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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向芷遙沒像尋常流產的女子那樣痛哭流涕,左桐一時找不出什麼話反駁,只好站起身來出去,寄希望於時彥過來可以勸勸她。

然而時彥真的到了,幽蘭領着時彥到主屋門口,讓左桐去告訴向芷遙的時候,左桐愕然發現,向芷遙依然保持臉朝里的姿勢。

左桐告訴向芷遙,時彥過來了。向芷遙哦了一聲,淡淡的道,“讓他滾出去。”

外頭剛走進來的時彥:“……”

時彥吐了口氣,轉身往出走。兩個丫鬟都是不清楚向芷遙和時彥的關係,也就不知道此刻兩人是什麼情況。幽蘭急着追了出去,“醫聖大人。”

時彥停下來,“怎麼了。”

他對人一向是神色柔和,淺淡的笑意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幽蘭愣了一下,回過神兒來,“我家主子近日小產,心情鬱結,有失禮之處,請醫聖大人勿怪。”

說著,還屈膝很鄭重的給時彥行了禮。

時彥不禁莞爾,“沒事。她什麼時候不想讓我滾了,你可以再來叫我。”

時彥走之前囑咐了幽蘭,向芷遙這種特殊體質,小產後該怎麼照顧。他前腳剛走,左桐緊跟着就從屋裡追出來了,只在院子里看見了往回走的幽蘭。

“醫聖大人呢?”

“走了。”幽蘭如實說道,又補充,“他告訴我該注意些什麼了,我跟你說一下。”說著,就提起裙子,往台階上走。

左桐咽了口唾沫,幽幽的道,“那他有沒有交代,絕食該怎麼處理?”

“……”

向芷遙窩在床上,這天當真沒有丫鬟來打擾她。一個人安靜下來,想了許多事情。也做了一些決定。

很快的日暮西垂,她在床上窩了超過四十個小時,躺的渾身酸疼,而且,她感到肚子靠上的位置有點疼。

以她微薄的生物知識,那裡是胃。

她這才意識到,她這是餓了太久,有點傷胃。

嘖,不明白了,那些辟穀十來天的人,怎麼就都沒事兒呢。

向芷遙在床上翻了個身,掃了眼床頭櫃兒的位置。最初那裡放了碗粥,不知道什麼時候,左桐把粥撤了,就沒再換新的過來。

向芷遙不滿的癟了癟嘴,就算是節約糧食,左桐好歹也該照顧一下她這個流產的女人吧?一點都沒有職業素養,差評。

正想着,屋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向芷遙以為是左桐,剛想開口叫她拿吃的,卻聽見那腳步聲出奇的熟悉。

雲長歆。

他怎麼會來?

條件反射的,她縮了縮身子,繼而轉身面朝裡面,回到了裝睡的狀態。

她聽見了屋門合上的聲音,緊接着是均勻接近的腳步聲,繞過屏風,停在她床前。

“放哪裡吧。”

是雲長歆的聲音,然後有托盤被放在桌上的聲音,想來是有丫鬟跟着他的。大約是幽蘭,那個丫頭走路一向輕聲輕腳的,跟只貓似的,聽不見腳步聲是正常情況。

過了一會兒,她聽見雲長歆的聲音,冷硬冷硬的,“醒了就別裝了。”

“……”

床上縮着的女人明顯的呼吸中了幾分,像是隱忍怒氣,忽然撐身坐起來。她身體實在是虛的徹底,本來是想詐屍一樣的起來,抒發自己對雲長歆的不滿,可事實上卻做出了弱柳扶風的氣質。

向芷遙自己不知道,坐起來後,淡漠的開腔,“你想幹什麼?”

不開口不要緊,她的聲音比上次雲長歆來的時候還要啞,像是敲破鑼一樣。而作為破鑼的主人,向芷遙真切的感受到喉嚨傳來一陣刀割般的疼痛。

立刻就想到,是昨天生吞藥丸弄傷了喉嚨。

可問題是,她覺得自己往常就算啞了嗓子,過一夜也就好了,不太理解現在怎麼非但沒有好轉,還有惡化的趨勢。

起初向芷遙背對着外面,雲長歆看不見她的臉色,現在看到了,明顯的愣了一下。

能讓雲長歆明顯怔愣的景象不多,足以說明向芷遙此時的臉色有多差。

臉上絲毫沒有往日水潤的光澤,出奇的暗淡,唇瓣顯現出不健康的淺粉色,眼底還有淡淡的青。

雲長歆暗眸微凜,神色明顯的不善,“吃藥還是喝粥,現在選一個。”

雖然男人還保持着語氣平靜,但向芷遙明顯感覺到他給她的充滿壓迫性的氣場。

向芷遙坐着沒動,心裡有些壓抑的怒氣。

她在床上躺着的兩天,想了很多事情,包括她跟雲長歆的關係。

從前雲長歆也總是用很管着她,那種表面上放任她做任何事,但實際上完全操控着她。一旦不如他的心意,他就會是這樣冷着臉,拿出命令的語氣。

之前向芷遙都覺得,雲長歆是王爺,她是個寄人籬下的全國通緝犯,該按他說的做。可這兩天她想了想,自己又不是南昌的人,憑什麼認他這個王爺。

遲到的反抗精神讓向芷遙心裡的暴躁憤慨緩慢積攢着,也為後續的慘案緩慢鋪墊着。

雲長歆見她沒反應,知道她是在和自己慪氣。想着孩子的事兒說到底是自己的傷了她,便壓抑着脾氣,俯身從床頭櫃兒上拿了裝葯的碗,用了些勸哄的語氣,“把葯喝了,你現在身體正是虛弱的時候,不吃不喝會落下病根的。這件事是我對不住你,等你養好了身體,我會給你機會討回來。”

“……”

向芷遙看着伸到自己眼前的葯碗,聞見了湯藥苦澀嗆人的味道,本來是打算起來吃飯吃藥的,可是被雲長歆這麼一逼,心裡滿是抑鬱的火氣,咬牙道,“我不喝。”

“自己喝,還是要我喂你?”

向芷遙的怒氣頓時有些憋不住了,“雲長歆,我說了我不喝。”

從來沒有人能這樣理所當然的連名帶姓喊他,從兩天前開始喊到現在了,又差不多都是用吼的,雲長歆眸色沉了沉,整個人的氣場明顯壓抑,已然是危險的徵兆。

勺子就放在湯藥碗里,雲長歆拿着碗在向芷遙床邊坐下來,另一手拿了勺子在葯碗里攪了攪,舀出一勺來,伸到向芷遙唇邊停住,竟是真的要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