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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玄蒼邊境,雷念在夜色中趁計震飲酒不備,領了徒眾里幾個武功不錯的人去將計震悄無聲息擄走。

而後婁清玄一聲令下,徒眾極盡瘋狂的突襲了外圍布防的帝衡軍,因為徒眾實在太多,帝衡軍只反抗了不到兩三個時辰就被強行繳械,一個個被綁的跟陽澄湖大閘蟹一樣。

晨起後,我雖未出移星樓,但感覺到移星樓靜止下來,知道徒眾已經停止行進,便知道這些都準備就緒了。於是叫婢女多端了幾個火盆來,我才打開窗,瞧着金笑嵐那雲梯高台上,計震正被綁着跪在上面,上身未着寸縷。

窗邊是圓形餐桌,我將書案上的筆墨紙硯移到圓桌上,一面繼續修改我那秩序信仰制衡的建設細案,一面時不時往外看看,也算不錯過這威風跋扈的計震隕落一刻的好戲。

瞭望台本就是玄蒼已經規劃建設,已經啟用的。每十處瞭望台中,一處可被瞭望台嚴密監視之處,可建一女帝祠,做徒眾日常祝禱之用。這女帝祠玄蒼也已經建了不少,這一想法也是沿用我當初建造女帝祠的思路來的,此處並無疑問。

窗外金笑嵐高亢尖銳的喊話聲已經響起,緊跟着雲梯高台下圍繞的鑼鼓手齊齊按着節奏敲打起來,激起冬日裡不知瑟縮在何處的寒鴉,呼啦啦一大群衝上天際,盤旋不去。

也不知道會不會有鳥屎掉在這些人頭上。

我繼續手上書寫的動作,這女帝祠總要有個布教功效的,對應的,應當廣建布告欄,每日晨起在布告欄處的政法宣傳還是需要做一做,免得被女帝祠那祝禱聲浪給蓋了過去。

這又是冬季,玄蒼雖寒冬漫長,但是一旦入了春,人口激增帶來的直接問題就是需要極大推動農耕,否則要出事。

十二宮先前是有着激勵農耕的用途的,人口多了,十二宮遠遠不夠用,需要讓龔馳和成勻再去逐層向下設立類似耕長一職,向上仍舊彙報去十二宮便好。至於十二宮裡已經空出來的宏儀白羊宮和仲羽金牛宮,就讓婁清玄放兩個人進去便是了,以十比二,尚且可控。

猛然聽見甩鞭的爆音,我再度看向窗外,雷念不知何時已經上了雲梯高台,方才那一聲爆音應該就是他凌空抽出的聲音?

也不知道抽計震鞭子,言域看不看得到,看得到的話應該很解氣吧?

我伸出腦袋往二樓去看,好巧不巧,正看見言域伸出兩臂推開了窗,但不消片刻,他又將窗原封不動關了起來。可能是怕孩子着涼。

計震骨頭還算硬的,挨鞭子一聲不吭,不多久我就見到言域身影出現在徒眾之外,這些徒眾見到言域便向兩邊分開給他讓了條路。言域走到雲梯高台之下,那婁清玄朝着言域迎了上去,躬身行禮,言域卻似沒看見婁清玄一般,只仰頭看着台上。

高台上金笑嵐的口號是愈發兇猛了,說我是“化解災厄”、“平定戰亂”、如今又要“剷除奸佞”了。我聽了一會兒,計震不喊疼,實在沒意思,我才又低下頭去看我的紙。

有瞭望台,但是瞭望台視野好是沒錯,可是上面能放的人並不多,瞭望台附近還是要設守備室,讓守衛日夜換班在此處候命,若瞭望台發現異動,守備室里的守衛便可以靈活出動,及時處理。

至於教門這邊……

我在皇城之內,皇宮宮門外慶典廣場空地上圈了一圈,這處本是一處集市,因為後又建立了更多小型集市,這大集市便被空放了許久了。正好可以將這集市改成女帝神殿,也是教門唯一的一個大型神殿。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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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教門的重大活動和皇宮的重大活動,都可以使用這塊慶典廣場,且慶典廣場周圍多巡防,此處不易生事。

這處告一段落,我再看窗外,找不到言域了。

然後就聽見我這三樓的門被叩響兩聲,我以為是婢女來奉茶了,便道:“進來吧。”

進來的人卻是言域,言域不發一語到我身旁,本要張嘴,卻一低頭看見了我正在書寫的東西,他的嘴便又閉上了,一副欲說不說的糾結模樣。

耳邊還有金笑嵐的喊叫,我起身關上窗略隔離那擾人的聲音,對言域微微一笑道:“言大哥,有事啊?”

言域卻緊蹙着眉頭,指了一下我方才畫了圈圈又在圈圈裡寫下的“女帝神殿”幾個大字,他問:“你一定要……如此神化自己?”

“呃——”我噎了一下,訕笑道:“哎呀,這個怎麼說呢……要不你坐下,我慢慢跟你說?”

“不必,我不是為此事來的。”言域頓了頓,又說:“那計震,你如此罰他,皓淵必會追究。”

“啊,是啊,我知道的。”我點點頭。

“那你還對他用鞭刑?”言域焦慮而又困惑。

我又訕笑一下,“這,言大哥,我不但用鞭刑哦,我還會讓婁清玄殺了他呢,就在今天。他死了,我們就過境,回家了。”

“你要殺他?你就不怕……”

“怕什麼?”我笑容又擴大一些,“是怕被雷決打的屁滾尿流的皓淵,還是怕計震率領的那些將領兵士?你沒看見他們都被綁成粽子了嘛~”

我將言域堵的臉色發白,見他如此,我又笑道:“再說,言大哥不是說不再過問這些了嘛,你不是只想守着兩個孩子,搬去明心閣,從此閉門不出兩耳不聞窗外事,我的死活你都眼不見為凈了嘛。”

“你!”言域臉色開始發青,憋了一陣,勉強道:“我沒這麼說過。”

我撇一撇嘴,“就是這個意思咯,我又不傻,聽得懂的。”

言域極美的一張臉,時而發青,時而發白,兩手握拳站在我桌旁,眼睛卻並不看我,似乎只盯着他自己的腳尖。

等了一會兒,我心道:我這是在幹什麼?為什麼非要說這些話氣他。我明明應該哄一哄他,好好跟他把一切誤會都說明白講清楚的。

“言大哥,我……”

“隨你吧。”言域打斷我後,繼續道:“……隨你。”

然後言域一轉頭,他這已經長及臀下的發,有一縷甩在了我的臉上,抽的我臉上生疼。

走到門口,言域卻又撂下一句:“為了制服計震手下帝衡軍,你的徒眾死了八千餘人。”

此事尚無人來報,我自然是不知道的,這番聽罷,我雖有些撼動,可帝衡軍可是正規軍,即便再無防備,徒眾也不可能毫髮無傷,這是一定的。所以對此我並不意外。

“你要我提防雷念不要學他,如今你卻是如他一般無二的狠毒了。”

這句說完,言域開門出去,又重重的將門關牢。

我呆坐了一會兒,恍惚之間,紙上被我無意識寫了幾個言域的名字。回過神後,我嘆口氣,換張紙重新寫我的布局吧。