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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保田接過話筒,繼續講述着:“那個時候,我們所有人都好奇心爆棚,大家都想知道兩個黑洞的真相。但月牙湖中央的水很深,考古隊也沒有潛水設備,所以最後還是聞教授想了一個辦法——”

聞牧山的辦法就是,因為周圍不遠處有一片凹地,看樣子比月牙湖的海拔要低得多。所以他建議大家挖一道引渠,將月牙湖的水引到凹地里,這樣湖底就暴露了出來。

大家說干就干,因為距離不遠,而且這次大風沙已經揚走了不少砂礫,所以剩下的工作量也並沒有那麼大。

不知道為什麼,黃善保冥冥之中就覺得那是兩個藏寶洞。他指揮着大家不停挖着引渠,晚上都連着開工,恨不能通宵達旦似的。

四天之後,引渠挖成了。這些人從月牙湖邊緣掘了一個口子,然後就眼看着湖水“嘩嘩”的傾瀉下來,最後被蒸發和吸收在漫漫沙漠裡頭。

村民們爬到那個兩個黑洞的周邊,開始清淤。

跟別的地方稀軟的爛泥不同,黑洞周圍的土地還是實打實、硬邦邦的,所以大家干起活來並沒有那麼麻煩,除了黃善保差點跌進去,清污進展一直很順利。

直到有一天,當黃善保摔了渾身污泥,想回去換身衣服的時候,他站在城牆上遠眺湖底,終於發現了那兩個黑洞的秘密。

他說,當時差點嚇得從城牆上跌落下來。

因為那不是兩個黑洞,那只是兩個眼眶而已。

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巨大的顱骨,那顱骨長十來米,寬五米多,如果那真的是一個巨人頭骨的話,那麼這個巨人,起碼也有兩百米高吧……

黃善保又跌跌撞撞跑了回去,他拉着聞牧山,又重新上了城牆。

黃善保那天晚上失眠了,而且聞牧山也一夜未睡。夜半時分,黃善保聽到帳篷有響動,他扒着縫隙一看,原來是聞牧山自己一個人走了出來。

他本以為聞教授只是去小解,沒想到他離開帳篷,就着月光,一路朝着駝群而去。

聞牧山堅決要求把營地建立遠處,所以從營地到西夜遺址,大家一般都步行,實在有急事才騎駱駝。

黃善保也偷偷跟了出去。他發現聞牧山牽着一頭駱駝,他沒有騎上去,而是一人一駝朝着西夜遺址迤邐而行。

他心頭一動,也隨着跟了上去。

聞牧山走得不疾不徐,黃善保也遠遠跟在後面。他看到聞牧山來到遺址周圍,他把駱駝拴好,然後繞過城牆,重新走進那個骷髏房子里。

一想到房子里的遍地白骨,黃善保早就嚇尿了,他沒敢跟進去,也生怕被聞牧山發現,所以他輾轉繞過古城,然後重新攀上了城牆,想藉著月光再遠遠眺望一下月牙湖裡那個巨人頭骨。

但當他剛爬上城牆的時候,他就趕緊蹲了下去。

因為他發現,在月色之中,在正對着月牙湖的城牆之上,有一個人影正站在那裡。

那是一個女人,黃善保看不清她的模樣,只能從她飄飄的衣裙做出判斷。她的衣服被風吹拂着,就像電視劇里演的古代仕女一般。

而且這個女人,絕對不是他熟悉的人——考古隊里沒有女人,就算有女人,她也不會有這種演戲穿的衣服。

那個女人顯然沒有發現他。她依然望着遠方,一動不動地望了好久,黃善保覺得自己眼睛有點酸,就在他眨眨眼睜開的時候,女人就已經不見了。

黃善保正想尋找,但就在這時,他看到聞牧山從骷髏房裡走了出來,他手裡拿着一卷厚厚的東西。

不過此時此刻,整個古城中忽然響起一陣凄涼的胡笳聲。

這聲音是哪裡來的,是不是古代的鬼魂?!

黃善保嚇得急忙跳下城牆,他逃進沙漠里,跑到駱駝旁,也不管聞牧山的死活,他跳上駱駝,騎着就往營地趕去。

他一頭鑽進帳篷,裹緊睡袋,足足哆嗦了兩個鐘頭。直到天亮的時候,一陣駝鈴聲把全隊都吵醒,原來是費唐從葉城回來了。

黃善保昨夜在城牆上看到了一個女人,今天費唐就帶過來了一個女人。

村民們都看傻了,他們已經在沙漠里待了一個多月,別說女人,連生人都沒見到過,更何況這個女人一看就那麼聰明靜美。

“縣城裡都見不到這麼有味道的人啊。”路解放吧唧着嘴說。

“別說縣城了,我在省城裡都沒見過!”黃善保永遠不忘記顯擺自己去過wūlǔmùqí的經歷。

這個女人就是舒雲,也就是聞牧山的妻子。

聞牧山對妻子的到來又驚又喜,不過,對他來說,似乎月牙湖的考古現場更加重要,他帶着費唐去看了那個巨大的頭骨。黃善保自然永遠跟在後面。

“天啊,這是真的骨頭,還是塑像?”費唐倒吸一口涼氣,他轉身望望砸在城裡的那一道“疤痕”問。

聞牧山指着“疤痕”,又指指頭骨說:“從角度來看,當年塑像傾倒的時候,這個腦袋就被折斷了,然後因為慣性,它被甩在了月牙湖底下。”

他拿着一張紙,把魔像傾倒時的受力圖畫給費唐看。費唐連連點頭。

“所以,這個頭骨是用石頭雕刻出來嗎?然後被蒙上彩泥,安到了塑像脖子上?可是,古代沒有吊車,他們又怎麼能把這麼重的東西吊起來、安上去呢?”

聞牧山面色嚴肅地說:“小費,你想錯了,那不是雕刻的東西,那是實實在在的骨頭。”

“這麼大……的腦袋?”費唐驚訝地語無倫次。

“對。我從古城裡周圍發現了一些羊皮書。它用的是窣利文,雖然字跡花掉,許多詞還沒有被釋讀出來,但看上去是西夜人當時的書信。我已經把它們整理了出來。”

“裡面有什麼信息嗎?”

“當然,它裡面寫的大意是——有巫西來,殺我王族,毀我寺廟,奴我百姓。而這個巫師,讓西夜國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尋找神的頭顱。”

“神的頭顱?”

“對,”聞牧山指着躺在月牙湖底的頭骨說,“就是那個東西,這也是生物學上從未被發現的物種,也是考古學上能改寫人類歷史的驚天動地的大事。”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