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醫聖說的，都是真的？”

向芷遙聞言停住步子，眉頭微微皺起，神色略有些緊繃，“你是懷疑我欺騙王爺？”

“不不，沒有。”龍井連忙否定，到底是件難言的事情，他沒有向芷遙那麼開放的思想，沒法像向芷遙那麼坦然，說話時有些吞吐猶豫，停頓了片刻，“在下只是怕會意錯了。”

龍井確實覺得事情不簡單。比方說向芷遙知道了後遺症，卻並沒有來王爺這裡鬧，反而是不聲不響的，消息也是通過時彥送過來。

雖然馬車上她已經解釋，是她自己不想要孩子。可那句話，龍井完全不信。

哪個不想要孩子的女人，在大街上見到無家可歸的孩子，都動心思收養？

“向姑娘，在下提一句逾越的。發生這樣的事，主公心裡是對姑娘分外虧欠的。要不是過度自責，他也不至於借酒消愁。”

向芷遙靜靜的聽着，在龍井停頓時輕輕“嗯”了一聲。

龍井這話她是認可的。雲長歆找了個安靜地方喝酒，連龍井都勸不回來，她一句回家他就顛顛的跟她走了。再結合上午發生的事，時局上的事兒不可能讓雲長歆心煩，能把他逼去借酒消愁的，也只有時彥給他遞的消息。

對了，還有繡房。按時間推算，雲長歆是聽過時彥的話後，直接去了繡房，把她當初給孩子挑的衣服都買回來了，之後一個人跑去喝酒。

龍井見向芷遙把話聽進去了，便繼續道，“我們都一直覺得，主公傾心於姑娘，姑娘不信。今日由主公親口說出來，若不是真的把心留在姑娘這裡了，那便是對姑娘有愧，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起責任。”

向芷遙平緩的步子漸漸停住。眸子里雜糅了疲憊以及幽怨，“你要說什麼？”

把雲長歆的行為動機分析一遍，肯定不止字面里的意思這麼簡單。

龍井也停住腳步，認真的道，“姑娘日後若要拒絕主公，別再以無法孕育子嗣為借口了。主公不會在意這點。”

“……”

向芷遙想反駁，又想不出反駁的理由來。龍井都說了，雲長歆要麼是喜歡她，無論如何都要娶；要麼就是想對她負責。不論哪一種情況，都不會介意她生不了孩子。

“酒後胡言亂語，你還真往心裡去。”向芷遙調侃的笑着，瞥了龍井一眼，甩開他先走了。

龍井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靜。

向芷遙走在龍井前邊半步。在沒人能看清她面部神態的時候，滿臉的愁悶糾結。

在龍井面前她可以表現的無比瀟洒自然，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對於雲長歆馬車上那句話，她有多麼在意。

後半程兩人誰都沒說話，還有一條巷子就到金櫻齋了。向芷遙根據自己的經驗判斷，這時候門口肯定是留了一個人的，那三個丫頭肯定有一個在門口等她。

於是停下了腳步，她還有幾句話要跟龍井說。

“有個問題，你認真答我。”向芷遙突然駐足回身，饒是龍井這樣武藝高強的，都被她這一驚一乍的嚇了一跳。

“姑娘請講。”

向芷遙緩緩出了口氣，“在你們眼裡，就是說王爺身邊所有信得過的人，在你們眼裡，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龍井不知道向芷遙為何會有這樣的問題，但還是如實回答，“天下最強的武器製造者，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

“噗——”向芷遙直接笑噴了，捂着嘴悶笑，半天停不下來。

龍井無語的看着她，小聲道，“不是你讓我誇你的么？我誇了，你有什麼可笑的？”

“噗哈哈哈——”

龍井後面的話更引人發笑。向芷遙從前都沒注意到，龍井這樣做事一板一眼的人，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放下遮着嘴的手來，眼角猶有笑意，“誰讓你誇我了！這說明你心裡對我的崇拜很深，所以想起來對我的印象，就只有讚美之詞了。”

向芷遙笑得沒心沒肺的，成功的讓龍井一張冰山臉上嘴角抽動了一下。

他家主公喜歡上的，居然是這樣一個姑娘。

向芷遙收斂了笑意，眸子里閃過一絲凝重，“即便我和王爺之間的關係……嗯，即便我們關係很亂。在你們眼裡，我也只是那個造軍械的人么？”

向芷遙這句話說的不那麼利索，其實她自己心裡是含着不淺的緊張的。

這個問題的答案，她太過在意。

如果雲長歆不是王爺，她不會像這樣畏首畏尾，舉足不前。

龍井笑了，那笑容輕鬆自然，帶給向芷遙一種撥雲見日的放鬆敢。“原來姑娘在意這個啊。”龍井失笑着搖頭，“上次不是同姑娘說了么。姑娘不同於楚漣兒，姑娘嫁人不會有聯姻的性質，我們這些人，自然沒有理由干涉主公的私事。”

……

第二天，向芷遙一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想，雲長歆睡了一覺之後會不會斷片。如果沒斷片兒，今天會有什麼舉動。

一想到這個她整個人就思緒亂飛，看時候本來還能睡個回籠覺，卻精神的沒有半分睡意。

爬起來洗漱吃早飯，整個人像一根繃緊了的弦，等待着雲長歆會有什麼大動作。

事實情況與她做好的心裡準備相去甚遠，事實上，雲長歆連跑一趟金櫻齋都省了，只是派了個丫鬟過來，甚至於那丫鬟還不是找向芷遙的，而是找了左桐，問向芷遙休息的怎麼樣了，昨夜出去一趟有沒有凍着，有沒有不舒服的情況。

若不是那個時候左桐手裡端着向芷遙的甜點，向芷遙連那個丫鬟的面都見不着。

向芷遙叫左桐去廚房拿她的雙皮奶，掐着時間等着左桐回來。本來一分鐘就能回來，向芷遙等了兩分鐘，怨念驅使着她從溫暖的毯子里鑽出來，準備親自去廚房看個究竟。

“我說左桐，讓你給我拿個吃的，你是被廚娘扣下當學徒了嘛。”向芷遙一面揚着嗓子抱怨着，一面走出來，就看見院門口跟左桐對面站着，似乎還未結束交談的小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