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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慕君吾難掩驚訝:“執行什麼任務?”

唐九兒看着慕君吾並不說話,這讓慕君吾心裡一個咯噔,不由地緊張起來:“請您告訴我,我必須知道她是否有危險。”

唐九兒的神情立時有些悲哀:“怎麼可能不危險呢,確切地說……她此行算得上是在賭命!”

慕君吾神情大變,向唐九兒逼近幾步,幾乎是在質問:“你們派她去做什麼了?!”

唐九兒盯着慕君吾盛怒之下的臉,無奈道:“姥姥派她,去殺掉孟知祥。”

“什麼?”慕君吾一臉驚駭。

就在慕君吾心驚肉跳之時,花柔他們已經在趕往遂州的路上了。

一輛馬車,四個人。

暗器房的唐欣和奪魂房的唐虎坐在馬車外的車架子上,具是尋常百姓的打扮,大約是為了不扎眼,他們狀若一對夫妻,彼此依偎着,像是出門遠遊。

而馬車內坐着花柔同玉兒,她們兩個似籠罩在一片愁雲中,神情難以放鬆。

“雖然只有兩個幫手,但只要我們謹慎行事,應該問題不大。”玉兒小聲安慰着花柔,同樣也在安慰自己。

說實話,刺殺不是不可以。

但當她看到陪同者不過兩人時,心裡登時比花柔還要慌—花柔慌的是刺殺這件事本身,而她慌的是面對主家的一切她該怎麼全身而退。

玉兒安慰花柔,花柔卻是沉默地抱着雙膝,扭頭看向窗外,靜默地像一具石雕。

玉兒見狀深吸一口氣從懷內翻出寫滿字的紙張放在小几上:“這是和董璋家相關的一切信息,你得把這些東西倒背如流,被詢問時才能不露破綻,來看看吧!”

花柔依然默不作聲,只出神地看着窗外。

玉兒無奈道:“我知道這次任務非常危險,也知道你心裡不舒服,但現在我們已經開始了,只能儘力把事情做好……”玉兒說著見花柔還是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便伸手去扯花柔的胳膊:“花柔!你別這……樣……”

花柔回頭了,她眼裡依稀可見的淚光讓玉兒怔住。

“我被關在一個籠子里了。”花柔失神地指着心口:“感覺喘不過氣來…”

心,莫名的抽痛,玉兒撲上去一把摟住了花柔的肩:“別這樣,你沒有做錯什麼……”

牢籠,那是她記憶里永遠的黑暗,她能感受到花柔的內心那種無可奈何的絕望。

“可是我欠了別人的恩情,就只能去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好難受啊……”花柔痛苦地閉上雙眼,淚水無聲的滑落。

玉兒心疼地看着花柔,欲言又止。

……

“可惡!”到主廳里交談而知道了詳情的慕君吾神色忿忿地看着唐九兒:“門主這是拿花柔當棋子!”

“回不來,是棋子;回得來,這就是資歷。”

慕君吾冷哼道:“門主屬意的人是唐簫,花柔就算平安歸來,也會有下一個、再下一個任務等着她!”

唐九兒神情有些愣:“那……就打破所有劫數,直到坐上門主之位。”

“瘋了!”慕君吾一拍桌子:“這是要她的命啊!”

唐九兒抬眼盯向慕君吾:“破繭成蝶,是上位者必經之路……你不也一樣嗎?”

慕君吾語塞,而唐九兒卻感慨起來:“一個人若是木秀於林,她的存在就是對別人的一種威脅,即便無心相爭,可誰又會在乎呢?一味避讓,就能救得了自己嗎?”

救得了自己嗎?

他知道唐九兒說的是花柔,可他卻覺得心被扎得生疼—他一味的避讓,一味的謙遜,換來的是什麼呢?

慕君吾的手攥成了拳,他依舊無法反駁。

“讓她成為強者吧,只有走到最高的位置,才能真正自救。”唐九兒話音剛落,慕君吾竟是轉身就走。

“怎麼,你要去找花柔嗎?你能護她一時,但能互她一世嗎?”唐九兒皺眉阻攔:“況且現在的你,連身邊的人都保護不了。”

已走到門口的慕君吾聞言站定,幾秒後,轉身道:“我活一日,必護她一日。”

“那你自己的事呢?又該如何是好?”

慕君吾垂下雙眼,片刻後,才看着唐九兒:“孟知祥為何要殺我?”

唐九兒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慕君吾立時往回走兩步:“可你說過,他要殺我。”

“早前姥姥多次接到他發來的指令,要把你找出來……”唐九兒做了一個殺的手勢。

慕君吾眯眼,咬牙道:“我母妃之死,難道也和唐門有關……”

“朝中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姥姥的眼裡只有唐門,並無其他。”

“那姥姥可知道我的底細?”

“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她素來喜歡留一條退路,所以……”

“看來,我也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了。”

唐九兒對此只能報以沉默,慕君吾見狀抱拳行禮,轉身邁步。

“慕君吾,你還沒回答我呢!”

站在門邊的慕君吾看着外面的天空,聲音幽幽:“我已失去了母親,若再失去花柔,即使奪下了江山又有何用?”

“等等。”唐九兒迅速打開機關,拿出一個匣子,朝慕君吾擲去:“接着!”

慕君吾回身接住,不解地看向唐九兒。

“拿着吧,你用得上!”

慕君吾用手指剝開了匣子的一條縫,看了一眼,眼裡閃過一絲感激:“我出去的時候,勞煩毒主替我善後。”

“好,有人問起,我就說你正在為我設計毒陣,要在我這毒房裡待十幾日便是了。”

……

遂州離渝州不算遠,是一座位於成都府和渝州之間等距的重鎮。

從鳳州一路輾轉終於到此的董家送親隊伍剛來到驛站,驛官們就已經熱情地湧上去了。

寒暄、查驗文書之後,便是禮迎,當隊伍中第三輛馬車車門打開,頂着蓋頭身穿喜服的女子由身邊的喜婆背着下了馬車,進入驛站後,其他馬車上一箱箱披紅挂彩的陪嫁便被一一卸下,由下人看守,這些走了一路的馬兒才終於解脫,被牽引着去了馬廄。

“果然是高門貴女,這陪嫁可真不少啊!”街角茶肆里,花柔四人佯作吃茶,實則除了花柔外,都在目不轉睛地盯着驛站。

唐欣一臉羨慕:“若我出嫁時,能有她那一箱好東西就夠了!”

唐虎笑道:“這有何難?咱們連新娘子都能給偷梁換柱,扣一箱嫁妝也不是什麼難事……”

“別胡來!”玉兒低喝:“這些嫁妝都是寫在了名錄上的,少一樣,都有可能引起懷疑。”

唐欣和唐虎對視一眼,一同撇嘴。

玉兒欲向花柔尋問行動計劃,卻看到花柔雙眼盯着茶杯發神,還是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只好悻悻然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