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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出蔣雯雯聲音中的哽咽,穆語頓時很緊張,趕忙追問:“出什麼事兒了?”

“小兵哥被警察帶走了!”

“啊?!”穆語心下一沉,“難道他真的是……”

她不敢說下去。雖然心有懷疑,但她真的一百個不願意相信閻小兵就是兇手。

電話那頭的蔣雯雯已經哭起來了:“其實昨晚警察就找我問過話,因為事關重大,我不敢亂說。今天早上去學校一打聽,才知道原來警察昨晚也找過那天參與義捐的同事們了解情況,有同事已證實那天真的在城西公園見過小兵哥。我心裡特別忐忑,總希望這其中有誤會,我試着給小兵哥打電話,他的電話打不通,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我跑去他上班的地方找他,才知道他上午就被警察帶走了。你說小兵哥怎麼能這麼傻呢?為了這樣一樣女人毀了自己一生,值得嗎?再說了,如果他有個三長兩短,他*媽還能出活路嗎?”

後一句話倒是提醒了穆語,她緩了緩神,帶着一絲僥倖勸道:“先別急,我去打聽一下到底什麼情況。也許其中真有什麼誤會呢?”

說完,她匆匆掛斷電話,隨即撥通容劍電話:“容隊,聽說你們今天把閻小兵抓了?”

“是的,多虧了你提供的線索,讓我們查到閻小兵在時間方面確實說了謊。”容劍的聲音綿綿的,還帶着幾分沙啞,顯然人很疲憊,但卻掩飾不住興奮之態。

聽出端倪的穆語,瞬間覺得心口冰涼冰涼的:“他真的是殺死孫美蘭的兇手?有準確證據嗎?”

“證據還沒找到,還在嚴審之中。不過無論我們怎麼問他那天傍晚為什麼會出現在城西公園,他始終一言不發,既不承認自己是兇手,卻也沒否認。隊友們這會兒正在他家搜找,但到目前為止還沒找到什麼可疑線索。”

“這麼說來我們還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他是殺人兇手?”

“是的,不過憑我的感覺,事情沒這麼簡單,畢竟他和孫美蘭結怨很深,加上他這個人內心有些陰暗,又這麼不配合警方,明擺着心虛。”

“內心陰暗?”穆語有些意外,“你說他自那場火災後性格變孤僻了我相信,但說內心陰暗……”

“這是和他共事的同事提供的線索。他們說他平常沉默寡言,脾氣很溫馴,但每逢天氣突變時,他的情緒就很容易波動,常常一言不合就和人發生爭執,甚至動手。後來同事們了解了他的情況後,到這種時候就盡量讓着他,卻沒想到沒人和他發生衝突,他就會自虐。”

“自虐?!”

“是的,我檢查過他的雙臂和大.腿,確實有很多掐痕及燙痕,問他,他也說是自己弄的。而九月十七號那天晚上確實下了雨,所以不排除他情緒波動、因故殘殺孫美蘭並移屍到城西小樹林的可能性。我們的當務之急是找到第一案發現場,這樣就算是零口供,也能讓閻小兵認罪。”

想起九月十七號晚上自己也做了惡夢,說明確實下了雨,穆語心口瞬間像被壓了一塊巨石似的,沉重得讓她說不出話來。

“是你閨蜜托你來打聽情況的吧?”容劍聲音變柔了些,“昨晚是我親自找她談的話,她的情緒很激動,看得出來她很同情也很關心閻小兵。你安慰安慰她,告訴她我們不會放過一個壞人,卻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如果閻小兵不是殺人兇手,我們一定會還他一個公道。”

“嗯。”事到如今,穆語還能再多說什麼呢?

“好了,案子有進展我會告訴你的,我去忙了。”

“哦,好。”穆語默默地掛斷電話,無力地癱坐在路邊的長椅上。

聽容劍的意思,閻小兵十有八.九就是殺死孫美蘭的真兇。雖然不願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

手機響了,是蔣雯雯的。

她頓了頓,接通。

“小語,怎麼樣?”

蔣雯雯的急切讓她很難過,嘆了口氣,才委婉出聲:“目前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他是兇手,但是情況不太樂觀。”

電話中停頓了幾秒,然後傳來蔣雯雯的哭訴聲:“小兵哥真是太傻了,再怎麼著也不能殺人啊,殺人要償命的啊!為孫美蘭這種人償命更不值得啊!他怎麼就不多為自己重病在身的母親着想着想呢?”

“誒,雯雯,你別哭,別哭啊,警方不是還沒找到直接證據嗎?”穆語這話說得毫無底氣。

“等找到證據小兵哥還能有活路嗎?小兵哥太可憐了!他真的好可憐啊。”

“雯雯,你別哭了。這也不能怪別人,只怪他自己不懂得用法律手段保護自己啊。誰沒有那麼一兩個結仇結怨的人呢?如果都動不動去殺人,還不得亂套了啊?”

“但是有些損人利已的人就該死!誰叫他們做事的時候從來不為別人着想呢!”

聽出好友的咬牙切齒,穆語突然覺得她的表現有些異常,禁不住有些擔心:“雯雯,你沒事兒吧?”

閻小兵不過是好友一個普通鄰居而已,她搞不懂好友怎麼會如此激動。

蔣雯雯吸吸鼻子,深深地嘆了口氣,才出聲:“小語,你知道為什麼五年前小兵哥家的那場火災,在及時報了警的情況下,他的妻兒還會慘死於火災之中的原因嗎?”

