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林霧不由得疑惑道：“用得着這麼驚訝嗎？”

“當然驚訝了。”

屍爺忍不住說道：“尋常的鬼，對現實的影響很小，而厲鬼是藉助負面情緒才有了質變，所以厲鬼和厲鬼之間差距不會特別大，像楊婉卉這種經歷了地獄般的痛苦，又誤殺了自己最重視的家人，在厲鬼里已經很算是挺厲害了。”

“紅娘不是也更可怕？”林霧滿不在乎地說道。

“一般的厲鬼怎麼能和紅娘比？”屍爺搖頭道：“紅娘從古至今，不知道牽線搭橋了多少樁冥婚，除了您之外，我還從未聽說過誰能讓她臣服。”

林霧恍然：“哦，因為她存在的時間久啊，就和修鍊一個道理？”

“您又錯了，這世上哪有修鍊一說？”

屍爺嘆息道：“鬼，其實就是具有執念的靈魂而已，隨着時間流逝，執念會逐漸變弱，當執念消失的時候，靈魂也就消散了，而紅娘之所以這麼可怕，是因為她每次牽線都會導致執念化解一點，執念升華，反哺靈魂，導致她的靈魂越來越強大。”

林霧不禁疑惑道：“牽線冥婚是她的執念，按理說，她的執念應該越來越弱，她怎麼這麼久都沒有消散？”

“尋常的小執念，都是有一個目標的，一旦達到目標了，執念自然徹底化解，就算靈魂再強，沒有執念，一樣會消失。

屍爺輕嘆道：“但紅娘的執念，可是古往今來都很罕見的‘大執念’啊，幫助世間一切鬼魂結成冥婚，這是一個永遠也不可能達成的目標，就像是神話傳說中，地藏王菩薩發下的大宏願，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林霧心中一震。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而紅娘也是如此。”屍爺說道：“她歷經不知多少次的牽線說媒，執念升華了不知多少次，靈魂之可怕，怎麼可能是楊婉卉這種普通的厲鬼能相提並論的？”

“大執念嗎？”

林霧喃喃一聲，忽然想起了蕭秦，也想到了自己。

蕭秦的執念，似乎是幫助世界上所有的鬼化解執念……這應該算是大執念了吧？

而他呢？

他的大執念又是什麼？

滿打滿算，他從死後到出世，也就幾個月時間而已，到底是什麼樣的執念，會導致他成為世界上最恐怖的厲鬼？

還有所謂的妖孽……恰好就是傳說中，國之將亡、必有妖孽的那個妖孽嗎？

這一刻，林霧忽然感覺，這個世界的重重迷霧似乎稍微散開了那麼一點，讓他稍微可以看清了那麼一點。

“如果是紅娘出手，鏡中妖自然必死無疑。”

屍爺惋惜地感嘆道：“可惜，紅娘的執念只是牽線搭橋，哪怕未來的您讓她臣服，她也不會做別的事情。”

“我懂。”林霧輕輕點頭。

鬼的執念，就像是一個已經確定的程序，幾乎不可能違反，基本上只有卸載這一個選項。

“楊婉卉這樣的厲鬼，遭受的痛苦和怨氣，都比我當初要強得多，已經快要接近尋常厲鬼的極限了，比夏冰要強大得多，連我也不比她強多少。”屍爺驚嘆道：“而您身邊居然有一個讓楊婉卉都毫無反抗之力的可怕厲鬼，我怎麼能不驚訝？”

“這就是接近極限了？”林霧疑惑道。

屍爺苦笑道：“復仇只是個人的執念而已，強大與否就在於生前的經歷，而楊婉卉生前經歷的痛苦，已經快要接近活人所能承受的極限了。”

林霧恍然。

痛苦，怨念，終究個人決定的，自然也有一個上限。

而紅娘這種大執念，卻沒有上限。

林霧有點疑惑了。

佳寧的執念明明挺簡單的，也只是復仇而已，怎麼就比楊婉卉強這麼多呢？

林霧也不多想，又問道：“那對付鏡中妖夠了嗎？”

“綽綽有餘了。”

屍爺說完，又補充道：“當然，前提是在鏡中妖還沒成長起來之前，如果被它吞食足夠的惡念，那就不一定了。”

“那就儘快解決它吧。”林霧點點頭，便說道：“我先掛了，等我解決了鏡中妖，再和你聯繫。”

結束了通話之後，林霧轉身跪在副駕駛座上，望着後排的裴佳寧。

她手中正抓着布娃娃，瞪着大眼睛盯着它，手上捏來捏去的，也不知道布娃娃是什麼感受。

“佳寧，等會兒幫我一個忙，好不好？”林霧笑眯眯地問道。

裴佳寧眨了眨眼睛，點頭道：“……好……”

“咳，我還沒說是什麼呢。”林霧咳嗽一聲，說道：“等一會兒我會帶一面鏡子出來，裡面藏着一個壞蛋，你幫我滅了它就行了，知道了嗎？”

裴佳寧點了點小腦袋，握住小拳頭揮了揮，慢吞吞地說道：“……滅……了……它……”

“佳寧真乖。”林霧費勁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頂。

李璐瑤看得有點無語，因為她看不到裴佳寧。

從她的視角來看，林霧就像是一個精神病患者，正在對空氣說話，然後伸手在空氣中摸了摸。

“楊婉卉。”

林霧又看向布娃娃，說道：“你應該是把那面銅鏡古董，從保險柜放到了車庫的暗格里了吧？”

小翻譯佳寧聽了一會兒，對林霧點點頭：“……她……說……是……”

“那就行。”林霧點點頭，又說道：“等會兒你帶我去找找那個暗格，不然我也找不到在哪裡。”

裴佳寧聽了聽，忽然把布娃娃遞給林霧，“……給……”

“給我幹嘛？”林霧疑惑地接過了布娃娃。

裴佳寧艱澀地說道：“……鑰……匙……”

“鑰匙？暗格的鑰匙嗎？”

林霧抓着布娃娃看了看，皺着眉頭仔細看了看，忽然反應過來了，連忙問道：“你是說……暗格需要鑰匙才能打開，鑰匙裝在這布娃娃里嗎？”

裴佳寧點了點頭。

他忽然明白，為什麼楊婉卉死後會寄托在這布娃娃里了。

因為她當初轉移保險柜里的財物時，把包括銅鏡古董的那些財物，全部都轉移到了車庫的暗格里，而打開暗格的鑰匙，就藏在這布娃娃里。

而楊婉卉想要報仇，想要毀掉銅鏡，自然需要打開暗格才行，而這個藏着鑰匙的布娃娃，就是關鍵了。

因此，楊婉卉頭七一過，就化身厲鬼寄托在了這個布娃娃里。

“鑰匙在哪呢？”

林霧抓着這個女孩模樣的布娃娃，先把布娃娃的帽子掀開，什麼都沒有。

然後他揉了揉布娃娃的頭髮，依然沒有。

接着再拉開布娃娃胸前的衣領，順着衣領往裡面看了看，不僅沒有鑰匙，連胸也沒有。

呵，垃圾生產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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