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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浩一愣,完全沒料到張雯會突然之間就翻臉,而且速度還這麼快,他壓根就招架不住,尤其是面前這個咄咄逼人的女人,剛才還是一副完全都不願意搭理她的冰美人架勢。

“張雯,你……你怎麼了?”因為突然全身緊繃的緊張,程浩說話都不由自主的結巴了起來,一雙手都不知道應該放在哪裡,周身都在用自己的肢體語言告訴張雯,他有些無所適從,不要再逼他。

可是,張雯像是完全沒察覺到程浩的窘迫,她只是固執的執着於自己想要找尋的的那個答案:“程浩,為什麼我們之間不需要用到謝謝這個字眼,我們兩個人之間沒有任何的交情,可以說來連最是簡單的朋友關係都算不上,充其量我們就算只是認識而已,而且這個認識完全是因為秦曉,不是嗎?”

站在門外的秦曉眉頭微微的皺起,同樣都是女人,她好像隱隱的能夠探知到張雯內心深處到底在介意的是什麼了,可是這個念頭卻是那麼模糊,她直覺的覺得不應該去探究,只是腦中一閃而過就本能的把它藏進最深處,她只是替程浩着急,任憑哪個稍微有些情商的男人,都會在頃刻間就做出反應,或者是在張雯話說了一半的時候就張口接過,可是病房內遲遲都沒有程浩說話的聲音,也不見他有任何的動作,好像是被誰突然給定住了似的,半天動彈不得。

程浩也不知道為什麼周身都不能動彈了,腦中那根名為理智的神經在告訴他,必須當即立刻的做出哪怕是極其不妥當的回應也是好的,可是他就是在這一秒這一刻什麼都幹不了,好像張雯嘴裡出口的那句“秦曉”對他的影響力已經到了不容他用理智來支配自己的行動。

他只是定定的,表情有些呆愣的看着張雯,看着她完美的沒有一絲過多表情的面孔,她的那雙狐狸眼彷彿是自有一套洞察人心的魔力,讓他在她面前無所遁形,直覺的想要逃走,可是偏偏雙腳又是挪動不了分毫。

張雯好像一點都不介意漠然而立在面前的程浩,靜靜的等着他開口,沒有半點的不耐和催促,只是黯然的眼神和越來越是沉積的寂寥到底還是讓她的表情有了龜裂。

“程浩,這個問題這麼難回答嗎,那我換一個。”

程浩本能的想要搖頭拒絕,他知道張雯是不打算放過他了,換一個的問題只會讓他更加的萬劫不復,可是他就是開不了口婉拒。

“如果,我是說如果剛才我不開口,你是不是就打算就此放棄了,以後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每天不厭其煩的跟我說你不介意,耐心的包容我的孤傲。”張雯其實並不需要程浩開口回答,不過就是停頓了一秒鐘的功夫,她又接着自己說自己的,嘴角往上揚起了一個弧度,那抹淡淡的笑在程浩和秦曉看來,不知道是自嘲還是對聽得人的鄙夷,總是帶着淡淡的憂傷和介懷。

“是的吧,如果剛才我沒有開口叫住你,任由你轉身離去,你還是會以前一樣的來看我照顧我,可是再也不會跟我說那些話了吧,你對我的容忍已經到了極限是不是,其實也不過就是幾十個小時而已,其實程浩我知道的,像你這樣的一個男人,怎麼可能就只有這麼一丁點的耐心呢,不過是因為面對的人不是她而已。”

張雯的眼角已經有了淡淡的濕意,可是她自己還不自知,只是嘴角上揚的弧度越來越明顯,即使是隔着那麼些遠的距離,秦曉也看清了,這個笑容帶着無盡的悲傷。

“說到底還是我自己貪心了,我早就應該滿足的,可是程浩,我心有不甘,我不想在經歷過那麼無望的一段感情之後,終於有那麼一瞬有讓我重新開始的勇氣,結果還只是真正求而不得之後的一段將就,或者說是順其自然之後的隨波逐流,那樣我會很不甘心,你知道嗎,尤其是栽在同一個女人身上,就算再是如何的洒脫,到底還是會介意的,也許這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間最大的差別吧,我們要的是明明白白,你們求得不過是順其自然。”

