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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成是大概四五年前過來的,具體時間我記不太清了。”

“四五年前?!”

穆語和容劍同時眼眸一亮,迅速接上容劍的話:“四五年前他在哪裡?華城?!”

“我不知道。”見大家都緊盯着自己,田茂才知道他們不相信自己的話,馬上瞪大眼睛強調,“我真的不知道啊!大成從小腦子有些不靈光,二十多年前因為一次意外和家裡人走散了,他父母四處找他了很久,也報了警,幾個月後鄰市有個流浪漢被車撞得面目全非,警方讓他們去認屍,他們認定那就是他們玩去的兒子,哭得死去活來,把大成的骨灰帶回了安西安葬,沒多久把他的戶口也註銷了。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大成竟然活着回來了!而且腦子還比以前好使了些,估計是在外面學乖了!唯一沒變的就是他那好吃懶做的壞毛病。”

穆語插話:“你以前就認識他?我是指他走失之前。”

“不認識啊。”

“那你怎麼知道他以前有好吃懶做的習慣?”

“有關大成的事兒我都是聽我老婆和我岳父岳母說的。”

“你和你老婆認識多少年?”

“多少年?”田茂才想了想,“大概十九年,結婚十八年。”

穆語想了想又問:“錢大成以前的照片你見過嗎?”

“沒見過。他們家一張大成的照片都沒有,怕睹物思人,在大成死後都毀掉了。”

這話讓穆語覺得特別奇怪:“他父母不是很疼愛這個兒子嗎?為什麼照片也不留一張?”

“沒有。哦,對了,我記得我岳父有一次喝醉了就照片的事兒罵過小玉,好像是小玉把大成的照片毀掉的,小玉和我說是不想看到他們拿着大成的照片天天抹眼淚,她看着心煩。不過你們也別誤會小玉的意思,她也是出於對父母的關心。”

“錢大成後來的戶口是你幫上的?”

“不是我,那陣子正好採石場事兒多,都是小玉在跑這事兒。唉,為了上這個戶口她費了老大的勁兒,總共花了七八萬呢。”

“怎麼要花那麼多錢?”容劍表示詫異,“雖然註銷了戶口再上比較麻煩,但別說四五年前,就是現在也不至於要七八萬啊!”

“肯定是沒找對關係花了很多冤枉錢唄。”吳興倒不以為然。

“不是的,主要是要重新上戶口得和父母做親子鑒定。”

吳興頓時明白了:“那時候你岳父岳母已經死了,戶口也註銷了,沒辦法證明錢大成的身份!”

穆語立刻插話:“用NDA鑒定他和錢小玉是姐弟關係也可以證明他的身份!”

“問題就在這裡啊!”田茂才長嘆一口氣,“小玉不是大成的親姐姐,小玉是他們家領養的!”

“領養的?!”

“是啊。不過他們姐弟關係一直很好,雖然不是親姐弟,但勝似親姐弟。你們也看到了大成死後小玉有多傷心。也就是因為這層原因,所以給大成上戶口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找遍了關係呢。”

容劍問:“你老婆的親生父母是哪兒人?”

“這我不知道,很早以前我偶然問過一次小玉,她立馬就變了臉,劈頭將我罵了一頓,說我要是再敢問這個問題,以後都別上她的床,還說她最恨把她遺棄的親生父母,一輩子都不想提他們。後來我就沒再問過。”

“也沒問過你岳父岳母?”

田茂才搖頭:“我覺得沒有必要問,從來沒問過。”

“你還得記你岳父岳母以前具體住在安西哪個片區嗎?”

“我和小玉相親時他們住在安西南郊,之前住哪兒我就沒問過。”

容劍奇怪:“之前?你的意思是他們家是從哪裡搬到南郊的?”

“是的,我認識小玉時他們家才搬到南郊沒多久,連那邊的鄰居都不太相熟呢。”見他們問得這麼仔細,田茂才越來越忐忑,說到這裡時,小心翼翼地向他們打聽,“這些都和大成的案子有關係嗎?”

容劍沒回答他的問題,敲敲桌上的材料紙:“把地址寫下來。”

“那個時候的安西南郊是老城區,我和小玉結婚沒幾年那裡就因為城市建設拆得面目全非,看見她父母流離失所,我和小玉不忍心,就借錢給他們買了一套三十來平米的小公寓養老。這是公寓的地址,我覺得你們如果想了解情況去這裡比較合適,因為他們之前都是到處租房子住,居無定所,就在這裡住的時間最久。”田茂才刷刷刷地寫好遞給他們。

容劍接過邊看邊問:“這套公寓還在?”

“早不在了。他們死後,小玉就把公寓賣了,把錢拿來搞理財了。”說完他訕訕地問了句,“你們還要問什麼嗎?”

