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的火種暗暗凝聚成團，只待蓄勢而發。

季然仍然以這個姿勢，這個角度，注視着那一處，冷靜地將一切收納入眼中。

“念念，你快過來看，這個糖人做的兔子多好看……”方錦流連在各個糖人做的樣式之中，像個孩子似的歡喜。

忽然間讓她看到了這個兔子，乖巧得實在可愛，簡直讓她想一口吞進肚子里。她想莫念念看了，也一定會喜歡的，於是便招呼莫念念過來看。

但是喊了兩聲，都不見人過來，方錦覺得奇怪，看過去，卻發現莫念念正伏在門口處，向外張望。

怎麼又是這樣？剛才在路邊，她就一直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看着路人。現在進了糖人店，也不是為了買糖人？似乎只是想換個地方，繼續監視路人一樣。

“念念，你到底怎麼了？”方錦走過去，輕喚一聲。

“沒，沒什麼啊！”莫念念被她的聲音拉回思緒來，不着痕迹的笑容重新回到了面上，“怎麼樣？有沒有看上喜歡的？我買給你呀！”

“念念，你真是進來買糖人的嗎？”雖然念念掩飾得很好，但她不是傻子，念念前後的反差這麼大，分明是有事，只是不肯承認罷了！

“當然啦！進來糖人店，當然是為了買糖人啊！”莫念念迴避開方錦的眼神。這樣說著，她已然往店裡走了幾步，做出一副專心挑選的模樣來。

“這個兔子好可愛啊，適合你，買給你吧！”莫念念找到了方錦剛才說的那隻兔子，指着兔子一臉驚喜地對老闆說，“老闆，給我找兩個一模一樣的出來。”

就這樣，兩人一手一隻糖人做的兔子走出了糖人店。

看她伸出舌頭舔糖衣的模樣，季然喉嚨發緊，心中一陣躁動不已。突然很想把她帶到一個無人的角落裡，在她身上宣洩一番。

逛完古城之後，兩人覺得累了，便回了下榻的酒店。

方錦整理了一番今天買回來的東西，往箱子里塞了一些，看着還擱在床上的那些，很是苦惱：“真不該買這麼多東西，現在行李箱都裝不下了，怎麼辦？念念啊，你說怎麼辦啊？”

她想不到怎麼辦了，只好問向莫念念。

“好辦，帶不走就放下吧！”莫念念沒有回頭，背着身子回過來的話飄飄忽忽，像是在回答她又像不是。

“啊？放下？那就是扔了？”方錦一聽這話，整個人就不好了，撲倒在床上，抱着那些心愛的飾品化妝品。

“不要啊，這些都是今天剛買的，我捨不得扔啊！”

突然而起的大聲哀嚎，總算讓莫念念驚回了神來，回過頭去看方錦：“怎麼了？錦兒，誰要你扔了啊？捨不得就帶上好了啊！”

莫念念說完這話，已然到了近前，從上而下注視着她，眸裡帶着暖暖的笑意，真不像是在和她開玩笑。

“帶上？可你剛才不是說讓我扔了嗎？”怎麼就才過了一會兒功夫而已，她就又變了一種說法？

“我有嗎？”莫念念好是茫然的模樣，“我沒有說過，一定是你聽錯了！”

“我怎麼可能會聽錯？我又不像你，整天心不在焉，總是出神。”方錦聽了這話後，從床上坐起身來，盯着她嚴肅地說道。

“吶，念念，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了，你快從實招來，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本來這話她早就想問了，不過莫念念不肯說，而她們又還沒回來，她才只好忍着不問的。現在就她們兩個了，是該開門見山的時候了。

“我哪有怎麼樣？不知道你在問什麼。”莫念念轉開眸子，不再看她。

顯然是想迴避開，她今天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了，如果說她沒問題，那才是奇怪。

“你不知道我在問什麼是吧？好，你看着我，我再好好問你。”方錦跳下床來，扳過莫念念的肩膀來，面向著她，不再給莫念念逃避的機會。

“為什麼早上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去了古城街之後，你就變得魂不守舍的？”

“哪有啊？我明明一直都是這樣。”莫念念矢口否認，剛一轉過身，就又被方錦抓住肩膀，拽了回來。

“你沒有？我告訴你，我記得可清楚了！在進糖人店之前，你就開始不正常了，拉着我站在街上盯着路人看，就像是在抓犯人似的。後來進了糖人店，也不是真的想買糖人，你趁着我在挑選糖人的時候，候在門口繼續向外張望。還有剛才，你進門之後，就一直站在窗口向外看……”

方錦一口氣說到這裡，氣卡在喉嚨口，她只好停下來喘口氣。

“念念啊，你到底在看什麼，在找什麼啊？你就跟我說，讓我陪你一起找也好啊！你這樣弄得我真是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了！”

她這樣古里古怪的，又什麼都不肯說，弄得人心裡真的很不是滋味。

聽完方錦一連串激動的話語，莫念念這才意識到她掩飾得並不好，並沒讓方錦放心，反而讓方錦更加憂心了。”

“錦兒，你別生氣了，不是我不想說，我是怕說出來之後，你就再沒心情逛街了。”莫念念拉着她的胳膊哄她。

她不是誠心想讓方錦生氣的，只是這事兒連她自己都還沒弄清楚，讓她怎麼對方錦說？

“你不跟我說，我才沒心情逛呢！”方錦不滿地哼了一聲，“怎麼你看我剛才在古城逛得很開心嗎？我告訴你，我是配合著你假裝出來的。其實我一直都在留意着你，你什麼時候什麼樣的臉色，我都看在眼睛裡了，就怕錯過了什麼，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間又古里古怪了。”

她其實一直在心中暗暗懊惱，為什麼她一直跟在莫念念身邊，卻不知道莫念念是為什麼變得不正常的？說起來都沒人相信，她這個好姐妹竟然做得這麼失敗。

所以為了彌補這個過錯，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她是一直在留意着莫念念的一舉一動，想從中看出什麼端倪。可是看了半天，莫念念還是那副時而恍惚，時而四周張望，被她問起，又裝成沒事人的模樣。

知道她這樣不正常，卻說不出她為什麼不正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