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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

皇室凱悅酒店,小會議室。

秦晉桓、穆語、容劍、劉小凡等人都在,都拿着記事本圍桌而坐。

“我就奇怪了,宮立蘭帶多多明明去了清遠縣,為什麼我就是找不到呢?我可問遍了凌家莊四圍的鄉親們啊。”劉小凡悶悶地對容劍出聲。

“你為什麼認定她們會去凌家莊?”

“她們去清遠縣難道不是為了祭奠枉死的小夏嗎?要祭奠小夏肯定得去凌家莊啊!”

“她應該不會去凌家莊。”

“為什麼?”劉小凡有些不服氣地反問。

“我也覺得宮立蘭不會去凌家莊。”穆語和容劍站在了一邊,“她寧可連累多多的學業,也要帶女兒躲去又窮又偏的青雲鎮落腳,一躲六年,就是為了防小夏家人的報復。而她如果去凌家莊祭奠小夏,明顯會暴露行蹤,這與她苦苦藏匿的初衷相悖。所以我也認為她不會去凌家莊。”

“那你們說她為什麼要去清遠縣?你可別告訴她去清遠縣和去青雲鎮的目的一樣,都是為了躲避報復!她肯定知道小夏是清遠人,真要藏也不可能藏來這裡。”

穆語試着猜測:“也許她認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認為小夏的家人如果真要報復,肯定早離開了清遠縣,所以才躲去清遠的呢?畢竟小夏事件中的那幾個始作俑者都是在安城出的事兒。”

程祥覺得這話有道理,在一邊附和:“清遠縣地大人稀,山高林密,倒是個藏匿的好地方。”

“我看她帶女兒去清遠縣未必只是為了躲藏,也許她只是想探探兇手有沒有被抓的消息——那幾個連環案的事情她肯定早知了情。而只有兇手被抓,她才放心帶女兒回華城過應該過的生活。”一直沒出聲的容劍終於開了口,“兇手百分之九十九是凌小冬,如果凌小冬落網,不只凌家莊,肯定整個清遠縣都要轟動。”

劉小凡撇嘴:“她想了解兇手的信息,直接聯繫我們警方不好嗎?”

“她一旦聯繫上警方,就代表她的行蹤會被很多人知道。也許兇手也會知道,小心謹慎如她,她肯定不敢冒這個險。不,應該說她肯定不會讓多多冒這個險。多多是趙永利的女兒,她怕兇手在殺了趙永利之後,殺多多斬草除根。要不是害怕被趙永利連累,她也就不至於帶多多消失在眾人視線中六年。”

劉小凡聽言搖頭嘆息:“這個宮立蘭,膽子還真小。”

“她不是膽子小,只是太害怕失去自己的孩子,所以處處小心翼翼,生怕出一點點閃失。”

“清遠再大也只是一個縣城,我就不信我找不到她。明天我再……”

“算了。”容劍打斷劉小凡的話,“不管她了。”

“不管她?!”劉小凡有些意外,“容隊,你不想從她口中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嗎?”

“她既然有心躲我們,肯定就不願摻和這件事兒。就算你找到她,她不想說你也問不出來什麼。”

“我真的搞不懂她,為什麼那邊盼着兇手落網,這邊又不配合我們調查、什麼都不告訴我們呢?”

“我想她的內心應該是非常矛盾的。”沉默了許久的穆語替容劍向劉小凡作了解釋,“她深知這個製造連環殺人案的兇手一定是小夏的至親,而她對小夏的死一直深懷愧疚,擔心自己對警方的配合會讓作為小夏至親的兇手很快落網,會加深她的愧疚,所以她始終不配合警方調查。另一方面她又懼怕自己唯一的女兒遭小夏的親戚報復,所以又期待聽到兇手落網的消息。在這種矛盾心理的作祟下,她選擇了逃避。或許對於此時的她來說,無論躲得過還是躲不過,都是天意。”

劉小凡無奈地聳了聳肩:“好吧。那就隨她聽天由命、自生自滅吧。那如果不用追查宮立蘭的下落,我看我就沒必要再去清遠縣了。容隊,清遠或華城這邊應該沒有什麼線索了,我看我們還是回安城吧,那四起案子都是在安城發生的,破案的關鍵肯定還是在安城。就是不知道兇手還在不在案城。”

“他肯定還在安城!”容劍和穆語異口同聲。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又同時頓了聲。

“你們懷疑他在安城,是因為他還沒有搞垮擎天吧?”小小的會議室里漾開秦晉桓漫不經心的聲音。

穆語一臉擔憂地點頭:“這四個害死小夏的人先後來到了安城、並都進了擎天上班,肯定不可能是巧合。我總覺得他不僅僅是要報復這四個人,他還想報復打擊擎天或者阿桓,只是我實在想不出他為什麼要報復打擊擎天或阿桓,按理說阿桓和他八杆子扯不上關係啊!這個中仇怨從何而來呢?”

