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我很好，勞王爺掛心了。”她快速說完，低下頭看手中的石頭。
雲長歆嗓音低沉，“非要和我這麼生分？”
“額，那，勞老闆掛心了？”向芷遙無辜的眨着眼睛。
“……”
雲長歆無語。向芷遙這一整天對他躲閃的態度，讓他分外不舒服。認真注視着她，直抒胸臆：“在下之前的承諾，現在還作數。”
向芷遙抬起頭看他。
“如果姑娘願意，在下隨時可以對姑娘負責。”
向芷遙一愣。
負責？
我呸！
也得虧這是雲長歆第二次提負責，向芷遙有過心裡建設，才沒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喊一句“負你個頭”出來。
她覺得這件事有必要好好跟雲長歆談談。
“多謝王爺抬愛。但民女對自己的婚姻已有打算。只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愛情。若是得不到，那寧願一輩子不嫁。”
這樣說是為了堵住雲長歆的嘴。他女人那麼多，還都是在他和楚漣兒在一起的時候納進來的，可見是個三妻四妾的傳統古代男人。她要是跟了雲長歆，也就是做妾。
做妾是不可能的，一輩子不可能做妾的。
此時，對於宮明曾告訴她的，雲長歆會休掉現在的這些女人，向芷遙根本沒往心裡去。
雲長歆眸光深邃，目光從她臉上移開，落在空處，頓了頓，平靜道，“明白了。”
向芷遙小聲道，“謝王爺。”
她知道雲長歆此刻心裡在想什麼。
白天里她剛剛說過，她是有夫家的。而現在她又說，她要一生一世一雙人——
一個二手女人，有男人願意要已經不錯了，遑論是個鳳子龍孫。她還大言不慚的提什麼專一，確實……自己都覺得噁心。
這要跟雲長歆解釋一下。白天她說自己有夫家，其實不嚴謹。雖然她不會喜歡雲長歆，但好歹跟着他混，總不能讓他誤會她人格有問題。
正想着，雲長歆卻繞開這個話題，說到正事上，“這兩天要先委屈一下。我們需要在野外過夜。”
他一開始找向芷遙，就是為了說這事。
“唔，沒事的。”兩天而已，現在是冬天，兩天不洗澡還不至於臭死。腦中浮現出南昌的地圖，“我們這樣走兩天，應該是快到大安的邊境了吧？”
“準確的說，是薏鳩的邊境。我已經寫信給薏鳩的丞相，他們會給我們讓道。”
薏鳩？
向芷遙嚇了一跳。
那是南昌東邊的一個小國，素來不跟任何周邊大國建交，只跟臨近的另一個小國，虢國，報團取暖。
他們怎麼就跟雲長歆有了來往了？！
“對了，你這是做什麼呢？”他目光落在向芷遙手中的石頭上。
這，話題轉的還真快……
向芷遙看了眼手中被切得亂七八糟的石頭，“我想試着做一個……我也沒有把握一定可以製造出來的東西。這是它的材料之一。”
她手中的石頭是黃色的，聞起來有些刺鼻，她斷定這是硫磺的提煉原料，而當地人直接叫它硫磺——問題來了，原住民沒有提煉的習慣，她自己也不會提煉。
雲長歆饒有興味的抬眉，朝她招招手，示意她把石頭拿給他看。
這石頭的來源是他們半途中遇到的一個瓷窯。那時候有人聊天，說周邊有個瓷窯，向芷遙立刻就跟雲長歆請示，集體停半個小時，她想去買些東西。
這要是在之前，她肯定是不敢讓這些人等她的，但現在身份不一樣了，有些請求也就敢跟雲長歆提了。
現在她手上有硫磺，硝石，煤渣，隨時可以整一批黑火藥出來。
“你現在是想把黑色的部分切下去？”雲長歆翻看石塊，其上的刀痕似乎表明着這個意思。
向芷遙點頭，雲長歆再朝她招手，示意她把小刀也拿來。
“我試試。”
收到向芷遙驚詫的神情，雲長歆輕笑，“忘了我以前是學什麼的？”
對哦，這傢伙以前是學過琢玉的。這塊兒黃石的硬度可比玉小多了。
她把工具都交給他，看着黑色石料一點點掉落，淡黃色的部分逐漸清晰，忍不住的想要大呼神乎其技。
“然後呢？”
“切碎一點。”
……
“如果造成了，會是什麼樣子？”雲長歆饒有興味的問她。
“用於攻城的話，可以只用一成的兵力，去攻打十倍於己方的守城軍。還有其他用處。不過，王爺也別抱太大希望。”
“怎麼，這還是你的猜想？”
“不，已經是事實了。”向芷遙搖頭，她可見過威力數億倍於黑火藥的核彈。黑火藥沒見過，沒做過，只知道原理，聽說過配方，但她確定是可行的。
之所以說沒有把握出成品，是因為各朝各代對材料的提煉水平不一樣，所對應黑火藥的材料比自然也不一樣。
“還有，這不是我的猜想，是我聽說別人做出來了。”
雲長歆抬眉，“我從未聽說過用黃石做的東西拿來攻城，能有這樣大的威力……想必這是秘辛吧。何不直接說是你獨自研究出來的？”
為人臣子的，都是要儘可能的提升自己在統治者眼中的地位。像向芷遙這樣不包裝自己的，當真是罕見。
向芷遙眨着眼睛，一臉的無辜，“我不能對王爺說謊啊。”
雲長歆被她逗笑，“你倒是誠實。可有時候，誠實未必是好事。”
她不解，覺得雲長歆無論如何也該希望她對他沒有隱瞞才是。
雲長歆溫聲解釋，“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威力足以讓戰場格局反轉的武器，任何統治者都想要壟斷。你說不是你發明的，又說天下只有你一個人會做……誰信？”
向芷遙恍然大悟，繼而笑道，“王爺信我，這就夠了。”
“你啊。”雲長歆笑着，無奈搖頭。
向芷遙臉上的笑容愈發甜美好看，“那我是不是可以一直這樣下去？我想，王爺不是需要我防備的人。”
她的回答讓雲長歆心情愉悅，她眼中的那一汪星辰更是讓他看得有些痴了。
“以後若別人問起來，你就告訴他們，你的本領都是無師自通。”
命令的口吻。
向芷遙怔了一下，意識到雲長歆這是在保護她，用力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