張雯每說一句,心境似乎就越加的趨於平和,彷彿這些話說出口之後,她再也不是剛才那個一心想要一個答案的痴人,只是想要把心裡的積鬱武全部的說出口而已。

程浩一顆心老實的從來只會同時放進去一個人,他不懂也許是不願意懂得張雯籍籍無甚的幾句話中包含了她多少的渴望,他只是呆立在原地,比之剛才越加的無所適從,這個時候他像是突然就得了失語症,說不出任何的話,也不敢跟張雯對視。

“程浩,如果躺在這裡的人是秦曉,如果是她對你的話語沒有任何的反應,你是不是會一如既往的日復一日的跟她說下去,即使這個守望是無望的一輩子的祭奠,你也會一直一直的抱着那麼一點點的奇蹟等下去?”張雯一點都不給程浩退後的機會,她直截了當的把他一直小心的藏在心底的餓遮蓋布一下子掀開,看着他陡然間睜大的雙眼,嘴角的那個笑容終於帶了淡淡的一絲真心,即使是帶了報復後的快感。

張雯稍稍偏頭,視線投向病房門,小小的玻璃窗外已經沒有了任何一道身影,好像一直站在沒門外的那個身影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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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曉是震驚的,也許程浩的心意她一早就已經察覺了,可是誰都沒有道明的朦朧大家都掩飾的那麼好,張雯的一句話讓表面一直風平浪靜的大海一下子就暗潮洶湧起來,她緊緊的貼着身後的牆壁,努力的深呼吸着,強自安定下微微加速的心跳,不是難以置信程浩的情感,她只是震驚於張雯的敏銳還有……原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問題竟然是她!

這多少讓她有些無所適從,渾身上下都不太自在,畢竟就在剛才,她甚至想要不管不顧的衝進去,程浩和張雯這麼墨跡的欲蓋彌彰她看得焦急,她真的以為,兩人是互相吸引的,差的不過就是有個人伸手推一把,揭開他們那層朦朦朧朧卻誰也不敢再往前一步的面紗而已。

可是……秦曉伸手撫額,側頭看向緊閉着的病房門,裡面似乎也安靜着,彷彿兩個人誰都在沒有開口說話,她想要伸手幫一把,可是這個時候,最沒有立場的反而成了她。

秦曉有些挫敗,她低頭緩步的一步步往外……

冬日的陽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讓人昏昏欲睡,不知道今夕何夕,也懶得費勁心思的去想明白要想清楚的事。

秦曉慢慢的沿着醫院的石子小徑走着,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存在好像總是在她不願意的時候,就無形中影響了身邊的人,可能這麼說有點聖母,或者說是有點自大,可是她還是忍不住的把身邊所有人的變故都歸咎到自己身上,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夠減輕一點心中說不清道不明的紛雜思緒。

不知不覺間,秦曉已經沿着石子小徑到了醫院的小公園,冬日的小公園,太陽日漸西斜時分,已經很少有人到這裡來閑逛,安安靜靜的樂土,即使是交談的人刻意壓低的聲音也能夠清晰的聽見。

不過就是微微的一怔愣間,秦曉就聽出了似乎正在小聲撒嬌的女聲是誰,和她對話的人不用細聽就能夠猜到是誰,她深覺詫異,兩人的膽子居然還能夠這麼大,上次被何怡萱抓包好像就在這個地方附近,可是他們居然混不吝的,尤其讓她震驚的是,紀文穎居然膽子也這麼大,老太太住院,占家的人隨時都會出現,這個地方雖然隱蔽來的人不多,可是只要站在高處低頭往下一看,即使看不真切,單單一個眼熟的身影,就能夠讓占尹霜一窺究竟。

而且,就像紀文穎說的,他們之間真的是太有緣分,每一次好像都是被她給撞見。

“你真的會跟她離婚嗎?”紀文穎有些不信,她緊緊地抓着何東的衣領子,整個人臉色紅彤彤的,看上去面色特別的好,一雙眼睛閃閃發光的,神情間更是帶着緊張。

何東伸手摸向她的小腹,臉上的笑越發的真誠:“當然是真的,我怎麼會讓我的兒子背上私生子的名聲,我要讓他名正言順的繼承我何東所有的財產。”

紀文穎有些激動,可是彷彿是想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她又嘟着嘴表示不相信了:“可是你剛知道他存在的時候,嚇得臉都白了,慌張的讓我趕緊去打掉,你的話,我不信!”紀文穎耍性子似的,轉身背對着何東,好像是真的生氣了。

何東趕緊從背後摟住她:“我的心肝啊,那時候我不是不知道你裡面懷得是兒子嗎,你要是一早就告訴我,我能說出那麼混賬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