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一起，所有人的視線都隨着她的手指，迅速鎖定到項清身上。一雙雙眼睛可以說是充滿了相信，試問有誰會懷疑一個瘋狂到把自己搞得像豬頭的人不是神經病？

沒人會懷疑，所以他就是神經病！

鎖定目標之後，那一雙雙目光就變得不友善了，本來也不友善，這下就更是找不到一點友善的痕迹了。

“你到底是哪個病房的？快說！”站在看護身旁的男人跟着開口，“你是自己乖乖回去？還是要我們幾個動手？”

“就憑你們幾個？”項清聽後忍不住笑了一聲，就他們幾個貨色，就算一起動手也別想拿他怎麼樣。

“你這話真是白問了，你看看他那樣子，連自己的臉都能搞成這樣，你說他還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出來的？你竟然還指望他乖乖聽話？”

光是想想就覺得不可能了！要她說就是根本不用廢話，直接上去招呼，先把他抓起來，再去查一下哪個房丟了人，送過去就成了。

“再問你一次，跟不跟我們走？你要再這樣，可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那男人看了眼看護後，還是決定再給一次機會。

可身後哪個負責拿繩索的卻不是這麼想，已然拿着繩索湊上前來，繩索在他兩手之間崩直了，整個人顯得很不耐煩。似乎就在等一句話下來，他就會立刻撲上前去，將掀起摁倒在地，結結實實地捆起來。

方錦看在眼裡，蹙起了眉頭：“等一下，讓我再勸勸他。”

說完，不等對面的人答應，方錦就當他們答應了，轉身面向項清，一雙眸子帶着氣惱瞪向項清：“你到底有沒有把我說的話放進耳里啊？”

顯然沒有，他要是放進去了，就不會到這會兒還杵在原地不動。他要是想走，就憑這幾個人能攔得住他嗎？怕的就是他死皮賴臉地不肯走！

“我當然放進耳里了，你說的每句話我都會很用心地記下。”項清注視着她，眼中是藏不住的愛意。他有多在意她，難道她還不懂嗎？

“如果真是這樣，你就不會到現在還愣在這裡不動。”他嘴上說在意，說用心記下了，可實際行動怎麼樣？依然是不管不顧她的意思，堅持要留在這裡。

“我知道你希望我離開，但是我……”他怎麼會不明白她的意思呢？她一句接一句的趕人，當然就是真的想他走人了！

可他真的不想走，尤其是他臉上這傷，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好起來的。現在更被誤認為是神經病，要是就這樣弄得不清不楚地走了，他明天還怎麼進來探望她啊？

“你既然知道，那就照做好了，別這麼多話行嗎？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場合，這麼多人看着你呢！”方錦不等他再往下說，便急聲打斷了他。

她不確定他下來要說些什麼，不過最好不要說。旁邊這麼多人看着他們，他要多說一句不該說的，她都得被人笑死不可！

“你不喜歡他們看着啊？那不如我們進房間去說，或者我直接動手把他們趕走。”本來就覺得這些人來得不是時候，再一聽方錦這話，這些人就更是礙眼得不行。

要想和方錦好好說話，還真得把這些礙眼的東西趕走才行！

項清說做就做，放下這話，已然率先朝對方出了手。站在最前方的看護，自然是無可避免地遭了秧。項清一腳過去，她便被踹得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

“住手！項清，你住手啊！”方錦反應過來，連忙朝他喊去。

室內濃烈曖昧的氣息像是要令人窒息在其中一般。

莫念念起身，踩着步子，踱到窗口，推開窗戶，讓外面的空氣流進來。

撲面而來的是帶着些許涼意的秋風，放眼望去，一片行色匆匆的身影，這個時間點，幾乎所有人都在為生活而忙碌着。只有像她這種無所事事的人，才會待在家裡，伺候季然那種霸道專權的人。

不是季然說，連她自己都覺得她這樣特別的小女人，她的世界裡好像就只有這個男人了，只能圍着他轉了！他只要一霸道起來，她就只能乖乖妥協！

到底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軟弱了？而你怎麼可以容許自己這麼軟弱啊？莫念念！必須要振作起來，做你自己！不然你還是莫念念嗎？

莫念念想心裡聲嘶力竭地吼叫着，這時窗外的風突然變大，順着她衣服的領子鑽進去，迅速吞噬着她肌膚的溫度。

莫念念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緊了緊衣服，縮起脖子。忽然，一雙大手從身後探出，附上她的腰肢。力氣不算太大，可以算溫柔，但這突如其來的溫柔還是讓莫念念嚇了一跳。

