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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首先要確保,對方真的是利令智昏,到了那個節骨眼,還要孤注一擲玩‘痛打落水狗’為自己刷名聲。如果對方沒有那麼盲目自大求名,稍微虛懷若穀一點,顧的這個局,就傷不到人了。唉,說到底,刀把子還是握在對方手上,要賭對方自大衝動。”

“其次,就算對方真的自大衝動了,可是,要怎麼向美國人民證明,露西亞人原先其實已經處在‘就算不死也會慢慢改過自新’的軌道上了呢?如果不能證明露西亞人已經悔過從善了,拿不到第一手的真憑實據,這個武器作用就依然不夠分量。

而供核派已經執掌了12年了,就算原先外事部門有蠢貨惹醜聞,也都在86年的波斯門當中被洗乾凈了。不虛目前用的那些外事密使,是肯定不可能泄露出任何資源的。就算將來泄露了,也不可能通過我們的人之手公布出去,不然就是泄露國家機密了……這事兒還是有點難辦呀。”

難辦,當然難辦。

想來想去,比爾還是沒法把這些元素真正落地。

隨着影廳里的燈光緩緩亮起,將近兩個半小時的《真實謊言》終於放完了。

劇情之曲折反差、蕩氣迴腸,讓觀眾久久不能釋懷。

比爾神遊物外地往外走,內心依然在算計着戲中劇情的妙用可能性,差點兒就絆到了一排排座位之間的台階。

幸好夫人一直挽着他,才沒摔倒。

“怎麼這麼心不在焉的,雖然我也覺得這個片子很有啟發,但也不必急於一時啊,回去慢慢想。”夫人忍不住提醒。

有道是旁觀者清,言者無心。

夫人的提醒,讓比爾稍微轉了一下思維角度,覺得這事兒確實不宜想得太深入。

他如是暗忖:“對啊,我何必這麼著急糾結呢。剛才想到的兩個點,第一點是要賭不虛自己利令智昏、自信狂妄,擺出純鷹牌姿態。這一點,顧驁是絲毫影響不了的。只有後面的第二點,是他可以通過努力改變的,或許我自己如果有辦法,也能通過努力改變。

既然如此,我這麼急幹什麼?先聽天由命等吧。等露西亞人的程序走完,到底如何應對、如何對國民宣講。如果同行已經襯托得很完美,而到時候我還沒想明白,再去求顧驁不遲。”

這麼一琢磨,他的心一下子就寬了幾分。

如前所述,在九月底這個節骨眼,懂國際關係的頂層,都已經知道ussr肯定要崩,只是要等流程走完。

法院宣判一個案子都要等半個月呢,那麼大的事兒,千頭萬緒,幾個月的流程是必須的。

事實上,眼下已經有波羅的海兩國脫離ussr了,第三個立某宛,也在走程序中,就在這幾天會脫。

很多後世80末和90後,沒有親身經歷過這段歷史,容易產生一個誤解,以為ussr是一夜之間變成露西亞的,其實並不是。

是十幾個加盟國,陸陸續續獨立出去的,跟尿不盡一樣前後拖了三四個月。最後拖到12月下旬的時候,是只剩下最後三個核心加盟國,露西亞,白露,烏蘭,這三個散了,才算是ussr徹底散了。(在最後一步之前,不少國際觀察家還以為只剩露西亞和烏蘭人有矛盾,而白露跟露貌似不需要分,白露也沒為分做過打算籌備)

這個跟兩德統一時也是一個操作,並不是東德瞬間併入西德。而是東德自行解散了,變成了四個州,然後四個州各自談判、表態,加入西德。

站在比爾的立場上,他要利用這一切為自己謀取利益,就需要先滿足“同行襯托”,然後才考慮“揭發同行”。

那麼,就慢慢先等同行襯托這個事兒真的發生了,再去花資源尋找揭發同行的可能性吧。

否則到時候前提條件都沒滿足,資源不是白花了么。

更何況,就算在國際安全領域,得不到足夠的籌碼,他也不一定真打不贏對方。

他的籌委會主任原先安排的策略,就是別管國際議題了,直接咬死了“蠢貨,問題是經濟”這個口號懟到底。

至於勝負,聽天由命吧。

國際安全領域的籌碼,只是讓他從“可以勉強有資格一戰”升級到“基本上能保證獲勝”的助推器。

……

比爾在等,顧驁當然更有耐心等了。

這種局面,就是誰先主動開口求人、誰的要價籌碼就會貶值的。

如果把顧驁換成另一個非穿越者,布了那麼多提前社會意識植入的局,想賣個好價錢,那麼他還有可能着急——因為非穿越者不得不擔心“如果老不虛不夠利令智昏,不夠蜜汁自信,不肯同行襯托”的問題。

