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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嚴神色泠然,幾乎是立刻的,轉身大闊步地走過去:“你果然知道。”

眼前突然罩下一個身影,沙發上的占晟楠抬眼一望,深邃的眼眸中沒有任何的情緒,兩個男人四目相對,一時間誰都沒有多說一句,包廂內的氣氛比之剛才更加的讓人壓抑。

過了半晌,莊嚴終究是耐不住性子,輕嘆了一聲,繞過茶几走到剛才的位置坐下,剛要從兜里掏出煙,一道凌厲的視線讓他怔愣一下後又把煙放了回去,拿起面前的茶水猛地喝了一口,然後身體保持前傾的姿勢,雙手托着自己的腦袋,一副急於一口倒進心中苦悶的樣子。

“我查過,可是只要在我感覺就要接近事實時,卻無形中有一股力量不讓我繼續查下去。”莊嚴一臉的苦惱,雙眼直視前方,“三少,從你和二小姐把我從孤兒院帶回來,我對你們就從來沒有想過要背叛,不過……我現在的這個身份,無論我再多說些什麼,你和二小姐應該是不會相信了吧,畢竟前段時間我的,野心太大了。”

莊嚴話語中一頓,他停留了足夠長的時間,原以為一臂之遠的男人會開口說幾句話,可是過了好一會空蕩蕩的包廂內還是只有他自己粗喘的呼吸聲,他猛然間回神,自己剛才的棋果然是走錯了,身邊的這個男人哪裡會吃這一套。

“可是,任何一個男人知道自己有資本後,誰會沒有野心,更何況我是你和二小姐一手培養的,我有多少次在心底期盼過,如果我也姓占,是不是就可以更加名正言順,腰背挺直的站在你和二小姐的身邊。”

莊嚴的神色有些激動,他幾乎是一口氣把這幾十年間自己心中的鬱結全部倒出來,把一個男人內心最看重的自尊親手在另一個男人面前拆解下來。

終於,占晟楠有了動作,他視線微偏,皺眉看向莊嚴,眼神犀利的彷彿能夠看穿他的深藏的內心。

莊嚴快速的躲開自己的視線,最終還是選擇把什麼都出口:“對,在我心裡,再沒有比二小姐更重要的女人了。”

“收起你的心思,她是你二姐。”占晟楠開口說了今晚的第二句話。

莊嚴的瞳孔一下子縮緊,臉上閃過一絲悵然,隨即神情中又是一點都不加掩飾的驚詫,最後所有的情緒都慢慢的沉澱,最後化為一句:“謝謝。”

她是你二姐——一句話既斬斷了他以前所有的遐思,也給了今後莫大的肯定,莊嚴知道孰輕孰重。

“李晗在海外註冊的公司,是以他女兒李茜的名義註冊的,李茜還有一個鮮為人知的名字,叫Emily,她是美國華爾街近幾年的新銳,幾乎從來不在公眾面前露面,人人都在猜測這個Emily應該是個年過半百的老處/女,誰都沒有想到居然不過二十六的年紀。”

占晟楠微一挑眉,眼中快速的單一絲詫異,他知道李晗背後的海外公司由一個職業經理人叫Emily的人打理,可是這個人就是李茜,這倒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李茜和占尹霜私下有來往,可是為了避嫌她們一般都不親自見面,而是何東和李晗兩人代為出面,所以這也是為什麼占尹霜何東兩人雖然一直都不合,可是要論真的鬧翻卻是從來都沒有過,這就是原因。”

莊嚴和占尹霜最近走得近,雖然對彼此大家都有保留,可是只要露出一點點的蛛絲馬跡,抽絲剝繭那是遲早的事,何況莊嚴並不傻,跟着占晟楠混跡商場這麼久,他自然知道其中的道道。

“她生活的很好,比你知道的要好,既然有人不想讓你查下去,你就站在一邊靜觀其變就好。”占晟楠淡淡的開口,隨即起身,扣上自己西裝上的外套,往外走去。

莊嚴心急,開口阻攔:“為什麼,是不是他,是不是他不想讓我查到?”

這個“他”說的是誰,兩人心照不宣。

占晟楠皺眉回頭:“他,應該還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女兒。”

雖然語氣冰冷,可是話語里的袒護卻是顯而易見的,莊嚴有些不解:“為什麼你到現在還願意向著他說話。”

占晟楠的眼中閃過一絲煩躁,似乎很不願再在這裡胡攪蠻纏下去,可是從沙發上站起來的莊嚴一臉的決絕,彷彿這個答案很重要。

“你們一起生活十幾二十年,你就懂了。”

————

“為什麼您再過了二十幾年甚至快三十年了才想起來找他們呢?”