“你身體怎麼在打顫啊？是不是很冷啊？讓我來溫暖你。”季然溫潤的話語順着她的耳朵爬進去，像是一條細小的蟲子，痒痒的很不好受。

“用不着，收起你的好心吧！”莫念念冷冷地說了一句，掰開他的雙手，掙脫出了他的懷抱。

“這是怎麼了？我又怎麼招你了？惹得你對我就跟仇人一樣？”季然雙手尷尬地懸在半空，再看莫念念，掙脫開他之後，仍然是用後背對着他，似乎連個眼神都不想給他。

看來這次是真惹了她，都這麼半天了還是火氣難消。

“你沒招惹我，我也不敢拿你當仇人看待。”莫念念從鼻子里哼出一聲來，咬着牙齒回答他。

誰敢指責他錯啊？他可是每件事情都能找出一個理直氣壯的理由來，然後用霸道之極的語氣警告她，不讓她反駁。

“呵，你還學會說反話了啊？”聽着她言不由衷的回答，季然很是好笑，“你要沒當我是仇人，就不會板著臉，用後背對着我了！”

她的行為已然說明了一切，而她的話語自然就是故意掩飾了！

“原來你這麼看不慣我這個樣子啊？那你不要看好了！我又沒請你看！”莫念念側過頭去，咬着紅唇，回了他一個冷笑。

她還沒開口說他什麼呢，想不到他這麼不客氣，一張嘴就是看她這個樣子不順眼。既然這麼不順眼，那就不要看好了，誰請他看了？非要故意做得這麼勉強？

“你這說的什麼話？我怎麼會看你不順眼？現在明明是你看我不順眼！”季然有些無奈地嘆出一聲，還別說，這小女人發起脾氣來，特別會說冷嘲熱諷的話！

“就當是我錯吧，我向你道歉，到底要怎麼樣才肯原諒我啊？”說著這話，季然已經走上前來，站到她面前，和她四目相對，不給她迴避開的機會。

莫念念本來想轉過身去，不理他的，可是一聽他這想當然的語氣，心裡頓時就不舒服了。

“什麼叫就當你錯？你是到現在還不覺得自己有錯，要你認個錯很勉強你是嗎？”其實已經不用問了，一看過去，他什麼心態都全寫在臉上了，他就是這個意思！

“很好！你不用道歉，我這個人是最不喜歡勉強人了！我更覺得做人做事應該顧慮下別人的感受，現在既然你不想到這個歉，那就請你不用開這個口了。”

擱下這話，莫念念轉身快步走到衣櫃，挑選着換上身的衣裳。

季然一直跟在她身後，不過她轉來轉去忙個不停，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投過給他，是真的不打算再理睬他了！

“你知道我根本不是這個意思，道個歉有多難？無非是三個字而已……”這對他來說能有多勉強？只要她不再擺着這張臭臉，這三個字能算得了什麼？

“你覺得我就只是想聽到這三個字嗎？”莫念念停下手中的動作，回頭看着他，對他感到很失望。

她當然知道這三個字很容易，容易得隨口就能說出來，他都不需要去考慮這話里的含義。可她需要的只是這樣嗎？

“那你還想聽多少？”季然略一思索，揚唇笑了，“這就更不難了，只要你別這麼急着出門，肯坐下來聽我說，要我說多少都沒有問題！”

“不用了！我現在就是急着出門！”莫念念嘴角擠出一絲勉強的笑意來，扭過頭去，隨便挑揀了一套衣裳出來，便鑽進了浴室，順手將門鎖上。

她動作夠快，季然跟過去的時候，門已經推來關上，他伸手過去，欲要打開門，沒想門竟從裡面被鎖上了。

季然一怔，心裡的火氣不由得沖了上來：“你到底生什麼氣？我是不知道哪裡惹了你，為什麼要道這個歉！要不是為了讓你開心，你以為我會說那三個字啊？”

她當那只是普普通通的三個字，就當他季然對誰都會說嗎？要不是她莫念念，他季然會低這個頭？認這個錯？

就是因為在意她，因為想要看到他的笑臉，就算他明知沒錯，也當是他錯！他都這樣了，她還要怎樣才肯滿意？

莫念念打開水龍頭，熱騰騰的水汽從上面的噴頭紛紛揚揚而下，迅速將她包裹了起來。雙耳匿藏在水汽里，再去聽門外的聲音，感覺就不那麼真切了！

這樣也好，聽不清他的聲音，也就聽不清他聲音里有多少怒火，這樣她心裡反而還舒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