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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陶,你們大夏國的君主離世,安葬時如何防止盜墓賊?”

陶陶猶豫了一下:“我們有多年傳下來了幾種防止盜幕的法子:一種是‘潛埋虛葬’,建帝陵時,會把墓室隱蔽起來,地面上無樹無封,不起墳丘,不立寢殿,沒有任何標記,讓人難以尋找;一種叫‘偽葬’,也就是虛葬,就是把墓主人的屍體秘密葬於一處,同時在另外一處或多處也設置墓地,備齊禮儀文物,供祭祀、供奉之用,迷惑盜墓賊;還有一種法子叫招魂葬,如果有人客死他鄉、屍骨無存,就用這種法子,通常皇家不會。”

“如果是‘潛埋虛葬’,後人不去真的帝陵祭祀嗎?”

“當然去的。”

“那怎麼找帝陵?”

陶陶眼光閃爍,終是搖搖頭:“我不知道。”

蒓之見她不肯說,也不勉強,心想,我正好驗證一下書中學來的知識,看看此處是不是好穴,如確是此處,待到晚上,紫光再現,就能找到燕王劍了。抬頭見山頂雲汽蒸騰,心想古書有云:“氣之發從山巔,直起衝上,下小上大如傘,此為真氣,若橫于山腰者,乃去霧之氣,非真氣之發也。”此氣從山頂而發,為真氣無疑。書上有又說‘龍脈之地,必有上升之氣’,此地有無數名人帝王的墳墓,此條是應了。

二人走得高了些,蒓之默默回憶書上說的地理五訣:覓龍、察砂、觀水、點穴、立向。對陶陶說:“走,我們到山頂去。”

陶陶膚色極白,走了一會,額上冒出細密的汗珠,雙頰如盛放的桃花一般妖嫩,見蒓之低頭想事,遞過茶水。蒓之接過咕咚咕咚喝了,又遞迴去,不說話也不看她一眼,繼續低頭向上走。

“喂,你傻了?”

“嗯。”

走着走着,蒓之突然往地上一貓,蹲了下去,抓起一把沙土,攤開手心細細看,陶陶見他面露喜色,問道:“這土裡有什麼?”

蒓之口中喃喃道:“石要細膩可鑿,土要堅實難鋤。石若剛燥,土若鬆散則不吉。土石的顏色以紅色黃白為上,青次之,黑為下。”

“什麼?”

“沒什麼,走吧。”

又走了一陣,路過一條小溪,蒓之掬起一把水就喝,陶陶見他喜上眉梢,狐疑地問:“你在搞什麼?不是剛喝過嗎?”

“品水味可知地脈之美惡,你也喝喝,好甜!”

陶陶見那溪水雖然清澈,但水面上飄着落葉和細枝,噘着嘴說:“我不渴,您自便。”

陶陶噘嘴的樣子極為嬌俏,蒓之心想這姑娘真好看,她雖然不如千年狐狸精白漪影那般美艷絕倫,卻自有一番嬌憨動人,不由呆了一呆。

陶陶見他眼光,大大方方地問:“魏富貴,你覺得我好看嗎?”

蒓之面上一紅,小聲嘀咕:“你好不好看關我什麼事。”

“魏富貴,我國有個名人說過,覺得一個姑娘好看就要大聲說出來,免得日後後悔。”

“哪個名人說的?”

“我奶娘。”

蒓之強行忍住笑,低頭繼續向前走。心想,公主的奶娘,的確算名人。

牛山植被極豐,越往上走越涼爽,快到山頂,溪水和熱泉就隨處可見了。陽光透過樹林照下來,照到水面上,林間霧氣騰騰,二人宛如穿行在仙境中。蒓之生出心思來:若能長眠於此,實是一大幸事。

走到山頂,蒓之細審氣勢,見整個牛山山脈分脊起伏有暈,脈有生氣,再觀勢,這山脈勢遠形深,朝宗顧祖如舐尾之龍,不錯,這就是最好的龍勢!不由大為興奮。

陶陶見他眉眼舒展:“喂,你傻笑什麼呢?”

“好一個負陰抱陽。走,我們看看那邊。”

陶陶莫名其妙,見蒓之轉來轉去,口中念念有詞:“蹲踞停蓄,如虎屯象駐,牛眠犀伏,對了,這正是卧龍之勢。分合向背,主客正從……”

“喂,你到底在幹嘛?”

