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浪鼓，虎頭鞋——這超出十歲的孩子都玩膩了，她哥居然不嫌丟人。
向芷遙回味着雲伊水那句“我哥怎麼就喜歡上你了”。覺得有些不對勁。
雲長歆肯定不會對妹妹說這麼不找邊際的話，所以雲伊水應該只是自己道聽途說。
於是向芷遙大大方方的拉了拉衣服，給雲伊水展現了一下自己懷孕的樣子，“看到了沒？你皇兄不喜歡我，這孩子也不是他的。”
向芷遙屬於懷孕肚子小的類型，不過近五個月，還是看得極為明顯。
雲伊水是被驚到了，之前她沒看出來向芷遙懷孕了，驚愕的從椅子上竄起來，尖叫道，“你懷別的男人的孩子，還佔着平寧王妃的位置。你，你，你……”
向芷遙鬆開衣服，神色如常，“殿下可能是會意錯了某些事情，您要是有不理解的，還是去和平寧王求證比較好。如果是我說出來，怕是有些偏頗。”
她怕自己當著雲伊水的面，把雲長歆罵成個禽獸不如的東西。到時候被公主殿下記恨上，她麻煩可就大了。
雲伊水到底是南昌的公主，很快鎮定下來，只是盯着向芷遙肚子的神色還是頗為怪異，“那你好好養胎，就當我沒來過。對了，我警告你，別對我皇兄動歪心思！他不可能娶一個生過孩子的女人，他是要做皇帝的人，他丟不起這個人！”
“多謝殿下提醒。”向芷遙也不怒，她知道雲伊水說的是事實。
“我走了。”雲伊水站起身來，似乎一刻也不願意多待。
向芷遙依然閑閑的杵在那裡，“不送。”
雲伊水走後，南宮洛洛從旁邊踱步過來，“芷遙，我去跟主公說說，讓殿下別來了。”
“不用。”向芷遙搖了搖頭，“她應該只擔心雲瑀川，沒什麼惡意。”
雲伊水剛從金櫻齋出來，迎面就碰上了雲長歆，還有他身後跟着的護衛。
“六哥，你也來啊。”雲伊水跟兄長打着招呼，卻在暗自腹誹，那樣一個浪費好皮囊的女人，有什麼值得兄長惦記的。
“我也來？我是看你來才跟過來的好不好！”雲長歆瞪了她一眼，詰問，“誰讓你來這裡的？”
小公主目光分毫不讓的瞪回去，“誰也沒不讓我來啊！”
雲長歆第一時間沒說出回應的話來，看上去像是被懟的。
對雲伊水，他是真的沒有任何辦法。
能放棄公主身份，拋棄京城的榮華富貴，一個護衛兩匹馬就是全身家當，跨越幾乎整個南昌的版圖，跑來幽州，只因為那裡有一個對她好的兄長。
能幹出這種事來，雲伊水的叛逆精神可見一斑。
雲長歆嘆了口氣，叫雲伊水跟他去他的書房。
到榕客齋的書房裡，揮退下人。書卷儼然，爐子里的熏香寧靜的飄散環繞。
“六哥，你要跟我說什麼？”雲伊水靠着牆站，低頭踢着自己的鞋子，也並沒有什麼王公貴族的優雅端莊，“如果是要我回去，就免了吧。”
雲長歆略微擰眉，“你還當不當自己是南昌的公主了？”
“你走的那天起，我就沒覺得自己是了。”雲伊水抬頭，眼裡有一分倔強。
既然雲琰能將六哥革除皇籍，那她和其餘的公主在雲琰眼裡，恐怕也只是個貨物。
雲瑀川長眉不悅的擰起，嚴厲的道，“水水，你聽我的。幽州不是你能來的地方，趕緊回京城去，給你三哥認個錯。”
雲伊水像是聽到了什麼違背人性的事情，忽然間情緒激動，“給三哥認錯？我瘋啦？你怎麼不回京城給三哥認錯去啊！你去我也去。還三哥，我呸！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我母妃是怎麼死的！”
所謂三哥，指的是雲琰。至於雲伊水母妃，確實是現在的太后害死的。事發時雲長歆在太后身邊，便對於事情真相多幾分了解，至少敢肯定兇手是誰。
他曾幫助雲伊水逃過一劫，也就是那時候起，沒有什麼來往的兄妹開始有了交集。
只是雲長歆從未把這件事告訴過伊水。一時怕她不自量力與當時的皇后為敵，二是怕她對皇家存了太多怨念。
被雲伊水這麼毫不淑女的一嚷嚷，雲長歆臉上的嚴厲略有鬆動的痕迹。
他以為雲伊水對母妃的事全然不知情，可沒想到，她什麼都知道。
“伊水，我希望你明白，進了幽州，就不是你想走就能走的了。也必須事事聽我的話。而且，幽州過半的邊界都是戰區，我給不了你任何保障。”雲長歆把該說的話全講清楚，是希望雲伊水明白，她自己做的是怎樣一個選擇。
雲伊水每聽他講一句就點一下頭，末了道，“我跟你講，留在京城，指不定雲琰那天就把我嫁給一個糟老頭子。”
見雲伊水的意願很明了了，雲長歆忍不住嘆了口氣，“一個向芷遙就夠我頭疼了，你還過來添亂。乖乖在京城等我不好么。”
雲伊水見他提起向芷遙，立刻來了興緻，“哥，我剛剛可去跟那姑娘聊過了，她很喜歡那孩子的父親。對你沒什麼想法。你真沒必要對她那麼上心。”
一番話下來，雲長歆忍不住皺了好幾次眉。
真不知道雲伊水跟向芷遙是怎麼聊的，對現在的情況有這樣扭曲的理解。
但云長歆也沒打算解釋，長眉一抬，似笑非笑的道，“誰告訴你我對她上心了？”
“沒對她上心？那你昨天……”不需要雲長歆回答，雲伊水已經自己找了答案，“哦，我懂了，你是另有目的。我就說我六哥這麼睿智威武，怎麼能輕易被這種女人降服了？”
雲伊水一邊自己說著，一邊抒了口氣，輕鬆的笑起來。雲長歆索性什麼都沒說，想騙過雲伊水，最好的方法就是什麼都不說，她自己就能把自己騙過去。
“既然決定在這裡常住，幽州的文人隱士，你若是想見，可以去拜會。”
“文人隱士我沒興趣，我就想見見你的門客。”雲伊水眼中突然閃起亮晶晶的光彩，“你說的宮無咎，住什麼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