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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兒?”秦晉桓盯着急診室快聲問醫生。

醫生很淡定地解釋:“病人高燒未退,神智不清醒,因此誘出了她心底一些她平常不願面對的事情,所以需要找家屬了解情況,以便對症解決問題。”

醫生說話時,急診室中又傳來一聲馮如冰的尖叫聲,穆語緊揪着一顆心問道:“那馮老師現在要不要緊?”

“你是說病人嗎?退了燒、神智清醒了她就就不會把這種癥狀顯露出來,”說到這,醫生話音一轉,“她平常經常失眠做惡夢吧?”

穆語錯愕了下,馬上點頭。

她並不清楚馮如冰是不是經常失眠,但她經常看見馮如冰在上班期間打哈欠,所以點頭。

顯然她的點頭在醫生的意料之中,醫生接着繼續出聲:“因為有些事一直壓抑在她心底,讓她十分焦慮,所以才會有這些癥狀,如果不把這些困擾她的事解決,對她的身體健康很不利。”

“可是……”穆語看了眼秦晉桓,聲音變弱了,“我們也不知道在她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這麼困擾她的事兒。”

醫生聽言有些失望,也有些無奈,很同情地提出了建議:“如果你們真的關心病人,還是要多加強和病人間的溝通啊。”

穆語連連點頭:“謝謝醫生,我們會的,我們能進去看看她嗎?”

“她現在的狀況還需要觀察,等差不多時我們會送她去病房,你們等會兒去病房看她吧。”醫生說完,轉身回了急診室。

“哦,謝謝醫生。”穆語跟着醫生走了幾步,直到醫生進了急救室、將急救室的門關上,她才頓步。

“看樣子她的情況不太樂觀,讓纓纓接她去博愛吧。”

穆語點點頭,怔怔地看着秦晉桓給容纓打電話。

半小時後,馮如冰被容纓派來的救護車接到了博愛醫生,穆語和秦晉桓也跟着去了博愛。

半路上馮如冰的神智就清醒了,看見身邊的穆語很意外,掙扎着要起來,穆語趕緊按住她。

“馮老師,您的病還沒好,需要多休息。”

身體虛弱的馮如冰倒沒堅持,躺下後問她:“我們去醫院?”

穆語點頭:“我們去博愛醫院。”

“博愛醫院?!”馮如冰大驚失色,“柒柒知道我生病的事兒了?”

“她不知道呢,我們沒告訴她。”

“你怎麼知道我生病了?你又是怎麼進的我家?”

“我們不是約好了今天下午我去您家找您嗎?打不通您的電話,我就直接來了您家,但是敲門沒人應,”怕馮如冰對秦晉桓產生不好的印象,穆語後面撒了個謊,“擔心您出事兒,就找了個開鎖匠開了您家的門。馮老師,對不起,我也是太擔心您才找人撬您家鎖的。”

“不怪你。”馮如冰倒沒懷疑,嘆着氣叮囑,“別讓柒柒知道我生病的事兒,她以為我還在外地學習。”

“嗯,我知道呢,我叮囑了纓纓的。”

“謝謝。”

馮如冰說話的聲音很輕,一副氣力不足的樣子,這讓穆語很擔心,趕忙勸她別再說話,好好休息。

確實還很不舒服的馮如冰,微微頷首,沒再出聲,也沒閉上眼睛休息,而是睜大眼睛盯着車頂。

前天晚上從市局出來她給妹妹打了個電話後,就一個人回了家。回到家也沒心情吃飯,躺在床上發獃,直到昏昏沉沉睡去。再醒來時,她感覺全身無力,知道生病了,強撐着爬起來吃了幾塊餅乾後,又吃了幾粒消炎藥,然後繼續倒在床上睡覺。睡得迷迷糊糊時接到了穆語的電話,她含糊應了幾聲,掛電話後本想將手機擱至床頭柜上,一下沒摸到方向,將手機摔在了地板上,她實在難受,所以沒爬起來撿手機,就那麼靜靜地躺在床上。

再後來,她做了個很長的夢,夢境中一遍遍地重複着那不堪回首的一幕,讓她陷入了極度的恐懼中,她拚命想逃離那個場景,可是身體卻怎麼都動不了,駭得她幾欲瘋狂。

好在現在總算醒過來了,終於不用再面對那張猙獰醜惡的面孔了。

見她一眨不眨地盯着車頂,怕她還在想醫生提及的擔心之事,穆語小聲勸道:“馮老師,您閉上眼睛休息會兒吧。”

馮如冰沒理會她,繼續死死地盯着車頂——她不敢閉上眼睛,更不敢睡着,怕再一次被那可怖的夢境困住。

“馮老師……”