如果同行不襯托,這個局就賣不出去了。所以在“是否肯襯托”這個變數未定的時候打個折先賣掉、落袋為安,將是一種分攤風險的操作。

可顧驁顯然不需要這個風險分攤了,他對同行襯托這個要件的發生機率非常有信心。

這就是一個比誰更有耐心,誰更能要到籌碼的狀態了。

將來站在歷史的高度,從後往前看(當然歷史肯定不會記載這些骯髒的秘密交易,只能是從上帝視角才看得見),比爾就會發現,他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他避免了“買了之後先決條件尚未滿足,有可能導致白了白買”的麻煩,卻讓他真正迫切需要買的時候,不得不付出更高昂的代價。

就跟你走進一家服裝市場,看到門口第一攤一件看中的衣服,問了個價錢,老闆告訴你50塊。同時,老闆也知道整個商場只有他賣這個新款,裡面的攤位都沒有一樣的貨。

這時候,你直接咬牙買了,仁義在,那就是50塊。

你不買,非要進去整個逛一圈比價,再回到市場門口,重新問這個老闆,那老闆就給你報80。

愛買買不賣滾。

這就是問了價之後不直接一口價買下的代價,尤其是老闆知道他獨家供貨的時候。

雖然顧驁沒有在學長身邊安插眼線的本事,掌握不了對方的行程。但他大致估摸着,到了10月份的時候,比爾總該抽出時間去看過《真實謊言》了。

再給他留幾天琢磨的餘量,放到十月半,不可能看不懂裡面的妙用潛力的。

……

這一天,已經是10月19日,星期六。

身在加州的顧驁,最近一個月里就往返在王安電腦和天鯤兩頭跑,督促項目研發進度、協調所需的外協資源。

從八月份液晶面板和新電池試樣到位之後,這些新部件和原先的研發進度磨合整合的工作,已經做得差不多了。

系統開發工程師們,對於新屏幕的解析度支援和輸出的演算法調試,也都已經做完,這讓顧驁第一次親眼看到了16比9筆記本液晶寬屏,在這個世界上首次被使用。

當然了,用了大尺寸液晶後,機器的價格也是比其他顯像方案昂貴了許多。

畢竟眼下才1991年,顧驁的工廠還要頂着百分之十幾的報廢率開工生產,還有其他磨合工藝過程中的整改損耗,這些都要算到售價里去。

液晶這玩意兒的成本和售價,慣例都是每隔幾年跳水一個台階的。

比如後世零幾年的時候,那些20幾寸的電腦顯示器,怎麼也要三四千。可是到了10年代,尤其是15以後,都跌到了一千多快。連32寸的都才勉強兩千出頭,那還是三星這樣的國際大牌。

液晶這玩意兒,每五年跌掉原價的三成,算是行規了。

同理逆推回來,後世05/06年那陣子,14寸筆記型電腦的液晶屏,按名牌硬貨算,大約2000多塊,倒退十五年,的三次方。

顧驁這邊把工廠、設備、財務……全部成本攤銷掉,光保本就得一塊筆記本屏幕賣1000多美元。

加上毛利和雜七雜八渠道費,整合到整機里,大約要1400美元,換算成人民幣要1萬2。

看着這個價錢,顧驁自己都不得不感慨:筆記型電腦這個新玩意兒,第一次大規模在地球上商用,那是賣得真特么貴。

能在1992年買得起筆記本的人,土豪程度也就略遜於88年買得起大哥大的。

一塊屏就一萬多人民幣,整機到國內售價可能要三萬五以上。

在美國也要4000~5000美元。

相比之下,三四年前上市的wps台式機和蘋果公司的mac-ii,分別售價才1980和2400美元,現在就算其他硬體隨着摩爾定律的時代步伐等速升級,價格也差不多。說明92年的行情,一台筆記本基本上能買兩台半台式機了。

任何新事物剛出現的時候,總是特別昂貴的嘛,要當小白鼠嘗鮮,就要付出錢包燃燒的代價。

準備到這一步,王安和天鯤新一代產品上市之前的硬體需求,基本上是穩了。

後續顧驁準備在軟體生態方面再抓一抓,盡量增加點籌碼。

這也算是取得了階段性的進展,讓他整個人一陣輕鬆,可以放空一下思想。

下班時分,眼看其他人都走了,他看了看錶,又看了看日曆,這才注意到今天的日子。

“又一個星期過去了,就算再晚再遲鈍看到《真實謊言》,想不計代價求合作的話,也該找上門來了。既然還沒來,那就是在待價而沽,行,那就明年1月份再來找吧,哥不等你了。”

顧驁內心自行吐槽了幾句。

他知道,現在還沒來的話,後面兩個月也不會來了。至少是要等到今年聖誕節的講話、和明年元旦的國情諮文之後,看準形勢才會來。

既然如此,顧驁不如全心全意做好自己,擺出一副真心操心生意的姿態,顯得自己完全不急。

這不用演,因為顧驁本來就是全心全意在操心王安和天鯤的生意,他真的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