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芷遙愣了一下，想了幾秒才意識到，雲長歆說的是她搬到私宅住的事情，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搬出來的計劃是早有的了。州府地方太窄小，況且你一直委屈在廂房裡也不是辦法。”

向芷遙的神色語氣都很認真，是心平氣靜的講述事實，可奈何她以往慣用這幅神態跟雲長歆冷戰，就導致了王爺的第一想法跑了偏。

“生氣了？”雲長歆略微皺了下眉，走過來抱住她，低語，“在氣什麼？”

向芷遙條件反射掙了一下，知道這時候推開雲長歆只會把事情弄得更糟，只得任由他抱着，“沒什麼，我現在累了，明天再說吧。”

雲長歆眉頭皺得更深，壓抑着煩躁和不悅沉聲問，“我不過是讓你說明一下發生了什麼，就值得你當眾拂袖而去？今天搬到這裡，明天是不是就要回鳳棲閣了？”

質疑，又是質疑她，明明她已經說過了，是早有打算的。向芷遙城府不如雲長歆，尤其是對於在乎的人，在意的事，當即就暴露了心裡的不悅，“我跟你說過，是這邊住的舒服我才來這邊的，你隨便去抓個丫鬟問啊！你要是怕我跑了，你也住過來也無所謂啊！”

頓了頓，咬唇恨恨的看他，“就怕是你根本不在意我的去留，一府的姬妾美人，還有個給你生孩子的——”

“向芷遙！”雲長歆厲聲呵斥，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你要胡鬧到什麼時候！”

向芷遙垂眸抬眼，也就一秒鐘的功夫，便紅了眸子，淚珠滾落臉頰。

這一哭把雲長歆弄了個措手不及，都說女人變臉是極快的，可這從恨不得將他剔骨扒皮的眼神到難過落淚只一剎那，他還是第一次經歷。

只得緩聲跟她講理，“我們不是商量好的么，瑾璃的事情給我時間，我會給你一個讓你滿意的答覆。如果還是有哪些你心裡不舒服的，你也要跟我說了，我才能儘力達到你想要的。能不能不要什麼都藏在心裡，一個人生悶氣？”

“可是我現在心情不好！”向芷遙一時間音量沒控制住，甩開雲長歆的手，抬頭看他，“你就不能等明天，你我都冷靜下來，好好談么？”

“我現在很冷靜，是你不冷靜。”

“……”向芷遙真的是一時間沒接上話來，“好，是我不冷靜，你給我時間讓我冷靜下來行不行？！”

說完扭頭就走，結果是被雲長歆一把抓住拽回去。

“能不能別鬧了？”雲長歆的語氣里透着一股子疲憊。

向芷遙抓狂，她跟他吵架他說她在鬧，她想冷靜下來好好談、不吵架，這傢伙還說她在鬧。

“雲長歆，你就非要我跟你吵架么？”

王爺眸色漠漠的看着她，“只要能讓我知道你是在為什麼生氣。”

這一句話就足夠向芷遙氣的不用吃完飯了，甩開雲長歆，站到不遠處的凳子上。海拔高出雲長歆一頭後，叉着腰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雲長歆下意識的伸手護着她，不知道向芷遙要做什麼，怕她失足跌下去。“你要幹什麼……”

“咱們從最開始捋一捋這筆帳。”向芷遙無視了雲長歆的話，也無視了他眉頭緊皺的表情，“最開始，是我先開的口，我問你為什麼會過來，你就沒甩我！”

向芷遙：“第二，我暗示過你，我不想當著這麼多人跟你解釋，我也不想跟你解釋。打人了就是打人了，沒錯，我讓打的，你不來我還接着打下去呢，你要是不爽你替她還回來啊！”

從神色看來，雲長歆被氣的夠嗆，“你……”

“你什麼你！我講着話呢，你不許打斷我！”向芷遙越說鉞理直氣壯，伸出一根手指來指着雲長歆，“我說了不想解釋，你非逼着我解釋，就是在用你的身份壓我。你要是一直壓着我，我就不跟你過了！我回鳳棲閣去，有錢有權，隨便找個男人都會顧及我的感受。”

最後的話氣的雲長歆臉色發白，但向芷遙又滾珠炮一般的繼續了。

“第三點，其他人跟你說了幾句，你不調查，就信了她們回來質問我。你看看你問我的那幾句都是人話么？我借楚漣兒的身份欺負你女人？我騙你說取東西，為的是暗箱操作弄掉瑾璃的孩子？然後你一回來就心虛跑路？”

最後一條是向芷遙最在意的，或者說，前面兩條是讓她生氣，後面這條是讓她委屈。情緒激動着，眼裡的淚意也沒下去，於是直接哭了出來。

“芷遙，你聽我說……”

王爺的話再一次的被向芷遙打斷，此刻她也沒有那個講理的思緒了，用聽不清楚的哭音吼着，“你要是覺得我是那種人，就趁早別攔着我，讓我走。要不就是你明知故問，存心欺負我。”

講到這裡，向芷遙終於是哽咽的說不下去，猛力咬着下唇不讓自己抽噎出聲。再一次的暗罵自己太沒用，為了能有氣勢一點，她踩在椅子上俯看着雲長歆吵架，結果最後又是說著說著自己先哭了。

雲長歆張了張口，卻最終沒說出一句話來。她終於說完了，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向芷遙的長篇大論里，他好幾次想打斷了講清楚自己被誤會的意圖，可這女人是完全不給他開口的機會，一句順着一句，最後推導出來要麼是他將她想成一個虛偽的人，要麼是他存心欺負她。

饒是雲長歆見慣了唇槍舌劍字字珠璣的文人鬥智，此刻也不知道如何開口為自己辯駁。

他是有辯駁的理由依據不假，可雲長歆也很清楚，此刻他的措辭稍微錯了一點，都會引發不可預知的後果。

伸手扶住向芷遙的手臂，力道很是輕柔，眼裡已全然沒了先前的不悅煩躁，柔聲道，“好了，我知道了，是我的錯，你下來，好不好？”

向芷遙的抽噎一下子停住，眨着掛着淚珠的長睫看了他兩秒，“不好。”

雲長歆：“……”

雲長歆不再徵求向芷遙的意見，霸道的環着她的腰將她從凳子上抱下來，順道一腳將凳子踢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