坐在一邊的秦晉桓,輕輕扯了扯穆語衣角,等她扭過頭時,他輕輕搖了搖頭,她會意,沒再勸馮如冰閉眼休息,只是十分擔憂地看着一臉憔悴的馮如冰。

到醫院後,馮如冰的體溫基本恢復了正常,應容劍要求,容纓還是安排醫生給她做了全身體檢,確定沒大礙、但需要休息並加強營養後,將她轉到了VIP病房,並專門安排了護士照顧她。

等做完這一切時,已經晚上八點多了。在容纓的安排下,秦晉桓和穆語等人七點左右吃了個博愛醫院的工作餐。

眼瞅着還在輸液的馮如冰已安然睡去,又有護士專門照顧她,秦晉桓便想帶穆語回家休息,但穆語不肯走。

“馮老師住院,但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我想陪陪她。”

秦晉桓不想打擊她,但還是忍不住實話實說:“你再陪她她也不會告訴你她曾經經歷了什麼。”

穆語哽聲嘆氣:“我只是單純地想陪陪馮老師,我覺得她太不容易、太可憐了。”

秦晉桓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輕聲寬慰:“人活在世,本來就是來接受歷練的,不是來享清福的。”

“但我覺得馮老師受的苦相比常人太多了啊!你看她,那麼小就父母雙亡,既要照顧年邁的奶奶,又要照顧年幼的妹妹,生活的重擔都壓.在她一個人的身上!好不容易柒柒長大了,就快脫離苦海了,誰知道又會捲入一場命案中,成了疑兇,一不小心就要成為兇手的替罪羊呢。”

本以為秦晉桓又會接著說一番長篇大論,沒想到等了十幾秒也沒見他再發言,她不禁表示奇怪:“幹嘛不吭聲了?”

秦晉桓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問了個問題:“你就沒懷疑過馮如冰真的是兇手?”

穆語幾乎跳了起來:“不可能!馮老師不可能是兇手!”

秦晉桓卻不以為然,慢聲發表自己的意見:“目前你們所掌握的無論是人證還是物證,無論是作案時間還是作案條件,都將兇手指向了馮如冰。你們唯一沒搞清的就是馮如冰與李建雲之間具體的恩恩怨怨,而這很有可能就是本案準確的殺人動機。我現在有個猜想。”

“什麼猜想?”穆語追問。

秦晉桓看着她認真出聲:“一直困擾馮如冰的心結和李建雲有關。”

穆語怔了怔,隨即飛快掏出自己的記錄本翻看,半晌指着其中一頁分析了起來。

“馮如冰:A省廣陽縣人,十一年前從廣陽縣一中考入B省安城大學法醫系,因為成績優異提前畢業,後考取入安城市局,成為了一名法醫。李建雲,C省華城道口縣人,孤家寡人一個,六年前來到安城謀生,半年前和老貓一起在鳳凰雅苑租了個二居室。據我們了解,李建雲和馮老師的爭執是近幾個月的事,在李建雲搬入鳳凰雅苑前並沒有人看見過他和馮老師有接觸,換句話說,他和馮老師的矛盾可能就是最近幾個月才有的。而你剛剛也聽纓纓說了,馮老師是長期失眠及受惡夢困擾,所以我覺得你的推測不太可能,我覺得他們以前應該沒有交集。”

秦晉桓尋思了番,感覺她的話有些道理,也沒再堅持自己的意見,反問道:“那你覺得讓馮如冰如此惶恐不安的心結可能是什麼?”

穆語搖起了頭:“總之我覺得馮老師的心結不是她成年以後造成的,應該是在她未成年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希望容隊去馮老師老家能查出點什麼。”

秦晉桓突然想起一個問題:“馮如冰帶着妹妹和奶奶離開廣陽縣後就和親戚們都斷絕了來往,也許是因為親戚們都知道那件她不願面對的事兒?”

“你的意思是說,只要容隊找到馮老師家的親戚,可能就能了解她的心結所在?”原本一喜的穆語,馬上又泄了氣,“我們能想到的,容隊肯定也能想到。他到廣陽縣快兩天了,肯定也找到了馮老師的親戚以及她就讀的學校,可他說什麼頭緒都沒查到呢。”

秦晉桓的眉頭突然擰了起來:“如果容劍查到了馮如冰的心結,證明了她小時候受過侵害、而這個侵害如果又和李建雲沒關係的話,只會更讓馮如冰洗清不了殺人罪名。”

沒想到他突然來了這麼一句,穆語十分驚詫:“為什麼這麼說?”

“假如前提真如我所言,那好.色的李建雲對馮如冰的騷擾,就會造成馮如冰的情緒崩潰,人在崩潰的情況下什麼過激的事情都可能做出來。那晚李建雲給馮如冰打的應該還是騷擾電話,本就因為柒柒的離家出走而心煩氣躁的馮如冰頓時失去了理智,一怒之下就把他給殺了也未可。”

“不!這不可能!”一個帶着哭腔的驚叫聲自他們身後響起。

柒柒?!

穆語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