莫非還有隱情?

穆語慌忙追問:“為什麼?”

“因為小區的人亂停車,致使消防通道被堵,消防車進不來。消防官兵只得步行跑進小區,好不容易上了七樓,又因小兵哥家的門反鎖,等撬門衝進去時,他的妻子已經窒息身亡了。隨後趕到的小兵哥的父親也因受刺激過大中風而死。就因為亂停放車子,頃刻之間就讓小兵哥家破人亡。這其中也包括我家的車子,我們都是害得小兵哥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啊!雖然後來我們都想辦法幫過小兵哥,可這又能彌補得了什麼呢?我們這一輩子都逃不掉良心的譴責啊。”蔣雯雯再次哭了起來。

穆語沒想到個中還有這樣的隱情,這才真正理解好朋友為什麼如此關心閻小兵的遭遇,想到容劍說的閻小兵經常自虐的話,她在心裡越發同情閻小兵,然後事已既此又無可奈何,只得再次婉聲勸好友:“不管怎麼說,誰都不想發生這種事兒,現在說後悔的話也沒有用,我們還是……”

“最可恨的就是孫美蘭一家!”蔣雯雯突然恨恨出聲,“當時甘武林在搞客運,那麼大的客車他也隨地停放。當時小區鄰居們見消防車進不來,紛紛想辦法挪車,只有甘武林不為所動,以找不到車鑰匙為由,不配合。慘劇發生後,孫美蘭竟然半點同情心都沒有,不但散布謠言說小兵哥的家人是被小兵哥剋死的,還四處遊說鄰居們不要幫他,說幫了他會惹災星上身。你說這樣惡毒的女人怎麼就沒遭天譴呢?別說小兵哥要將她割頭碎舌,就連我下班回家遇到她,都有想用電動車碾碎她的衝動。”

穆語大驚:“雯雯!衝動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啊!”

“她人都死了,我衝動還有鬼用啊?”

“不是,我是說以後遇到這種事兒都不能衝動,誰也不能保證自己以後不會再遇到這種人呢。”

蔣雯雯啜泣了一會兒,再出聲時聲音也平靜了不少:“你別擔心,我只是氣頭上的話。你回頭給你同事打個招呼,叫他們無論如何都善待些小兵哥好嗎?”

“嗯,我會的。”

“嗯,我掛了。”

蔣雯雯沒再多言,便掛斷了電話。

穆語心情也十分沉重,給容劍打電話簡要說明了好友剛剛說的隱情後,掛斷了電話,將手機攥在手心,獃獃地看着不遠處的度假村大門。

大門口人進人出,三五成群,一個個都有說有笑的,再想到即將失去自由的閻小兵,她心裡越發不好受。

“小語,你出來怎麼也不說一聲?我到處找你呢。”

抬頭見辛亦涵迎面跑來,穆語趕忙別過臉擦眼淚。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兒了?”辛亦涵衝過來,緊張地抓住她雙肩急問。

“不是,沒事兒呢。”

“還說沒事兒?眼睛都哭紅了!到底出什麼事兒了?”

不想讓他擔心,穆語趕忙告知實情:“我沒事兒,是雯雯剛剛哭着給我打電話,說她好朋友出事了,她朋友特別可憐,我一時沒忍住,就跟着她一起哭了。”

怕他不信,她特意掏手機將通話記錄給他看。

“真是這樣?”

“我什麼時候騙過亦涵哥?”穆語努力展了個笑容。

辛亦涵卻沒笑,而是一臉正色地叮囑:“丫頭,如果真有事兒,你一定要告訴我,一定不能自己硬扛,知道嗎?”

穆語心裡暖暖的,也鄭重地點了點頭。

“記住,我永遠都是你……”

“最堅強的後盾嘛,我一直都記得呢。”

“記得就好,傻丫頭。”辛亦涵溺寵地揉揉她的頭髮。

穆語愛極了他這個動作及這種口吻,一時間有如回到了沒有尹筱恬的日子,神情禁不住有些恍惚,看他的目光也有些迷離。

“你嫂子他們還在裡面等我們呢,要不再進去泡泡?”

“哦,好。”

一聲“嫂子”將穆語打回原形,慌忙垂眸起身,一邊在心裡責罵自己。不想因為坐久了,腳有些發麻,險些跌倒,幸好辛亦涵適時扶住。

“你個傻丫頭,還是這麼毛毛躁躁。”

“意外啦。”穆語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走吧。”

“小語。”

秦晉桓?糟了!

穆語慌忙往一側邁開一步,與辛亦涵保持開了距離。

“秦總您好。”辛亦涵似乎沒注意到穆語的動作,禮貌地打招呼。

秦晉桓面帶微笑地點頭示意,目光隨即轉向穆語,看了眼她的袋子,語氣依然溫柔:“想去泡溫泉?”

穆語反應倒也快,趕忙順話而言:“是啊,一直在等你回來呢。”

“我的泳褲在哪兒?”

“在房間。”穆語轉視辛亦涵解釋,“亦涵哥,我陪他去拿泳褲,回頭我們進去找你吧。”

見辛亦涵點了頭,她遂微笑着上前挽秦晉桓的胳膊,小鳥依人般地挨着他往度假村走去,心裡卻虛得很,生怕他會誤會自己。

事實證明她的擔心不是多餘的,因為一進度假村房間,他就甩開了她,冷睨着她的那雙俊眸中布滿陰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