蒓之大為興奮,手一伸:“水來!”

陶陶遞過一壺:“茶沒了,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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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蒓之接過,仰頭一飲而盡:“好,我們下山吧。”

“下山?”

“下山找個旅店歇息,準備陪你去臨安。”

原來,剛才蒓之已完成了尋龍點穴中的覓龍、察砂、觀水,已斷點此山有龍脈有帝陵,至於慕容德的帝陵在何處,必須支開陶陶再回來查看為好。心裡盤算着一會找個旅店把陶陶安頓好,半夜來牛山仔細尋找紫光,紫光泄露之地,就是慕容德長眠之所,也是燕王劍藏鋒之處。等自己取了燕王劍與黑叔匯合後就可以殺完顏亮了。天亮後陶陶醒來,自己早跑到八百里外了。

陶陶狐疑地問:“你不是說,這裡有殺完顏亮的法子?”

“嗯……”蒓之盤算着說:“完顏亮將斃命在一個有水的地方。”

“啊,誰告訴你的?”

“我剛喝了水,水裡有訊息。”蒓之信口胡謅,笑着向下走。

“那,那把什麼燕王劍呢?”

“這裡的風水說,用不上了。”

“我讀書不少,你別騙我,風水會說這個?”

“配合星象,就能看明白了。”

“你從哪學的星象?”

“我師父教的。”

陶陶雖然覺得不對,也挑不出什麼毛病,走了一會,沒話找話說:“幸好你是道士,道士可以成親,和尚好象不行。”

“和尚也可以,還俗即可。”話一出口,蒓之馬上反應過來,道:“我是一個將死之人,還成什麼親。”

陶陶本來和蒓之並肩而行,突然駐足,轉身面對着蒓之,正色道:“你不準死。我不同意你死,我會叫父王找世間最高明的大夫給你治病。”

蒓之見她表情嚴肅,十分認真,心中一暖。心想這西夏公主李陶陶雖然少年心性,貪玩胡謅說要嫁自己,這兩句倒是說得情真意切。小元死後,唯一關心自己死活的就是她了。心中雖然溫暖,臉上仍是淡淡的:“你我認識還不到一天,素昧平生,我的生死與你何干?各人自有各人的命運,時間到了,就要離開。”

陶陶咧嘴一笑:“因為你是我見過的最有趣的人,我覺得你很好玩。”

蒓之一向少年老成,從沒有人說過他好玩:“哦,這倒從未聽人說過。”

“真的真的,你長了一張十五歲的臉,但經常皺着你的小眉毛板着你的小臉,象五十歲的老頭子,特別好玩,就象在茶里放了胡椒,酒中放了蜂蜜一般好玩。”

蒓之聽了這評價,肺都快氣炸了,面上仍是不動聲色:“謝公主誇獎。”

陶陶拍拍他的肩膀:“不客氣,我也是實話實說。”走走又認真地說:“其實我之前都是胡說八道的,但我在集市上被那惡和尚抓住,你回身來救我,我心裡是感激的。”

蒓之張了張嘴,沒說話。陶陶又說:“你是我見過的唯一一個不貪圖賞賜肯犯險的人。我在大夏國是公主,人人都想討好我,為了賞賜救我那不稀罕,稀罕的是你這種什麼都不圖的。”

蒓之道:“義之所在,生死以之。”

陶陶愣了一下:“我沒聽過這句話。我的意思是,你武功差得象一坨狗屎,回來肯定要被打,你還肯回來救我——雖然你肯定救不了我——所以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好人。”

蒓之聽她說自己武功差得象一坨狗屎,稍有不適:“我現在不是救了你嗎?”

陶陶點點頭:“謝謝。所以我要以身相許。”

蒓之面紅耳赤,連連擺手:“不用客氣不用客氣,不用了不用了。”

“那我不以身相許了,你以身相許給我好了。”

蒓之臉憋得通紅:“你臉皮這麼厚,你父王知道嗎?”

“當然知道。不然他幹嘛叫我小瘋子。”陶陶又眉開眼笑地說:“說起來,我還真沒喝過放了胡椒的茶和放了蜂蜜的酒。一會試試。”

蒓之深深呼吸數次,強行壓住情緒,慢慢說:“想來,想來風味必定奇特,那我們下去找個旅店落腳,試試。”

“附馬所言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