礙於旁邊明處暗處有一堆雲長歆的侍衛，向芷遙只好按捺住內心的暴躁因子，反覆xǐnǎo自己，雲長歆是喝多了智商不在線，不跟醉鬼一般計較。

“我跟你一起回去。”向芷遙耐心的回答雲長歆的弱智問題。

沒想到雲長歆竟低低的笑起來。他平常要麼是淺笑，要麼是爽朗的大笑，像這樣眉眼弧度分明的笑，向芷遙還真沒怎麼見過。

總覺得像個……

像個吃到糖的孩子。

嘶，她見到了雲長歆如此二百五的一面，不會被他的下屬滅了口吧。

雲長歆鬆開她的下巴，站起身來，不緊不慢的整了整衣襟。其實他的衣服並不亂，反而是嶄新平整。

若不是身上酒氣實在重，都稱得上衣冠楚楚。

向芷遙看着他，覺得自己這披頭散髮的德行更像喝高了的。“能走么？”她問着，同樣站起身來。

“嗯。”雲長歆應了一聲，看她的時候依舊眉眼含笑。

然而雲長歆沒走出兩米，身體就失去平衡的大幅晃了一下。

“瑀川！”向芷遙一驚，下意識的喊了出來，動作先意識一步，扶住雲長歆的手臂。

雲長歆很快自己站穩了，卻並沒收回手來，依舊讓向芷遙扶着自己，眯着眼按了下太陽穴，“抱歉，有點頭暈。”

“……”

向芷遙眉頭微蹙，語氣里難掩擔憂，“頭暈就別逞強，讓龍井扶着你。”說著，目光從雲長歆臉上移開，往把口的地方看去。

龍井跟她對上眼神，明顯愣了一下，旋即道，“我去取馬車。”說完轉身就走。

看着龍井快步離去的背影，向芷遙恨恨的磨了磨後槽牙。她不信龍井那傢伙剛剛沒聽見她說話。

不過龍井這個侍衛長能走，其他守在雲長歆身邊的侍衛總不可能撤。向芷遙想着，默默撤回扶着雲長歆的手，還沒完全收走，男人又是腳下踉蹌。驚的向芷遙手又伸回去，緊緊拉着他的手臂。

“雲長歆，你……”

她覺得雲長歆真的是裝的，可是看他扶着牆，身體虛浮，雙眼眯起沒有焦距的樣子，又覺得他是真的站不穩。最終還是不忍心鬆開他。

“喂，來個人。”向芷遙這一聲是對着黑暗處喊的。她知道暗處肯定藏着雲長歆的侍衛。

過了兩秒，沒人應聲。

倒是雲長歆似乎緩過來似的，低下頭，目光落在向芷遙臉上，溫熱的呼吸噴洒在她耳畔。“走吧，不是回家么。”

向芷遙下意識回頭，就看見雲長歆那一張渲染了醉意的俊顏近在咫尺。被嚇了一下，下一刻便拉下臉來。也不質問醉酒的男人為什麼離她這麼近，再度轉頭對着黑暗。

“快出個人，我渾身沒力氣，弄不動他。”

或許是被雲長歆湊的太近，向芷遙皺着眉頭，語氣並不好。

只有向芷遙自己知道，她現在語氣凶，完全是為了遮掩自己的羞赧。剛剛那一刻的心跳加速她自己清楚，也知道自己臉紅了，慶幸於現在是晚上，幾盞燭台並不夠照亮的。

她知道那些暗衛剛剛為什麼不搭理她。那一個個人精似的人物，恐怕在剛剛龍井溜走的時候，已經領會了上級的意思，打定主意把喝醉的王爺留給她一個人。

這次依舊沒人搭理她，向芷遙咬了咬牙，打算認命扶着雲長歆下去。忽然一隻修長的大手繞到她面前，將她的臉扳過來。

雲長歆的容貌在黑暗中看得不真切，只有走道另一段的微弱光線打過來，能讓她看到一側刀削般的弧度。但他眸子里的光線卻很亮，緊緊的鎖着她。

“怎麼會渾身沒勁兒，嗯？”男人磁性的聲音低沉好聽。向芷遙離他近，吸氣呼氣都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好聞的酒香。

男人說話時，她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麼邪，目光就落在他那兩片薄唇上，盯着那一開一闔，有一瞬間的失神。

回過神兒來，便是冷笑。

“不是剛流了我和王爺的孩子么？王爺忘性夠大的，這才幾天過去啊？莫不是另覓新歡，把我給忘了？”

向芷遙正因為侍衛的態度生氣，再加上雲長歆現在的狀態是醉酒，她也就沒打算冷靜尊重，而是由着心情肆意嘲諷。

話落，雲長歆眉眼間的柔和弧度立時消失的乾乾淨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嚴肅凝重。

這變化的突然嚇了向芷遙一跳，第一反應是——

她哪句話刺激的雲長歆酒醒了，準備跟她較真兒了。

大腦飛速運轉着，正準備改口，便被雲長歆搭住了肩頭一帶，整個人旋轉九十度，和他面對面。

這樣的距離已經超過向芷遙的接受範圍，何況這是在外面，酒家裡，旁邊還有他的侍衛，不知多少個人呢。

向芷遙一臉的煩躁，早知道雲長歆喝了酒還有這種行為，她就不該答應龍井過來。

“你離我遠點。”向芷遙將手臂橫在兩人中間。

想要推開雲長歆，就不可避免的碰到他的胸膛。所以向芷遙選擇用小臂碰，而不是用手。

即便是喝醉了酒，雲長歆的力道依然和清醒的時候沒什麼兩樣，向芷遙掙了兩下都沒掙動，又不敢動作太過，一是怕這個醉酒的男人重心不穩，被她弄摔了，二是怕暗處的侍衛對她有意見。

推搡雲長歆這種事情，當著太多的人，她可沒這膽子。

“向芷遙。”

雲長歆開口喚她的名字，聲音一個字一個字的，每個字音都揉着溫情。

她掙扎的力氣小了幾分。

平常雲長歆連名帶姓叫她的時候，基本都是含怒的，如果心情好語氣溫和，都是叫她芷遙。像這樣喊她全名，語氣還這樣好，之前還從來沒有過。

果然是醉了的。

向芷遙腦子裡冒出這個想法，就繼續用力的推雲長歆。

許是覺得按着向芷遙的肩膀太方便她掙扎，雲長歆鬆開她的肩，迅速換了個姿勢。

改為抓着她兩邊手腕。

向芷遙：“……”

誰能告訴她，為什麼喝醉了的人還有這麼好的准性？

“那是楚漣兒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