秦曉輕吐出心中的一口濁氣,雖然故事不長而且情節老套的拍成電視劇可能還要在片頭曲結束正片開始前,打上“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的字樣,可是當所有的字眼在一個上了年紀的長輩嘴裡一字一句道出來時,箇中滋味真的是莫名,淡淡的憂傷緬懷不去的就是當年當時,時過境遷也許當事人心裡懷念的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人,而是那段鬱郁不得終的情。

秦曉看着面前的老爺子,一個多小時的往事,他幾乎連坐姿神態都沒有變化,唯一宣洩着他內心情感變化就是那一雙精神矍鑠的雙目,說到動人處,隱隱的還有些了淚光。

“是啊,為什麼我過了這麼久之後才想起來要找他們母子呢?”占擎自言自語的反問了一句,神態間隱隱的已經有了些許的疲憊,往事一幕幕似乎耗盡了他身上所有的精氣神,讓他的精神一下子就消沉了下去。

秦曉微微的有些詫異,原來老爺子還不知道姑姑在幾年後又給他生了一個孩子,她默默的在心底思量,這個女兒應該是他們四年後巧遇後情不自禁留下的吧,老爺子剛才對一段隻字片語就帶過了,只因為不恥在已經和髮妻相敬如賓後,偶遇舊人卻情難自禁吧,也許這一段在他內心深處是一段污點,所以他一筆帶過,不願意提及。

秦曉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最後打定主意什麼都不說,這個女兒的存在應該讓姑姑親口相告。

“她在怨我,她一定是在怨我,這麼多年了,她寧願躲在寺廟裡都不願意讓我找到,當年……我拋棄他們,這就是她對我的懲罰。”占擎眼裡蓄積的淚意終於不堪悲傷滑下。

秦曉怔愣片刻後立即低頭,她想他是不願意讓自己見到這樣的畫面的。

果然,占擎的情緒不過就是片刻的閃神,很快的就恢復了清明,帶着審視的目光盯着眼前低着頭的女人,眸光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是淡淡的欣賞。

察覺到投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少了剛才的冷意,秦曉抬頭,椅子上的占擎已經是一臉的嚴肅,彷彿剛才動容回憶往事的老人不過就是秦曉的幻覺。

“爸,你已經去見過姑姑了吧?”

“你怎麼知道?”占擎的眼神立刻冷了下來,他去醫院時身邊只跟着華叔一個人,其他人一個都沒有知會。

陰鷙的眼神彷彿要將人的心臟給凍僵了,秦曉的大腦“嗡”的一聲響,身形也有些微微的晃動,可是經過一個下午的相處,她對面前這個一臉凶神惡煞的占家長輩有了全新的認識,害怕驚慌不過就是片刻的事。

秦曉莞爾一笑:“今天我去過醫院,病房外的兩個保鏢誰都不讓進,後來堂哥出來了,我猜裡面的訪客一定是您。”

占擎神色一松,可又有些氣不順,彷彿秦曉的聰明體現了他的愚蠢似的,這心裡怎麼都不是滋味,出口的話也帶着淡淡的酸意:“你倒是聰明,一猜就中!”

秦曉見老爺子似乎有些鬧情緒,適時的手好話拍馬屁:“我的小聰明在爸面前就是一些小把戲,什麼都瞞不過您的雙眼。”

是人都喜歡聽別人對自己說好話,尤其是上了年紀,小輩的甜言蜜語他們就更加的愛聽,占擎面色稍霽,眼中閃過滿意,可話語里還是背牢牢的。

“跟我說這些好聽的沒用,知道我為什麼今天來找你嗎?”

秦曉這下是真的傻眼了,難道不就是找她來當聽眾順帶着讓自己當下說客的嗎?

“剛說你聰明,腦子就糊塗了,現在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一山不容二虎,占式絕對不可能會有兩個最高決策者,我們占家也永遠只會是一個當家人,莊嚴娶了蘇雅茜,有了蘇家的支持,而你,又能給他帶來什麼!”

占擎越來越嚴肅的幾句話,又把話題繞回到兩人最初的開始。

秦曉一下子有些慌神,她以為自己的話已經打動他了,結果似乎絲毫都沒有一點用處。

活到這把歲數了,占擎的心已經很硬了,即使有片刻的柔軟那也只有在面對有虧欠的人時,他這人一向鐵石心腸,從來不會動搖他任何有利的任何決定。

書房內的氣氛陡然間又凝重了起來,剛才甚至有些暖心的氛圍頃刻間蕩然無存,占擎見秦曉絲毫沒有表態的跡象,他猛地一下從椅子上起身,右手高高的掄起,衝著桌面狠狠地拍了下去。

“啪”的一聲重響,讓秦曉渾身一泠,下意識地跟着從椅子上起身,只是在氣氛劍拔弩張,眼看着占擎又要揚手拍下一巴掌震懾時,書房門突然被“砰”的一聲從外面一腳踢開,一道急促的腳步聲走進來。

占晟楠徑直走到秦曉身邊,兩眼盯着揚手的占擎,眼中是絲毫不加掩飾的暴虐。

“你這是什麼眼神,你以為我要對她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