人。

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

步調略微有些凌亂的匆匆走向客房，占晟楠幾乎是帶着迫切的心一把推開客房門。

沒有亮燈的客房，唯一的光亮就是來自放在床上開着的電腦光，他從進門就開始找的女人就坐在那裡，兩眼盯着電腦屏幕，好像裡面有什麼吸引的人東西讓她錯不開眼睛。

“秦曉。”占晟楠輕喊出聲，莫名的發現自己的嗓子居然有些乾澀。

“上面說是我先撲倒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