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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在幹什麼?”聞澤煜面無表情地站在辦公室門口。

容纓頓時有些慌亂,下意識地起身後退一步,與秦晉桓保持開了些距離,一邊將起了水泡的雙手呈給聞澤煜看,同時解釋:“我的手燙傷了,拿不了筷子吃面,所以阿桓哥哥才喂我。”

“是嗎?”聞澤煜淡淡地問了句,目光瞟向了秦晉桓。

雖然聞澤煜的出現讓秦晉桓很意外,但他並沒有像容纓那樣驚慌,相反,他還為容纓的驚慌感到有些詫異。他放下調羹,慢慢地看向聞澤煜,用平靜的臉色告訴他容纓說的是真的。

聞澤煜微微閉了閉眼睛,同時彎了彎唇,臉上的笑容明顯透着一抹冷意。

“澤煜!你別誤會!”

他立刻反問容纓:“我誤會什麼?”

“那個,我的意思是說……”

“我沒誤會,你也不用多解釋。我剛剛去探望了嫂子,順便來看看你。”

“這麼晚還來看嫂子啊?嫂子應該還沒醒吧?”始終沒能將眉眼間的微閃隱藏的容纓,立刻順着聞澤煜的話岔開話題。

“沒醒。”

“她父母在陪她吧?”

“嗯。怕她父母熬不住,雯雯過來換崗了。”

“熬不住?可以叫護士的啊!我安排了……”

“二老不放心別人照顧。”聞澤煜說這話時瞅了眼秦晉桓。

本就已起身的秦晉桓,聽到這話隨即往外走。

聞澤煜看着秦晉桓的背影對容纓說話:“你今晚好像不當班吧?”

“不當班,我也準備回去了,柒柒還在我那邊住着呢。”

“馮如冰現在情況如何?聽說昨晚摔傷了腳?”

“腳的問題不大,主要是她現在的身體很虛弱,得好好調養一段時間。那個,我回去了,你呢?”

“我去病房那邊看看。”

容纓隱隱有些不放心,遂改口:“這會兒柒柒也睡了,我回不回去都沒啥。反正我也睡不着,要麼和你一起去那邊看看,走吧。”

聞澤煜沒邁步,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是怕我去質問阿桓還是擔心我會對嫂子說什麼?”

心思被看穿的容纓顯得有些尷尬,乾笑着掩飾:“你又沒誤會我和阿桓哥哥,我沒必要擔心啊。何況我和阿桓哥哥本來就沒有什麼。”

“你是未婚姑娘,他是已婚男人,你們在安城又都是有身份有聲望的人,三更半夜單獨共處一室萬一被愛說閑話的人看見總歸影響不好,以後還是盡量注意點分寸吧。”聞澤煜說這話時很認真,顯得有些語重心長,對她的關心也赫然於色。

雖然他的話讓她心裡有點不舒服,但容纓還是鄭重地點了頭,表示謝意。

“已經凌晨了,回去早點休息吧,女人熬夜傷皮膚。”聞澤煜說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徑直往外走去。

容纓跟着走至門口,定定地目送他離去。

他對她的感情她從來都知道,但始終沒有給過他半點機會,因為她心裡喜歡的人從來都不是他。即便秦晉桓後來有了穆語,她仍沒有退而求其次的想法,因為她覺得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感情不容許將就。

此時的她心裡有些忐忑。

她以為聞澤煜看到剛剛那一幕就算不會大發雷霆,也一定會厲聲指責秦晉桓對她的親昵,然後在她解釋過後,他卻顯得格外平靜,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以她對他的了解,他此時的平靜顯得有些詭異。

也許他只是徹底放下了對你的感情,所以才顯得這麼不在乎呢,你沒聽他說嘛,他是和那個一直很愛慕他的蔣雯雯一起來的,也許他已經移情別戀、喜歡上蔣雯雯了。

這個自我安慰讓她的心平靜了很多。

折身回辦公室,準備拿包走人,無意中看到還擱在辦公桌上的碗筷,她禁不住愣了愣,隨即走至桌前,慢慢拿起調羹出神。

這是他親手喂她吃面的調羹。

腦中晃過之前差點讓聞澤煜誤會的親昵的一幕,紅霞再次在她雙頰暈開。

她當然知道秦晉桓這麼做完全沒別的意思,僅僅是出於對她這個不是妹妹勝似妹妹的關心,以及對她為他及穆語所做的一切的感激。雖然她早就不下百次的告誡過自己不要再對他心存幻想,也當面告訴過他已放下對他的感情,但此時此刻此情此景還是讓她抑制不住有了悸動。

有些感情實在過於刻骨銘心,不是嘴裡說放下、心裡就能放下的。隱藏得實在太辛苦,雖然知道不應該,但偶爾還是忍不住讓它小小地放縱一下。

此時的她很想將調羹收藏起來留作紀念,不過苦笑過後,她還是將調羹扔進了碗里。

她不是不經世事的小女孩,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她拎得很清楚。剛剛的小小的放縱已經很過分了,她不會允許自己再這樣任性下去,因為她不想傷害別人,更不想讓自己受傷。

*

這邊,聞澤煜順着走廊來到了穆語所在的VIP病房前,見秦晉桓還站在外面,倒是有些意外,隨即走了過去。

“怎麼不進去?”

