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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膳堂雖比正殿略小些,但就用途來說,卻比正殿更適宜接待客人,布置酒宴,以及在帝王高位與賓客席位當中設了一個寬闊的平台。平台兩側有兩人寬的窄道可以繞過帝王座位高台下方的隱蔽的暗室。

這就很像是一個舞台,高度適當,帝王垂目,賓客舉目便可觀看舞台上的表演。

所以除了菜肴酒水,當有的侍奉禮儀之外,最重要的就是這舞台要如何利用了。

常規的禮樂樂師本就可以設置在大堂兩側,賓客席位背後,這平台通常來說要麼是舞娘羽衣蹁躚,要麼是少年劍舞生風,玄蒼其實很不擅長這些。

夜幽國擅禮樂歌舞,舞娘的舞姿是三國公認的好,帝衡是擅美少年輕衣劍舞,同樣也是三國公認的好。

十年前玄蒼在文娛方面也有三國公認的好——詠唱。

就是大合唱,唱的是向靈木祝禱的經文,動輒就是百人起的紅衣合唱團,神情肅穆手纏紅穗每人都是眼觀鼻鼻觀心的隨着曲調莊嚴的鼓樂伴奏,詠唱經文。

新任的禮部侍郎裴昂是暮長煙提拔上來的,他是玄蒼人。自打他上任,這玄蒼幾百年傳統的詠唱團又給他張羅了起來。

雷決來之前我特意讓裴昂帶詠唱團來唱給我聽一聽,一聽之下,感慨良多。

震撼、渾厚、虔誠,但是作為待客的表演實在是太壓抑了,我實在無法想象一邊聽這晨鐘暮鼓一般撼動神魂的聲音一邊吃飯聊天會是個什麼景象,用這個詠唱做表演實在是太折磨我的客人了。

所以這詠唱團,僅做雷決來訪當天晚宴的開場合唱和壓軸合唱。壓軸仍舊用裴昂選的經文詠唱曲,開幕則被我換成了氣勢恢宏振奮人心的諸子百家大合唱。

為此我還專門跑去暮長煙新修繕完成啟用的國家書庫無上閣去翻了翻,發現我概念里諸子百家的詩書禮易樂中庸也能有個一一對照,名字改一改就可以了。於是欣然抄襲歌詞再抄襲譜曲,又讓言域幫我修改定稿,便交給裴昂讓詠唱團去練。

所以開席,賓客入座,我宣講了一番歡迎致辭後,紅衣詠唱團整齊由室外步入,分立在樂師之前、賓客之後,鼓聲雷動,禮樂勢起。

下面夜幽使臣聽見那句“端說五苑賢略頌”的時候都是齊齊一怔,而後紛紛主動端起酒杯對我隔空一敬,又對我的諸位大臣一敬,兩邊愉悅的將酒飲下,這個友好的氛圍就算開場立定了。

這裡我可是拍足了夜幽馬屁的。

《端說》的上、中、下三部是雷決從十二歲開始編撰,將他所學與自己總結的治國雄才大略書寫在內,直至他登基才正式成書入庫的。

《五苑》是五部,也是雷決率夜幽文臣所著,算是一本集當今各家所長,整合之後再以雷決的視角進行註解修訂,兼備唯心主義與唯物主義之大成的著作。

《賢略》是一部三十五卷極厚的一本,是雷念將所學戰略兵法、實戰記錄、經驗總結融合編撰成的一本。這本也正是言域現在正在悉心鑽研的一本。

這三本書我以前沒注意,也沒空去關注,但是這次雷決要來,言域將這些書也給我找了來然我作參考,我才發現這一對兄弟真的是不簡單。但是到底有多不簡單?

哈哈哈哈,好吧老實說我沒怎麼看,只是單純覺得小小年紀就開始寫書,恐怕是被父母老師逼迫導致的不簡單。不過我這女帝到現在為止除了一些邪氣凌然的布教邪曲之外根本沒什麼為人稱頌的作品和事迹,我也該放低身段,捧一捧夜幽這兩位才是。

雷決本垂目傾聽,聽到這一句後,微微抬眼掃視了一遍詠唱團,而後向我舉起酒杯道:“女君過譽了。”

我也回敬道:“主君過謙了,此乃實至名歸。”

飲盡後,雷決繼續含笑望我道:“詞曲何人所做?”

我手上一頓,尷尬了半晌道:“是我改的。”

“原作何人?”

我壓低一些聲音道:“不知道,忘記了。就算記得,這裡也沒人認識的。”

雷決略挑起右邊的眉峰,似是領會了我的意思,再微微頷首道:“氣勢恢弘,改的不錯。可否將曲譜贈我一份?”

“好,散了席後我遣人送去琉光閣。”

雷決笑道:“散席後一道吧,我也想去你那處坐坐。”

警鈴大震,我覺得我的笑容可能僵了一下,雷決笑道:“去你書房便好。”

“啊,好,好的,歡迎。”我再度端起酒杯,抿下一口壓一壓驚。

轉目向下,詠唱已經結束,接下來常規的歌舞並非玄蒼特色,但也還算拿得出手。

歌舞間隙聽見夜幽使臣和我的大臣們已經開始三言兩語的品評起帝衡著作《驚天神威錄》,聽見夜幽一位使臣對此書嗤之以鼻,我這邊龔馳和裴昂也連聲附和,都道這是一本無腦吹捧皓姓皇室的爛書,一無是處滑天下之大稽。

我就噴笑了出來,雷決側目道:“何事?”

抹掉嘴角旁噴出來的酒,我擺擺手道:“那《驚天神威錄》里的故事我覺得還挺有意思的,比如魯智深倒拔垂楊柳。”

“魯智深?”

“啊不,皓之燊,就是皓慳另一個叔叔,被皓淵壓住不得翻身的那個。”

雷決道:“涵王皓之燊,辰王皓淵同父異母的弟弟,常年抱恙深居簡出,他是無力倒拔垂楊柳的。”

“嗯。”我點點頭,“那皓淵不是庶出的嘛,聽說皓之燊才是嫡出的正經王爺,可惜出生的晚,愣是被一個庶出的哥哥皓淵給摁住了再也起不來了。”

雷決又對我舉杯道:“皓淵出身、才能皆是不濟,他能攝政頗為蹊蹺。我已派人追根溯源,得了消息,遣人報你。”

“那就要多謝主君了,這種消息多多益善,聽了解個悶逗個樂子也是很不錯的。”我雙手舉杯回敬。

我瞧着開場氛圍不錯,現在下面的人也都有吃有喝有聊了,便再度舉杯與雷決一道跟眾臣互敬乾杯。

再看看雷決,他始終噙着淺笑,臣子與我們又隔着表演的舞台,既然他們聽不見我們說話,那我這該清的賬,還是要跟雷決清一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