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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呢?”我問。

“你怎麼老問後來、後來的!”辛小若憤憤然地說,“後來我不是坐在這裡了嗎?”

“所以,就是沒有遇到危險吧?”我問。

“誰說沒有遇到?!”

……

辛小若到達那片名人故居保護區的時候,已經將近午夜。她路過一家小賣部,不過就連那裡都已經關門了。每條街上只有寥落的幾桿路燈,大概是接觸不良,它們還不停噼噼啪啪閃着奇怪的光。

街道雖空,但辛小若早就跟丟了背鍋的人。

夜半三更,獨自一人。那些古香古色的建築並非殘破,而且顯然都在近年被修繕過,不過這種修舊如新的裝葺,就是在兵馬俑臉上描眉畫眼一樣,在慘淡的星光下反倒越發顯得恐怖。

辛小若走得心驚肉跳。她在古鎮上徘徊了一圈,發現這裡沒有一丁點兒生氣。她越走越覺得不對勁,而且周圍空曠得很,在這裡萬一出什麼事,應該連呼救都不會有人聽到。

她想到這裡,便掉頭往回走去。也許是她之前有些慌張,也許是這裡的建築太過於千篇一律,她東繞西繞,居然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糟了!

辛小若心裡這樣想着,這個小小的古鎮聚落,整個兒就像迷宮,就像結界一樣,這裡彷彿有一種魔力,那就是——儘管進來,甭想出去。

直到這時候,辛小若才真正感覺了一絲恐慌,她哆哆嗦嗦拿出手機,想給剛才在路邊等候的司機大叔打個電話。

可是她驚訝地發現,這裡的手機信號特別弱——就是那種看起來有一格,但撥出去就變成叉叉的樣子。

——完蛋了!

這是辛小若腦海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她感覺自己心跳得厲害,但旋即還是冷靜下來。她閉上眼睛,果然在空氣中隱隱約約聽到一絲微弱的聲音。

那是對岸酒吧街的聲音。這個點是酒吧街正熱鬧的時候。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既然建築遮擋了視線,那麼不妨就通過聲音來判斷方向吧。

“真是個好主意。”我邊聽邊讚歎着,“所以說,九零後的頭腦還是靈光。”

“對,起碼不像你們八零後,一個個腦子都體制化了,都想跟苦逼似的不停奮鬥、奮鬥,奮鬥你大爺啊,奮鬥半天能打破階層枷鎖嗎?”她沒有好氣地問。

“行行,咱不談這個了,繼續說你怎麼離開那個地方的事兒——我記得沿着那條最寬的街,走到小賣部,然後右拐就上橋了啊。”

“我靠,你也去過那裡?”

“去過,那裡有個大帥府,當時就覺得奇奇怪怪的。”

“那你們警方也沒查查,沒把那邊翻個底兒朝天?”

“拜託,我又不是體制內的人,只是個顧問而已,連工資都不帶開的。”我說,“而且警方做事也是有程序的,哪能說搜查哪裡,就搜查哪裡啊。”

“費勁,幹個事真費勁。”辛小若抱怨着,也不知道說的是哪裡費勁。

……

就在辛小若循着聲音的方向行走,想儘快離開古鎮的時候,她忽然聽到了一陣汽車引擎的轟鳴聲。她急忙躲在一個牆角的暗影里朝街上望去。

她看到一輛暗紅色的跑車開過來,然後緩緩停在一座大宅門口。少頃,司機跑下車,繞到後面拉開車門,一個衣着靚麗的年輕女人從車上邁出來。

天色很黑,辛小若只能藉著昏暗的路燈光看去。她瞅不清車牌號碼,也看不清那個女人的長相——她像之前扔鍋的大力士一樣,戴着棒球帽和口罩,在夜裡都刻意隱藏着自己的真面目。

年輕女人朝着宅院門走去,那緊閉的院門就像電動感應似的應聲而開。她跨進院門,司機回頭鎖上車,也跟了進去。

辛小若好奇心再次激越起來,她看看四下闃無一人,於是踮着腳尖想靠近那輛紅色跑車,想起碼看一看車牌號碼。

但她剛跨出一步,就聽到大院里傳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那應該是人類的叫聲,那聲音的分貝刺耳,似乎在訴說著那人正遭受非人的折磨。

辛小若這下徹底崩潰了,她掉過頭,朝着相反的方向拔腿跑去。

……

“後來呢……”我坐在她對面,繼續追問。

“不想回答你。”

“後來逃脫了,化險為夷了吧?”

“夷你大姨媽啊!”辛小若柳眉豎起來,朝我吹鬍子瞪眼地罵道。

我鬆了口氣。她現在能坐在對面罵我挺好的,起碼說明她身心沒有遭受到傷害。

看來濱川酒吧街對岸那片文保建築確實有問題,上次我和沈喻也是追蹤無臉男到大帥府,然後讓他逃之夭夭了。

徐楚月當年還畫過一幅背鍋俠的畫,背景也是那個古鎮。至於辛小若,可是親自跟蹤那伙收集鐵鍋的人來到了同一個地方。

兩件事撞在一起可以說是巧合,但接二連三的事情的頻繁發生在一個地方,那恐怕就不是巧合,而是必然了。

我得趕緊把這件事告訴林瑛。現在全城都人心惶惶,尤其天上還閃着那種傳說中的極光,雖然局裡一直避諱把案件統一在一起,並成一個系列大案來查,但大家其實心裡都明白,這半年在魏陽發生的種種詭譎事件,其實都不是孤立的。

這種大案,就必須成立一個超級項目組來統一協調,否則每個部門各自為政,肯定擰不成一股繩,沒辦法形成合力,也沒辦法將那個藏着陰影里的怪異勢力挖掘出來。

不過,無論是無臉男還是背鍋俠,他們身上總有一絲絲不像人類的氣息,唯獨辛小若所說的那個年輕女人,她不僅更像一個人,而且聽上去還是這群人的頭頭。

這個人又會是誰呢?

但辛小若隨即的話語讓我恍然大悟。

“你是不是心裡在想那個年輕女人的身份吧?”

“……你怎麼知道?”

“別裝了,你這種人,一看就是對女孩感興趣的那類。”

“……所以,你查到那個人的身份了?”

“沒有查到那個人,不過查到了那輛跑車——我雖然沒看清車牌,但對車的牌子、樣子記得清清楚楚。第二天我託交管局的朋友查了下,你猜怎麼著?”

“怎麼著?”

“交管系統當天早上剛剛做了登記,那輛車昨夜被盜了!”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