“小語醒了。”

“嫂子醒了你不是更應該進去陪她嗎?”聞澤煜盯着他。

秦晉桓沒應聲,只是瞅着病房。

“嫂子和你鬧矛盾了?因為車禍的事兒?”見秦晉桓仍沒應聲,他又繼續追問,“這件事兒到底是尹安然還是董宛卿做的?”

秦晉桓終於收回目光:“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容劍,這件事兒已經交由警方處理了。”

“那就是董宛卿做的了。”聞澤煜笑着試言,“如果是尹安然做的,你應該不會報警。”

秦晉桓抽了抽嘴角,臉色有些冷:“我報警和是誰做的沒關係,但凡傷害小語的人,我都不會讓她好過。”

“哦。”聞澤煜呵呵一笑。

知道聞澤煜心裡有疑問,但秦晉桓沒作解釋。

這件事他不想和任何人解釋,也不想聽取任何人的意見。

他不出聲,聞澤煜也就沒再追問這個話題,而是轉言:“反正雯雯現在還沒開學,不如讓她暫時照顧嫂子幾天,你先送穆家兩位老人回去休息吧。”

秦晉桓立刻婉拒:“我會着人送他們回去,不過不用勞煩蔣小姐照顧小語,我能照顧她。”

“那,那我帶雯雯先回去?公司明天還有一大堆事兒要做。”

“好。”秦晉桓隨即往病房走去。

聞澤煜卻沒動腳步,只是用十分複雜的目光看着他的背影。

自從他有接手慧銘集團的想法後,他就感覺秦晉桓與自己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上次城南工人罷工導致公司要賠付江濤實業和和巫氏企業兩家一大筆違約金,為維護公司利益,他準備去找丁江濤和巫智民談談,卻被秦晉桓攔住了。當時他還以為秦晉桓不讓他去是怕碰釘子,不想讓他沒面子,還挺暖心,一晚上都沒睡着,一直在想怎麼更好地替公司處理好這件事兒。不想第二天一大早江濤實業和巫氏企業就發來消息,說同意讓他們延期出貨,一打聽才知道是尹安然連夜去找了他們。深知尹安然最聽秦晉桓的話的他,認定是秦晉桓不放心他、擔心他去慧銘前帶走擎天的老客戶,頓時對秦晉桓失望極了。不過失望歸失望,他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從此以後事事對秦晉桓多留了一個心眼。也就從那時起,他越來越感覺秦晉桓對他有防備之心,不再像以前那樣事事都交待他做,不經常說話說一截留一截,高深莫測,就像今天這樣子。

嗬。他笑得有些不屑。

他在擎天集團的根基不淺,想要帶走公司一部分客戶那還不是輕而易舉?

當然了,最讓他耿耿於懷的並不是公司的事,而是秦晉桓明明知道他深愛着容纓、卻從來沒有做過任何替他撮合的事,明明知道他不愛蔣雯雯、卻還將他灌醉、讓蔣雯雯上他的床。

如果真如其所說的,讓蔣雯雯上他的床是為了替他向姚辰華證明他是個正常男人,為什麼不可以換容纓來證明呢?難不成秦晉桓現在又對容纓有想法了?所以拿蔣雯雯打發他、將容纓留作己用?要不然為什麼剛剛在辦公室會有那麼親密之舉?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他都覺得秦晉桓不應該對容纓做如此親密之舉,畢竟容纓對其的愛意是寫在臉上的,這樣很容易讓容纓對其的愛泛濫成災。

他有時候真想不通女人為什麼會那麼賤,越愛她、對她越好的人她越不在乎,反倒喜歡屁顛屁顛地粘在根本不在乎她的人後面,讓人揮之即來、棄之即去。

愛一個人是多麼痛苦多麼卑微的事情,只有被愛才是最幸福的。與其讓人如此踐踏自己的深情,不如趁早放下,轉身去享受被愛的幸福。

至於這粉飾太平的兄弟友情……

“你明天一早還要上班,咱回去吧。”

蔣雯雯輕柔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抬眸看見她滿帶關切之意的臉,他習慣性地彎唇作笑顏。

母親去世這麼多年,他也收到過不少關心與微笑,不過他很清楚,只有眼前肯為他而改變的女人的笑容是真正發自肺腑的。

將蔣雯雯送回家他再折返自己家時,已經凌晨三點多了,他卻沒有半點睡意。將車停靠在路邊,他撥通了一個熟悉的電話:“替我調查一件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