“他對阿桓或擎天產生仇怨肯定是在他帶他母親離開清遠縣以後的事情。”容劍試着分析,“六年前擎天在華城沒有任何業務,換句話說那個時候阿桓沒有機會讓他產生仇怨。”

秦晉桓點頭:“和華城那邊的業務都是在四年前才簽的。精神病院的事兒查得怎麼樣了?”

容劍應聲:“還在查,暫時還沒有眉目,範圍太廣,有難度。”

穆語秒懂他們的意思,馬上提醒:“你們想通過精神病院查饒秋蘭的下落?萬一她沒住精神病院呢?如果不是通過正規部門送去的精神病人,醫院要收費的,費用不便宜呢!”

“凌小冬當時身上有四十來萬賠償金,付這個費用肯定不是問題,”劉小凡又提醒她,說到這裡又把話說回了頭,“不過也不排除他把母親留在家裡照顧的可能,誰都知道精神病人送去精神病院都會吃苦頭,這是他唯一的親人,在有錢支撐衣食住行的前提下,一般人都不會讓自己家裡的老人去遭這份罪。而只要不去物價離譜的一二線城市,找個小縣城落腳,再省着點花,母親倆靠這四十萬支撐五年八年的生活肯定不成問題。”

穆語覺得有道理,沒再問這個問題,轉問容劍:“容隊,沒讓人把饒秋蘭的樣子畫出來嗎?”

她知道凌家一張老照片都沒有的事,知道小夏和饒秋蘭都沒有照片,凌小冬唯一的照片還是在他的大學檔案里找的。

“讓人去凌家莊畫去了。”容劍對此顯然並不抱希望,“村民們對饒秋蘭的印象還停留在她瘋癲前,她遭受了那麼大的打擊,精神失常,樣子肯定會發生很大的變化,甚至可能會變得讓村民們都認不出來。”

“就算饒秋蘭會有很大的變化,那凌小冬總不至於發生很大的變化吧?他那麼瘦,再瘦就是骷髏,應該不會再瘦了吧?像他這麼瘦的人走在路上很顯眼啊!”

“嫂子,我明白你的意思,”容劍接話解釋,“但沒有確定他就是兇手,所以不能以通緝令的形式發出去,不過我已經托要去查了,只是效率會大打折扣。另外他有了四十萬,也不至於再像以前那樣餓肚子,而如果像小凡推測的那樣他是在家裡照顧患病的母親,平常肯定就很少出門,又吃,又不運動,胖起來也快。不過胖倒沒關係,只要把照片修復修復,怕就怕別的。”

“整容?!”穆語十分詫異,隨即又搖頭,“才四十萬想整成另一張臉不可能。何況這四十萬他不止得給母親治病,還得充當娘倆兒的生活費。”

“凡事都沒有絕對,很多事兒也許只是我們覺得不可能發生。”容劍邊說邊合上記事本,“那四個死者在小夏出事後似乎都沒有聯繫,在六年內陸續來到了安城,並先後進入擎天上班,不可能只是巧合,一定是有人在暗中引導。如果這個人就是凌小冬的話,說明他很早就來了安城。”

“誒!然後呢?”本以為容劍會繼續說下去,沒想到他卻起了身,說了句“散會”,穆語趕忙上前拉住他急問。

“然後?我也不知道,所以準備明天一早回安城調查。”

穆語有些意外:“明天回安城?我們都回去?”

劉小凡苦着臉回答:“容隊說你們都回去,留我一個人在這邊。”

容劍拍了拍他的肩:“如果安城的調查有了眉目,我會立刻喊你回去。回去休息吧。”

“誒!容隊……”穆語還有很多話沒問。

“嫂子,有什麼話我們明天再討論,今晚早點休息,明天一早我們就回安城。”容劍說完也不待她應聲,就出了會議室,劉小凡等人跟着一併出去。

“是你讓容隊回去的嗎?”待會議室的人都出去後,穆語詰問秦晉桓。

“他認為凌小冬在安城,得儘快回安城調查。”

帶穆語出院時,為了她的安全,他確實勒令了容劍回安城,不過容劍答應回安城並不是因為他的威逼,而是容劍自己也覺得應該回安城調查。怕引起穆語的誤會,所以此時他含糊帶過。

穆語不認同這話:“萬一小夏之死只和這四個人有關,凌小冬已沒有下一個報復的目標,你覺得他還有必要留在安城等我們來查嗎?”

“不,他還有報複目標。”

“誰?”

“我。我或者擎天。”秦晉桓的神色頓時變得很嚴肅,“擎天沒垮,而我還在,他就不會甘心離開。”

“阿桓,我擔心……”

“沒事兒,他奈何不了我。”怕她擔心,秦晉桓臉上秒變溫柔,微笑着攬住她的肩將她往外引,“好了,不早了,我們回去休息吧,明天回安城。”

穆語走了幾步,又拉住了他:“也不知道筱恬姐和亦涵哥怎麼樣了,我想去醫院看看他們再走。”

“不用去了。你看不到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