穆語插話:“錢小玉和她父母,呃,就是養父母,關係如何?”

“小玉是個孝順的女人。我認識小玉的時候她父母才四十來歲就不出去工作了,盡等着小玉拿錢養家。他倆的日常開銷包括看病,全都歸我們。”

“那你沒意見嗎?”

“沒意見啊。我娶小玉之前他們就把話說清楚了的,他們就一個女兒,我這個女婿得給他們養老送終。”田茂才說到這裡嘿嘿地笑了起來,“我當時特別喜歡小玉,別說他們當時只是要求我給他們養老送終,就是要求我把他們當菩薩一樣供起來我都願意,只要他們同意讓我娶小玉,因為我家的家境還可以,我不在乎這點錢,何況我岳父岳母也沒要求我們拿錢給他們大吃大喝,就普通的日常開支,都還算是挺本份的人,就是有點懶,他們還把懶遺傳給了大成。”

他說完又有些感慨,“其實除了那方面慾望強點外,小玉算得上是個好女人。以前我能滿足她的時候,她對我很溫柔的,從來沒咒過我。只可惜……唉,這種事情實在沒辦法啊。”

吳興有些無語地看着他。穆語忽略這話問他:“你老婆和她弟弟的關係有多好?我是指錢大成回來以後。”

“大成對小玉一般般,但小玉對大成非常好,比對我們家兩個孩子還要好,把他照顧得無微不至。因為她覺得弟弟那些年在外面吃了很多苦,現在父母死了,她得替父母好好補償他。”

“你能把照顧得無微不至說具體點嗎?”

“小玉等於是大成的倒貼錢的保姆。不但要貼補他各種日常花銷,還要給他洗衣送飯搞衛生,還從來不捨得指責他半句,把他當成了寶。”

“好像錢大成自回來以後一直沒和你們住一起吧?”

“沒有。我家雖然是四居室,但孩子都大了,都得有自己的空間,那個書房有點錢,他也不樂意住,也可能小玉覺得和我們住在一起容易製造矛盾,為了方便照顧,小玉在我家樓上給他租了房子。大成來採石場上班後,他說不願天天班城裡跑,讓我給弄間宿舍。我給他弄好宿舍後他只要來上班就是窩在宿舍睡覺,說躺在床上能聽到外面的動靜,我也拿他沒辦法,好在有兩個人看倉庫,另一個人挺負責的。這還不過離譜,最離譜的是他窩在裡面連飯都懶得出來吃,餓了幾次以後小玉心疼得不行,就讓孩子們到學校寄宿,讓我給她到採石場安排一個搞後勤的工作,以便更了地照顧她弟弟。”

吳興插話調侃:“你老婆也來這裡上班,你還敢招惹小桃啊?不怕她咒你呢?”

田茂才尷尬地呲了呲牙:“在這件事兒上我和小玉達成了默契的,我不管她,她也不管我,都假裝沒什麼事情的。對於她來說,我能把工資卡交給她管就夠了,而對於我來說,有這樣一個好看的老婆撐門面、她還能替我照顧好孩子,我覺得還能接受,何況她現在也不在外面亂搞了。做人不能太貪心不是?”

吳興沒說什麼,只是沖他豎起了大拇指。

容劍並沒理會吳興,而是一直盯着穆語,見她沒再問話,便小聲問道:“穆法醫,你還有什麼要問嗎?”

低着頭的穆語一邊搖頭一邊在自己的記事本上寫字。

容劍這才看向吳興,見吳興也搖了頭,隨即將自己的記錄本合上,同時起身看向田茂才:“我們今天暫時先到這兒,有需要我們再聯繫你。”

“誒,好,我會全力配合。”田茂才隨即又面帶惶色地懇求,“我該說的都說了,一句隱瞞都沒有,關於我和小桃的事兒還請容隊……”

“我沒興趣八卦那些,”容劍淡淡地打斷他的話,同時提醒,“估計採石場有不少人覬覦你場長的位置,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要是再不收斂,一旦東窗事發,你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是是是,我今天就和小桃一刀兩斷!”田茂才的頭點得像小雞啄米似的。

“行了,現在帶我們去錢大成的宿舍看看。”

“宿舍?”田茂才有些意外,“昨天不是有警察去看過了嗎?”

“再看看。”容劍邊說邊往辦公室外走。

“貼了封條呢。”

“這與你無關。”

“哦。”田茂才這才沒說什麼,小跑幾步走在他們前面,然後哈着腰給他們引路。

錢大成的宿舍和之前他們到的田茂才的宿舍並不在一起,錢大成的宿舍在倉庫的最東側,是個單獨的小間,據田茂才說另一個看倉庫的住在倉庫最西側。

“咦?容隊你看!”穆語很意外地指着尚隔二三十米的錢大成的宿舍驚呼,“封條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