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芷遙看着雲長歆，等他從喬喬那裡移開目光，看向她。勾唇笑了笑，眼中含了些嘲弄，“瞎話說多了，不會良心不安么？”

雲長歆還真是沒有絲毫不安，略微挑起唇角，那笑能讓任何與他注視的人試了魂魄，“不喜歡我，還叫我過來用晚膳？”

向芷遙吐了口氣，移開目光，沒再跟他說什麼。

現在騙過喬喬，實在沒有任何意義。把假象拋開，扯出真相，是遲早的事。

……

從喬喬被接回金櫻齋，一直到過年，向芷遙一直過得安分的很。

說安分，是因為她既沒有要死要活的傷害自己或是孩子，也沒有毫無緣由的去親近雲長歆，就在金櫻齋里自做自的事。

雲長歆來看她，她也沒有什麼過分的熱絡表現出來，就很隨意平常的問雲長歆，要不要留下吃飯，要的話，是要吃她炒的菜，還是廚房做的。

“當然是廚房做的。”雲長歆毫不猶豫的回答，無奈的看着她，“好幾天沒見着你了，你還想躲到廚房去？留我在這裡陪喬喬下棋么？”

向芷遙沒什麼表情，“才四天。而且我們沒什麼可說的。”

現在向芷遙展現出來的樣子真實無比，無論是言辭還是神態。

“可是我有事跟你說。”雲長歆卻絲毫不惱，微笑着看着她，眉眼弧度溫柔。

向芷遙注視着他的眼睛，目光閃爍了一下，“我有件事想和你確認一下。”

“什麼？”

“孩子出生以後，不論發生什麼，我都是想走就能走，對么？”

雲長歆眉梢上挑一絲，“沒錯。不過你這問題實在是掃人興緻，能不能少問幾次？人家都是喜聚不喜散，你倒好，天天惦記着走。”

向芷遙沒說話。

雲長歆道，“有沒有興趣出去走走。到王府外面。”

“沒興趣……有什麼好玩的嗎？”

向芷遙心裡浮現出一句，真香。

沒辦法，她就是玩心重。

雲長歆忍不住輕笑出聲，“去看看就知道了。”

看雲長歆的表情，她覺得外面還是有看點的，於是果斷的道，“那我們走。”

推門出去，忽然想起來喬喬有一段時間沒露頭了。“我們帶上喬喬么？”

雲長歆似笑非笑的看她，“你要是找得到他，那就帶。”

“……”

看來是找不到的。

臘月二十五，下午幽州街道上，所有鋪子都是開張的，街上比往日都要熱鬧，白色的食物蒸汽繚繞，兩側店鋪貼着大紅的燈籠福字。

兩人披上大氅，倒看不出來裡面的衣服華貴。

向芷遙挨着個兒的打量街上的鋪子，走過一條街，買了根糖葫蘆吃，然後讓雲長歆幫她拿着撥浪鼓還有虎頭帽子。

雲長歆哭笑不得的看着手中兩樣東西。只盼望不會遇上自己手下的人。

路上有舞獅的隊伍過去，人群自動讓開，聚集在道路兩側。向芷遙從前沒見過這種景象，停下來好奇的瞪大了眼睛，比路邊上托着鼻涕的孩童還像個孩童。

周邊人太多，雲長歆只好一手虛抱着她，將她和人群隔開些距離。向芷遙知道雲長歆這樣護着她很是辛苦，卻絲毫不為所動，依舊是看了好長時間，等舞獅隊移開五六米遠，才決定離開。

然後她又看上了路邊的鈴鐺，站在那裡，在粉色和藍色之間糾結着。雲長歆讓她乾脆兩個都要了，向芷遙嫌棄的看了他一眼，“我要那麼多鈴鐺幹什麼？”

雲長歆正要說什麼，忽然遠處的人群傳來一陣騷亂。

兩人幾乎同時的轉頭看去。

現在街上人多，並不能看得如何真切。只能辨別出是有個姑娘騎在馬上，還在街上疾馳。

這種行為不論在哪個城的中心都是禁止的，遑論是離平寧府沒多遠的距離。雲長歆略微擰眉，幾乎是同一時間，有兩道身影躍上兩側的房頂，朝騷亂原點飛掠而去。

“你的人？”

雲長歆點了點頭。

向芷遙驚奇，在人流這麼密集的街道上，雲長歆的人還能不跟丟，功力實在也太強了些。

“我們走吧。”雲長歆低聲道。

這時候向芷遙也知道不能由着性子來，隨便拿了一個鈴鐺，雲長歆替她付錢後，兩人就往平寧府的方向走去。

兩道人影抵達混亂地點，很快的，願望海拔高人一頭的姑娘很快不見了蹤影

平寧府和混亂是同一個方向，雲長歆和向芷遙很自然的經過了那裡。

向芷遙毫無顧忌的如常走着，聽到身側一道犀利傲慢的女聲，“你們是哪兒的野雞捕役，敢攔我的路，知道我是誰么？！”

向芷遙沒當回事，依舊往前走着，卻被雲長歆拉住了手臂。

“你等一下。”雲長歆的表情有些古怪，也沒回應向芷遙疑惑的眼神，朝女子那個方向揚聲道，“帶過來。”

他的侍衛自然是帶人，卻沒能成功觸碰到那個女子，反而是形成了一片打鬥聲。

圍觀的市民紛紛退讓，雲長歆和向芷遙留在原地，自然而然暴露出視野。

戰圈裡是三個人打在一起，兩個侍衛對一個灰衣男子，地上有兩匹馬倒在血泊里，再旁邊是一個衣着華貴的女子。

那女子餘光掃到雲長歆和向芷遙二人，眼神立刻變得驚訝，緊接着，就聽那女子喊了一句，“停手！”

灰衣男子雙掌同時和兩個對手碰撞在一起，兩波人同時往後飛去。灰衣男子穩穩的停在華服女子身邊，王府的兩個侍衛則是退後七八步才站穩。

“水水。”這個稱呼是雲長歆叫出來的。他盯着不遠處的女子，神色驚愕。

那女子的表情從震驚到喜悅、激動，跑過來直接撲到了雲長歆身上，緊緊的抱着他，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向芷遙看着光天化日之下抱在一起的男女，眨了眨眼睛，轉身往平寧府的方向走去。

不管這女孩子是什麼身份，向芷遙都沒興趣知道她和雲長歆的關係。

雲長歆雖然在震驚的情緒中，但沒那女子那麼激動，皺眉微皺，將她推開，“你還有沒有點姑娘家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